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雲宛白現在很慌。

她滿腦子都是“我要被掐死了”“我的死期在什麼時候”“我要怎麼做才能避免被噶”等各種可怕的想法。

極大的焦慮,表現在她身上的就是:小奶豹的食欲明顯下降。

就連妖使們用神鴉飛羽撓她癢癢肉,都得不到萌的讓人心潮澎湃的扭肚皮動作了。

統妖司的人愁的不行,更是加大了到處搜羅新鮮玩意兒的力度,本就禿的頭發已然沒幾根可剩。

沒辦法,生死關頭,雲宛白根本沒心思對飼養員們賣萌。

她把小說又反複翻了好幾遍,試圖通過劇情刻畫出魔尊的人物畫像,從而針對他的性格定製化應對方案。

但!是!

作者明擺著就是男主控,把男主從小到大的經曆事無巨細通通寫了出來,但對男二,那叫一個吝嗇筆墨。

就連魔尊橫掃三界的事都是一筆帶過。

害,後媽無疑。

“煩死了!”

雲宛白的暴躁終於憋不住了,發出了憤怒的咆——

哦對,作為資深豹迷,雲宛白知道雪豹的聲帶結構注定不能咆哮,最多隻能算嚎叫。

於是一群焦頭爛額的妖使們就聽到這隻可遇不可求的冰棘豹,發出了萌死人不償命的……

喵喵聲??

這聲音怎麼說呢。

比凡間小奶貓的聲音粗一點凶一點,卻也毫無威懾力。

但是……

納溪撒!!(魔族經典臟話)

這小家夥也太可愛了吧!!

妖使們同時鎖緊眉頭扭曲麵部,拳頭也狠狠地攥緊,努力讓自己那顆被萌化了的小心臟不要跳的這麼快。

若是讓旁人看了,還以為他們集體被什麼人給惹毛了呢,凶的可怕。

“真,不愧是,冰棘豹的王族後裔啊。”

“叫聲果真,威風凜凜。”

“嗯,不輸它的先祖。”

各種被不知名情緒壓抑出的奇怪怒音響徹統妖司的上空,其他妖獸們見慣不怪,頭都懶得抬起來。

切,誰沒有過被寵上天的幼崽形態啊。

……

赤淩峰。

此乃仙界第一宗謫雲宗最年輕的宗主——神思渺的住所。

平日裡赤淩峰皆被仙霧環繞,隱於崇山峻嶺之中,周身布滿仙家陣法,且自帶天然屏障。

除宗主神思渺之外,凡是接觸到仙霧之人,修為都會被壓製至少一段,出手如同棉花般軟綿無力,極為難受,無法可解。

隻有宗主給出了融雲令,才能被赤淩峰所接納,暢快呼吸,化仙霧為增進修為的仙息,對修煉大有裨益。

傳聞說,這位宗主得到了神界的認可,因此才能擁有如此神器,但這類傳聞無從考究,自然不知真假。

總之,若非宗主許可,任何人不得擅闖赤淩峰,違者——死。

然而,就在這飄渺仙霧之間,有兩道身影正穿梭其中,黑影與白影飛速變幻,攪亂風雲。

“再來!”

一道巨大血鐮狀的魔刃橫空斬去,如削泥一般直接削斷了半個山頭,隨後被一陣風托著,又以極快的速度猛地砸向一處。

“悠著點。”

白影無奈提手,四兩撥千斤般地將半個山頭穩穩接住,隨後輕放在地上:“不是你的地盤就這般隨便?”

不過,他也並不在意對方的回應,懸起另一隻手就凝聚了極為暴烈的破空掌,談笑間轟了回去。

倏忽間,便與一道血色掌印碰在了一起,震得整座峰都發出了嗡鳴聲。

這還是在兩個人赤手空拳,並未動用武器的情況下。

“少廢話!”

黑影的招式更加大開大合,紅光逐漸如血欲滴,就連天色都如墨染,仙霧也被濃鬱的魔氣沾染的粘稠了幾分。

但就在血冥的戰鬥欲逐漸飆升至頂點時——!!

“好了,就打到這兒,到我給貓兒喂食的時間了。”

那道白影,也就是神思渺,他揮揮手,毫無預兆的就退出了戰鬥,絲毫不管身後的黑影作何反應。

閒庭信步地回到主殿淨手換衣,熟練地將臥在金洛葉塌上熟睡的白貓,撈起來抱入懷中,神思渺疼愛地撓了撓它的小肚子。

“小饞貓,醒醒吧,該吃飯了。”

白貓的尾巴應聲晃了晃,試圖纏住神思渺的指尖,惹得神思渺的喉間溢出兩聲輕笑。

很難想象,在外人心目中清冷強大的宗主大人,居然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麵。

彆說旁人了,就連身為好友多年的魔尊血冥也無法理解。

沒錯,世人皆不知,本應勢不兩立的仙宗宗主與魔尊血冥,他們二人竟是多年好友。

準確的來說,在神君神思渺下放仙界成為謫雲宗宗主前、血冥成為魔尊前,他們倆就已經有過命的交情了。

硬生生收回強力一擊的血冥,吐息稍顯不暢,不過這種小傷緩個片刻就能好。

“你變了。”

