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季白蹲下身子取出藏在衣櫃最裡層的匣子,問:“有鑰匙嗎?”

春桃搖搖頭,“這裡麵的東西少夫人從來不準我們動。”

季白摸了摸鎖,最後問春桃要了把斧子,強行破開了。

木匣裡並沒有珍寶,而是放著滿滿當當的信。

信封上都用飄逸的字體統一寫著六個字——吾愛小白親啟。

季白取出幾封拆開一瞧發現皆是從前的褚師懷寫給原主的信。

【小白,江南風景秀麗,憾不能與卿同賞,卿不在,柳樹紅花也失了顏色,鶯啼聲聲也沒了趣味,隻盼他日能與卿共賞江南的樓台煙雨,我不日就歸,念卿一萬遍,萬望珍重。】

【小白,卿送我的海棠開花了,紅嫩妖嬈,暗香盈袖,不愧為花中神仙,不過照我看,不及小白半分。我先前所寄之書,卿可曾收悉?緣何不賜回書,莫非猶為前事惱我?我自知皆是我的錯,忘卿海涵,卿如何皆好,惟願莫不理我,盼卿回信,念卿一萬遍,萬望珍重。】

【小白,你我緣儘於此,是我負你,我無話可講,惟願你與?子瞻?和和美美,白頭富貴,勿念。】

【小白,安否?】

【小白,安否?】

【小白,安否?】

這樣問安的信每月都有一封,持續了二年。

【小白,我後悔了。】

季白一封一封的看下去,心也跟著信上的內容起起伏伏,仿佛也親身體驗了一次和褚師懷的兩情相悅,一刀兩斷。

原來原主從前和褚師懷真的是一對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的情人,可是原主為何會突然嫁給不愛的聞人瑾?

褚師懷的信上也未提起半分,明明上一封信還在卿卿我我,下一封信就恩斷義絕了。

變化之快,連季白都無法承受,也不知當初的原主是怎麼熬過來的。

季白把這些信都一一收入木盒中,廊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少夫人,少夫人!”

春桃喝道:“喊什麼?冒冒失失沒一點規矩,若是驚擾了少夫人拿你們是問。”

季白問:“出了何事?”

那丫鬟驚叫道:“少夫人,不好了!大公子出事了!”

季白眉頭一皺,忙問:“出什麼事了?”

“大公子今日照常在書房聽書,可剛喝了一口茶,就吐了一口血,人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

“請少夫人快過去看看吧。”

季白一驚,聞人瑾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

“可有請大夫?”她一麵往書房趕一麵急聲問。

“請了,大夫說……大公子是中毒了。”

“此毒毒性甚烈,隻需一滴就可奪人性命,眼下大公子已是命懸一線,幾位大夫正在全力救治。”

驟然間出了這麼大的事,聞人夫人定然已經知曉。

季白想到聞人夫人的難纏,就覺頗為棘手,這地方是真不能再繼續待了。

季白一麵在心裡盤算著任務,一麵問來的丫鬟。

“夫人可知道了?”

“夫人還不知。”丫鬟說,“大公子暈倒前,怕夫人擔心,刻意叮囑我們不準驚動夫人。”

季白鬆了口氣,又在心中詢問係統。

【係統,如果我拿到所有的通關道具是即刻就能離開遊戲副本嗎?】

【拿到道具並前往指定地點提交後,就能立刻離開。】

係統說完這句話,又罕見地追問了一句。

【聞人瑾眼下生死未卜,這種時候你的心裡也隻有任務嗎?】

這句話問的古怪,就連語氣都沒有了往日的冰冷,而多了一分……屬於人的氣息。

季白垂眸遮去眼中鋒芒,語氣無情又玩味,似是故意刺探著什麼。

【不然呢?他們隻是遊戲人物而已,連人都不算吧。】

季白聽見係統似是輕嗤了一聲,隨即語氣冰冷地說了一句。

【你果然是個演戲的高手,虧他們個個還以為你對他們情深義重。】

她的係統有古怪,但眼下聞人瑾的事情要更為迫切,她也沒工夫和它繼續掰扯,因而沒有搭理它,隻當自己沒有聽見,抬腳進了書房,可她剛越過屏風,就聽係統又說話了。

【距離任務結束隻剩三天二十三個小時,請宿主抓緊時間。】

【怕什麼,總共三個道具,一個道具已經獲得,一個道具也知道了下落,如今就剩聞人瑾身上的了。】

季白說到這兒,腦中靈光一閃,該不會是有人想阻止她完成任務離開,故意給聞人瑾下毒吧?

【宿主不要忘了,還有一個任務。】

季白語氣如常。

【我已經知道是誰殺了原主。】

【你知道了?!】

係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驚詫和不可置信。

也不怪係統驚奇,這幾日係統日日看著季白,完全沒見她尋找線索,每天隻是和三個男主卿卿我我,她怎麼就知道了?

季白沒再理他,而是看向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聞人瑾,他的臉龐白得可怕,唇也沒有一絲血色。

他靜靜地躺在那兒,仿佛下一秒就會乘風而去,消逝在人世間。

季白兩步走到床邊低聲喚他。

“聞人瑾?”

然而往日感官靈敏的聞人瑾,這一次卻如同死了一般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季白心中發澀,小心翼翼地握住聞人瑾的手,始終不敢相信,他真的會死。

他可是主角啊,主角怎麼死?

