眼下淚痣(1 / 1)

沈千雪被雲朗穩穩地扶在半空,看著北安宗掌門夫人一把摟住安玨,激動的流出了眼淚,她心中不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地失落。

輕塵率先架雲飛至沈千雪身旁,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口,輕輕“嘖”了一聲,點了幾個穴位,“幸好傷的不重。”

沈千雪不敢抬頭看站在一旁的白澤,仿佛每多看一眼,就在多提醒她一次,自己的失敗。

後續的比賽裡沈千雪雖拚儘全力,拿了不錯的名次,但仍然沒有步入前十名。

她心中無限歎息地等待著明日即將來臨的拜師大會。

夜裡,拂曉宗山巔的大殿之上,無妄,輕塵及白澤聚在一起商討著收徒之事。

無妄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滿臉堆積著笑容,“這安玨果然不負我所望,得了劍試第一。”

白澤輕吹了一口茶,聽懂了無妄的言外之意,沒有吭聲。

“白澤,你是不是送了什麼東西給千雪?”輕塵昨日召了沈千雪查看傷勢,便看見了她手上戴著的寒玉手串。

無妄聞言,震驚萬分,“白澤尊上,你……你……輕塵所言可是真的?”

白澤送的當日,便想到了會有今日的對話,一臉淡然,“是,是我送的寒玉手串。”

“你……你不是千年前一直隨身攜帶,怎麼會?你知道這樣彆人會說我們拂曉宗什麼嗎?”無妄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因為白澤身份的緣故,他馬上就要拍桌子罵人了。

縱使白澤不在乎這些虛頭巴腦的身外之物,但是怎麼也得考慮到拂曉宗上上下下的名聲,本來多事之秋,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說去,他們拂曉宗劍試大會早已內定!

他這個掌門還怎麼做!拂曉宗又應該怎麼解釋!更何況要是這沈千雪天資聰穎,能力極強,倒也還有個說法,但關鍵在於沈千雪努力至此,受她靈根影響,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無妄思索再三,組織了一下語言,“白澤尊上,如果要收徒,那恐怕最好的選擇還是安玨。此事畢竟關乎拂曉宗與各門派關係,定要拿個說法。”

輕塵指尖在桌麵輕叩了幾下,看著白澤已有決定的模樣,出口在兩人之間緩和,“無妄,此事白澤會自行考慮的。你也不用過於擔憂。”

白澤與無妄對視而望許久。

無妄還是降低了身份,“白澤尊上,還請三思。”

白澤看著無妄一臉疲憊,又如何不知他作為大宗掌門的考慮和思量,但他還是另有打算。

翌日,大地剛被籠罩了一層金光的朝霞,拂曉宗的禮樂仙官便在大殿之外的廣場上,以揮鞭之音,告知各弟子新一屆的拜師大會已經開啟。

拜師大會向來是拂曉宗最熱鬨的典禮,一眾在外的弟子也會按時趕回宗門,參加需拜師大典,等待著看白澤尊上什麼時候收徒。

拂曉宗山下更是每年都開出白澤尊上收徒1賠12的賭局。

隻不過今年,沈千雪同其他十四名宗門弟子按照劍試大會名次跪在大殿之上,等待著三位尊上將前十名弟子收入座下。

沈千雪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位於高座之上的白澤,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平日裡那般清冷,嚴肅。

殿外長鞭響過三聲,拜師大典正式開始。

安玨跪在地上,整個人因欣喜萬分略微顫抖,她本次獲得了劍試大會第一名,再加上前些天晚上,她路過北安宗掌門的門外,聽到了讀書同無妄掌門在交談著什麼,想來這次自己一定能被白澤尊上收入座下。

“拜師大殿,既已開始,白澤尊上不如先行選擇弟子?”無妄看向白澤,眼中帶著些許期盼。

白澤拂了拂衣袖,“那就輕塵先選。”

輕塵被白澤這一招弄得措不及防,這白澤心裡鬼主意還多,現下倒好,她總不能先開口說自己要沈千雪,不要前麵的弟子。

輕塵尬笑了一笑,“無妄掌門,你貴為一宗掌門,你先請。”

地上的一眾弟子聽著自己像被踢足球一樣,被三個尊上踢來踢去,心中難免有些不滿,好歹自己一年磨煉才有資格跪在這裡。

無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孟回舟倒是站了出來,“師尊,弟子倒是鬥膽想收一名徒弟。”

拂曉宗雖明令了各尊上座下的弟子都可以收徒,但各弟子也鮮少收徒,一來是認為自己本就學藝不精,怕誤導他人。二來大家加入拂曉宗也是為了三尊而去。

這倒是讓輕塵來了興趣,“回舟,你想要收哪位弟子為徒啊?”

