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豹兒仰起頭來看他的時候,莫名讓人有點……心軟。
心,軟。
多麼陌生的詞。
明明就隻是一雙無辜又堅定的大眼睛,不摻雜任何意味。它還這麼小,能有什麼彆的想法。
但血冥偏偏從它的眼神中讀出了些許祈求,而這種微不足道的請願讓他難以拒絕。
也許是過度解讀,畢竟小家夥被他抱著的時候身體還有些僵硬,顯得並不放鬆。
可每當血冥感受到懷中隨著呼吸起伏的小肚子,就能清楚意識到這樣一個脆弱但又真實存在的小生命屬於他且隻屬於他,血冥就失去了本該秉持著的原則。
弱肉強食?
不,既然是我的寵物,那它本就該擁有一切。
血冥自我認同地微微頷首,又給冰棘豹順了一下毛。
力道有點重,雲宛白一聲不吭地忍著,努力扮演好豹豹角色。
一旁待命的魔使已經選擇性地將耳朵閉上了。
那明明是能起死回生的稀有靈植,在那個臭老頭的口中,功效居然就隻成了冰棘豹塞牙縫的小零嘴……尊主養寵我沒意見,但有些好東西讓尊主自己留著不行嗎!(尊愛粉自動忽略了尊主無下限也無上限的寵溺行為)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啊——受不了了!我瞪!!
正在快樂淘寶的宿庚被魔使突如其來的炯炯大眼嚇了一跳,但很快又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怎麼!不服你也給我憋著!
爺就是憑豹貴,你能拿我怎麼樣!
任誰被這麼一頓嘚瑟都會受不了,魔使已經快憋炸了,但對於這位最近在尊主麵前恃寵而驕的大紅人,也真是敢怒不敢言。
好好好,彆讓我逮著你!哪天等你失寵了,看我不踩你一腳!魔使氣鼓鼓。
麵對“敵人”,宿庚從來沒有好臉色。
但一轉向雲宛白,他就笑的格外慈祥。
“來豹兒,這些都是你的,到時候還要辛苦你把它們都乖乖吃掉了哦~
辛苦?吃掉?
吃這麼多稀有的好東西,你管這叫辛苦?
魔使的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過他很快低下頭,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讓那個糟老頭子當眾抓到他的錯處。
宿庚還沒老眼昏花,自然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他才不跟年輕小夥子計較,他可是很大度的。
趁著尊主心情正好,他試著提出讓尊主幫忙把這種靈植煉化,好讓豹兒能夠更好的吸收。
“這是自然。”血冥點頭。
之前喂冰棘豹至純魔息的時候,血冥就已經有過一次經驗教訓,現在正式開始養寵,這樣的小細節他自然注意的到。
更何況,煉化對血冥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隻是像神思渺那樣不僅煉化成丹還添了一些甜味進去製成小糖豆,這難度就有點高了。
改天抽空去問問思渺吧,先解決眼下的問題。
血冥大手一揮,將其中一株靈植拿來,虛空中直接將它捏爆成了細密的霧氣,又淩空一指灌入到雲宛白的口中。
這種處理方式看上去略顯粗糙,實際上卻是剛中帶柔,並不會傷害到冰棘豹。而且單論吸收效果,約莫也能發揮出靈植八成的功效,也算是很不錯的了。
當然,這種手法和專門煉丹的還是沒法比。像神思渺這樣在仙界出了名的煉丹高手,他就能發揮出藥性的九成多。
不過話又說回來,作為魔尊,血冥也不樂意斯文地待在一處地方安靜煉丹,這與他的本性相悖,還是粗暴的手段更適合他。
吞食了霧氣的雲宛□□神一振,也不管自己被魔尊抱著的姿勢並不舒服,當下就眼睛一閉呼吸吐納了起來,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乾擾。
(準)強者,從來不受環境的影響。
看著冰棘豹爭氣努力的模樣,血冥欣慰地勾起了嘴角。
或許他自己還沒察覺到神態上發生的變化,但在場的兩位可都看的明明白白,平日裡被殺氣縈繞著的魔尊,居然露出了與他氣質非常不符的溫柔的一麵,似乎還帶著一點……慈愛?
等等,這種神情不應該出現在尊主身上吧!?
違和感很強烈,但更證明了冰棘豹的受寵。
宿庚滿臉都是笑容,沒想到他有朝一日還能將尊主變為與他同樣的豹兒黨,真是甚感欣慰啊。
他趁熱打鐵上前一步:“尊主,您看是不是能給豹兒賜個名?”
喊豹兒喊了這麼久,雖然顯得親昵,但這就跟喊小名一樣不夠正式,也作不得數。
若是真得了尊主賜名,那豹兒的地位身份從某種意味上來說就又不一樣了,它將真真正正被納入尊主羽翼的保護之下,得到大家的承認。
雖然隻是一種形式,但這非常重要。
統妖司的妖使長在這一點上格外堅持,他必須要為豹兒的未來做打算。
“賜名?”血冥遲疑。
居然還要再起一個名字嗎?