季白轉頭看向屋內的大夫們。

“你們不是大夫嗎?快想辦法救救他啊!”

“隻要能救活他,聞人府自有重賞!”

“少夫人,並非是我等見死不救,實在是學藝不精,有心無力啊,這毒,我們解不了。”

季白無意識地握緊了聞人瑾的手,再次說出口的聲音都有幾分發抖。

“你們救不了,我再去找能救得大夫來。”

“你們再去請,我就不信請不到救得了的大夫!”

下人們得了令,連忙小跑著出去請大夫了。

這時,突有一位大夫站了出來。

“少夫人,我有一法可救大公子,隻是此法凶險,對大公子的身體損傷極大,我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救活大公子。”

“你有幾成?”季白急聲追問。

“二成。”

二成……

季白回頭看了聞人瑾一眼,眼下聞人瑾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再拖下去,莫說二成,恐怕一成的生機都沒了。

季白起身,對此人欠身行禮,“勞煩大夫出手救我夫君。”

“少夫人放心,我自全力以赴,還望少夫人請閒雜人等退下,我好施針解毒。”

季白點了下頭,讓眾人都退下,自己則和幾位下人們在外間等候。

她等得心焦,忍不住詢問腦海中的係統。

【係統,聞人瑾是遊戲主角,他應該不會死吧?】

然而係統並沒有回答她,卻有一位小廝上前跪倒在季白腳邊。

“少夫人,請您一定要為大公子做主啊,大公子是被人毒害的!院裡有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大公子的性命。”他聲淚俱下地跪在地上哭求著。

“你先安靜些,狼哭鬼嚎得彆擾了大夫救人!”

小廝收了收聲,但還是不肯起來。

季白仔細打量了這小廝一番,她認識他。

這小廝是在聞人瑾身邊貼身伺候的人,聞人瑾對他頗為信任,是他的心腹。

“你可有線索?”

小廝又重重磕了幾個頭,道:“少夫人,我有。事發後我專門問了奉茶的素蓮,泡茶的秋月還有燒水的阿昌,泡茶的秋月說她泡茶時有人叫她,她出去了一趟,回來時隱隱看見了一人匆匆離去,看背影正是少夫人身邊的羽生!”

“我知道此事與少夫人無關,定是那羽生貪心不足,喪心病狂要害大公子。”

季白的頭轟地一聲炸了,此事怎還牽扯到了羽生?

她正想為羽生說話,卻突然想起那一日羽生一閃而過的狠辣和那句——我幫夫人殺了他。

難道真是羽生下毒謀害聞人瑾?

可如果真的是他,他又怎會用這麼蠢笨的法子,還讓人發現了?

“少夫人。”

為聞人瑾解毒的大夫出來了,季白起身相迎,在心裡默默祈禱著聞人瑾能平安無事。

他若有事,羽生與聞人瑾都活不了,那她的通關道具豈不是也打了水漂?

這一瞬間,季白的腦海中閃過千百種可能和解決辦法。

“我夫君如何了?”季白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

大夫拱手作揖,麵帶喜色,“大公子吉人有天相,救下來了。”

“隻是眼下身體虛弱,我開個滋補的藥方給大公子服上月餘慢慢養著就可無事了。”

“多謝大夫!”季白大喜,連忙吩咐道,“春桃,給賞銀。”

季白話音剛落就聽裡間傳來聞人瑾虛弱的呼喚聲,“娘子,娘子,你在嗎?娘子。”

季白連忙應了一聲,抬腳往裡間走。

“我在。”

屋子裡彌散著濃重的血腥味與淡淡的藥味,季白瞅了眼那盆被丫鬟端出去的血水,估摸著大夫可能用了放血之類的療法。

但聞人瑾的臉色比起剛剛要稍好一點,至少唇上有了血色。

“娘子……”他胡亂伸著手呢喃著,像是迷失在叢林的孩子。

季白上前握住他的手,溫聲安撫,“我在呢,彆擔心。”

聞人瑾感受到季白的存在,立即如同一隻找到主人的小狗一般,往季白的身上靠,語氣低落又後怕,“我差點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又要失去你了。”

季白垂眸將他的害怕和驚慌都看在眼裡,眼眸閃了閃,握著他的手輕撫著安慰,“不會的。”

“你的毒剛解,再休息會吧。”

“我守著你。”

聞人瑾搖搖頭,緊攥著季白的手,似乎是怕她跑了一樣。

聞人瑾身邊的小廝也跟著進來了,一進來就對著聞人瑾重重磕了一個頭,哭道:“天皇娘娘保佑,大公子平安無事。”

“大公子,您這次是被人毒害了啊,您雖無事,可那下毒之人狠辣無情,定不能放過他。”

季白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看了聞人瑾一眼,麵對外人,聞人瑾的神色永遠是冷淡的,如同月宮寒山,寂冷脫俗,似是一尊超然的神像。

季白收回視線,連忙道:“這些事容後再說!如今夫君剛醒,最需要休息,哪能勞心勞力?你說這些東西來刺激夫君,是何居心?”

“還不快退下!”

隻要聞人瑾不追究,羽生也能平安無事。

其實她總覺得這次的下毒事件,其中透著古怪。

“等等。”聞人瑾薄唇輕啟,“我也想知道是誰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