“徒弟想收……沈千雪。”孟回舟剛到嘴邊的沈千雪三個字還沒說出,就被白澤的聲音打斷。

“沈千雪,本尊願守你為徒,你可願意?”

此話一出,殿外之人議論紛紛。安玨跪在殿前,雙眼怒視著地板,為何尊上不願收她入門,她明明這麼努力做到了第一,還幫了沈千雪一次。

結果到頭來尊上不在乎名次,要收沈千雪為徒,那自己和蕭玉怎麼辦,自己還和父親說了一定要成為白澤尊上的弟子。

輕塵端著茶盞,擋住臉偷笑了一下,她雖心知自己收沈千雪無望,但沒想到白澤竟如此直接當著眾人,點名了沈千雪。

“白澤……”無妄後牙槽都要咬碎了。

輕塵衝著無妄搖了搖頭,白澤既然已經做下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改變,一點她是知曉的。

“你可願意?”白澤又問道。

沈千雪精神恍惚,不過咫尺的距離,白澤的聲音卻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孟回舟心中雖有遺憾,但此刻見沈千雪呆愣原地,也輕喊了兩聲,“千雪,尊上問你呢。”

“弟子……”沈千雪頓了頓,麵色欣喜,嗓音帶著顫抖,“弟子願意!”

言畢,白澤點了點頭,邁步走向大殿,將她扶了起來,遞給她一枚用冰玉雕成的雪花掛墜。

沈千雪伸手接過,隻聽見白澤堅定不容他人質疑的聲音,“從今日起,沈千雪便是我拂曉宗白澤座下的入門弟子。”

北安宗掌門臉上有些掛不住,無妄出口打著圓場,“我看北安宗掌門之女安玨,骨骼驚奇,刻苦努力,白澤尊上不如也收入座下?”

北安宗掌門聞言,臉色才稍有緩和,安玨心中又充滿了一絲希望。

“不必了。”白澤毫不留情的便出口婉拒。

北安宗掌門臉上比之前更為難看,他把寶貝女兒送去拂曉宗本就不是他所願,現下自己女兒得了劍試第一名,還要被白澤不留情麵收一個黃毛丫頭,他心裡自然不痛快,揚袖便準備離開。

“北安宗掌門留步!”無妄快步上前,“想必是白澤尊上不問世事已久,怕自己精力有限,不能更好的教導令女。不如拜至我門下,我悉心教導。”

北安宗掌門這才冷哼一聲,想著無妄雖年輕,但已做了拂曉宗掌門,想來也應該有幾分本事,這才臉色緩和,衝著無妄掌門行了一禮,“有勞。”

拜師大典快結束之時,輕塵瞧著殿外一個熟悉的麵孔,心中一動,便收了江漓做入門弟子。

眾弟子跟隨師尊行至天壇前,手拿三支香,跪於蒲團之上。

沈千雪望著白澤身姿挺拔地跪立於她的身前,聲音帶著平日裡不常見的嚴肅。

“拂曉宗白澤,稟明上古之神。於今日收沈千雪為本尊座下第一位弟子。不求她法力高深,振興本宗,但希她從今以後明辨是非,遵守本宗宗旨,以除妖降魔為己任。”

言畢,將香舉過頭頂,拜了三拜,這才插入香爐之中。

沈千雪此時依舊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真的很想打自己一巴掌,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又學著彆的弟子依葫蘆畫瓢,“弟子沈千雪,稟明上古之神。弟子從今以後定不忘宗門宗旨,勤加修煉早日成仙。謹遵尊上教導,無愧於宗門。”

再回寢殿,江漓與沈千雪感慨萬千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明早她們便要分離,前往各自師尊的住所。

兩人躺在床上侃侃而談,道不儘一年來的心酸與喜樂過往,直到眼皮越來越沉,這才歸於安靜。

沈千雪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中的她不過十二三歲,正靠在樹根邊曬著暖和的太陽,睜眼之時,卻看見遠處無數條蛇,吐著猩紅的信子,向她爬行過來。她卻雙腿無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蛇離自己越來越近……

下一秒她又身處黑夜之中,無數多的野鬼圍繞著她,抓住了她的手腳,尖利的指甲在她的身體上遊走,直至來到心臟,抬手刺下的一瞬間,鬼的臉變成了白澤。

沈千雪一陣驚慌,“啊!”

江漓被她吵醒,嘟囔著,“怎麼了?千雪?”

“沒事,就是做夢嚇到了。”沈千雪拍了拍胸口。

而此時白澤坐在與君殿內,回想起沈千雪的那張臉,她的眼下有一顆小小的淚痣,白澤索性抬出手掐指一算,卻怎麼也算不出沈千雪的命運,隻能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既然有他參不透的因果,那便是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