我聽神思渺喊他家的白貓也就貓兒貓兒的叫,那我喊豹兒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可若是讓我起一個正式的名字,這要怎麼取?
要有名有姓還是隨意稱呼?
頭一回賜名的血冥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
宿庚一點都不著急,尊主思考的越久越認真就證明尊主越在乎豹兒,他已經忍不住搓手期待起了尊主的答案,正兩眼放光地等待。
過了將近十個呼吸,血冥仍在思考。
其實血冥覺得“豹兒”挺不錯,簡單明了容易叫。
不過關於取名方麵的審美,從他對魔宮的稱呼上就可見一二,風格十分隨意。
取名字多少有點難為他了。
直接略過仙界那些給寵物取文縐縐的名,血冥回想自己在人間行走時聽過的名字,心裡想道:
“既然是我養的,難道隨我姓,叫血豹?”
“不,聽起來好像不太對。”
“它全身冰川白,如果叫它小白的話又不太恰當,畢竟它身上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黑斑。”
“難道要叫它點點?斑點?”
“人界慣用疊詞,雖然奇怪,但勝在方便好記。”
血冥思索的很認真,這樣的神情之前隻在他製定攻略冥界計劃的時候看到過。
想了半晌無果,正好冰棘豹初步吸收好了靈植,剛睜開眼睛,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
血冥低頭看向它,乾脆雙手穿過它的前腿,把它舉了起來,和自己麵對麵。
這動作並不舒服,雲宛白嗷了一聲,皺著眉頭。
可惡的男人,忍一時蹬鼻子上臉,這種舉法胳膊很痛的好吧!
剛吸收完靈植的雲宛白隻覺得自己妖力磅礴,連帶著脾氣也收不住了。
裝乖裝不了一點。
見豹兒開始不安分地撲騰了起來,怕它掉下去,血冥稍微加了一點力將它穩穩按住,根本沒注意到豹兒的掙紮。
“現在不能撒嬌,”血冥認真看向雲宛白,“有正事要問你。”
一旁的宿庚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這哪是撒嬌啊尊主。
您這抱法,豹兒它確實不舒服……算了我還是彆說話了。宿庚老實閉麥。
注意力都在冰棘豹身上,血冥越看它越順眼,連帶著對名字也挑剔了起來:“豹兒,你喜歡什麼樣的名字?”
他自己想不出什麼好名字,就隻能寄希望於豹兒自己的品味了。
名字?雲宛白皺鼻子。
她剛還想吐槽,這男人居然管自己所有的動作都叫撒嬌,真的是有大病。
但注意力被轉移之後她就忘了這茬,也跟著思考起了名字。不過依然是內心吐槽居多:
“你想喊什麼就喊什麼唄,反正等我化形之後我還要叫雲宛白,這點我可是很堅持的。”
雲宛白一直都記得她自己的主線任務:
(1)抱大腿、提高實力、保住小命;
(2)有能力的話不讓魔尊死,保住魔界;
(3)再有能力的話希望三界和平。
她要保一穩二衝三,其他的都是小問題。
“這樣吧,我……本尊一個個說名字,你來決定好還是不好。”
和豹兒單獨相處的時候,血冥都會比較放鬆地直接自稱“我”,隻是今天有外人在,他還是要維持一下形象。
“嗷。”雲宛白點頭,示意他開始。
你說唄,取名字還能取的有多難聽。
兩人都默契忽視了為什麼雙方能夠溝通的如此順暢,這在旁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點點。”
“嗷、嗷(不行)。”
“小白。”
“嗷、嗷(不行)。”
“毛毛。”
“嗷、嗷(不行)。”
“臟臟。”
“嗷、嗷(不行)。”
一魔一豹的對視過於嚴肅,以至於這整個場麵莫名有些好笑。
血冥困惑:為什麼這些名字它都不喜歡,我已經取不出彆的了。
雲宛白困惑:他是怎麼做到能頂著魔尊的頭銜麵不改色說這些疊詞的?
而且這些名字真的不太讓我能夠接受啊!
但凡你說個“小雲”這樣的稱呼我都能點頭,可你偏偏說了最寵物化的“小白”。
不行,你給我重新想。
“那就叫……”血冥沉吟,“跳跳?”
“嗷、嗷(不行)。”
“尾巴?”
“嗷、嗷(不行)。”
“冰冰?”
“嗷、嗷(不行)。”
“本尊真的想不出彆的了,乖。”
“……嗷(服了,你真是文學荒漠)。”
“嗯?乖?……乖乖?你喜歡這個名字?”血冥驚訝,隨後困惑,緊接著恍然大悟,最後化為了無奈的寵溺,舉著它在空中左右晃了晃。
雲宛白:?????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喜歡這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