他背手落地向前,走到神思渺身旁,悶悶地吐出這三個字。

比起方才戰鬥時的凶狠暴戾,此時的血冥倒顯得沉穩內斂了不少。

“是你不懂。”

神思渺悠悠道,順手將各種可遇不可求的仙丹,當成小零嘴兒喂給白貓。

當然,這都是他提前煉化過的“小貓易消化版”,更為精純,也更利於吸收。

如此闊綽大方的手法,要是被神思渺那幾個放養的親傳弟子看見了,指不定怎麼委屈抹淚。

要知道,當年贏了宗門大典的宗主親傳弟子,都尚且隻得了一顆,可在白貓這,卻成了它早就吃膩的小糖豆。

嗚嗚,找誰說理去?

“方才,沒打痛快。”

血冥不滿,連帶著看向白貓的神色都有些戾氣。

“哎,彆嚇著我的貓兒。”

神思渺雖然這麼誇張的說著,但他也知道,血冥並不會對他上心的貓兒做些什麼。

好友之間,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血冥聞言,默默將外溢的魔氣收回,聳了聳肩膀,完全不把白貓驚恐的哈氣聲放在眼裡。

“其實,養貓兒之前,我也不曾想過我會如此柔軟。”

神思渺感慨地說道,雙手十分輕柔地給白貓順毛,讓它不那麼應激。

能與魔尊成為至交好友,二人在性格上定有一些相通之處。

神思渺的脾氣可遠不像他的外表那樣正派。

他若是真動了怒,那也是個能血染成河的狠主。

但隨著閱曆的增加,神思渺已經逐漸學會不顯露聲色,以智取勝,玩弄權術,用最不流血的方法來讓對方潰不成軍。

這也是他為什麼從神界下放後,還能以仙界第一人的身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

“說真的,血冥,這些年你總是到處找人打架,這也不是什麼解決的辦法。”

神思渺換了個讓貓兒更舒服的姿勢將它摟著,抬起頭認真提議道:“不如你也養個寵物玩玩,相信我,你也會改變的。”

血冥雙手抱臂,麵色微冷,顯然並不讚同,道:“這是弱點。”

他的意思,若是心變柔軟了,並不是什麼好事。

有了牽掛便意味著有了弱點,而弱點,就有概率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這樣的事,他已見過太多。

神思渺哈哈一笑,隨後想起懷中貓兒正在睡覺,便輕咳一聲,放輕聲音。

“弱點是弱者的說辭。”

“就像你我之前論證過的,所謂修煉無情絕情以證道者,都是隻會逃避弱點的弱者。”

神思渺露出了淡然卻又強大的微笑,終於展露出了屬於神君的驕傲一角:

“而你我,並不弱。”

所以,哪怕養出一個弱點又有何妨。

這口氣大的,血冥當即被逗的勾起了嘴角。

這些年的韜光養晦,確實令血冥有些浮躁,隻能靠拳腳相搏來發泄心中怨懣,順便迷惑一番那些人。

時機未到之前,他還不能有所動作。

隻是,養寵麼,我……

忽地。

“咚——咚——”

一道鐘聲響徹赤淩峰,神思渺和血冥都不由得向外望去。

神思渺想起了什麼,不禁“啊”了一聲。

“今日,好像是指導我座下弟子們功法的日子,他們快來了。”

不好意思,最近擼貓擼的有點上癮,連正事都忘了。神思渺麵不紅心不跳。

“你趕緊回吧,從後門那走,彆被人看見。”

他直接趕客,一點都不跟血冥客氣,神態那叫一個絕情。

血冥頗有些無語,神思渺對自己的臉色,怕是連對那白貓的千分之一都不如。

雖然在心中罵了一通,但血冥轉身的倒也乾脆。

畢竟若是讓人發現堂堂魔尊竟與神思渺交好,那麼脆弱的三界平衡怕是能當場崩潰。

血冥的黑發隨意束在身後,一個轉身,發絲輕揚。

冷漠的神情配上他通身的黑甲,將殺神這一詞勾勒的淋漓儘致。

血冥屈膝微蹲,隨後如一道被雷雲纏繞的黑光猛然破空而出,就連黏膩的仙霧都被他直接衝散,毫無屏障之威。

迅速飛離赤淩峰後,血冥回到了魔域,無聲無息地落在領城最中央的魔宮內,信步走向自己的寢宮——魔殿。

聽得出來,這些命名相當之隨意。

都是當年血冥在成為魔尊之後隨口起的,叫的也順,之後便不做更改。

領城的地勢如同隆起的山丘,而領城四周的宅所,就好似眾星拱月般圍繞著魔尊血冥所在的魔宮,將它護衛其中。

至於領城,能住在這裡的都是魔族的核心人物,意味著被魔尊看重,入了魔尊的眼,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領城內的魔氣也是魔域當中最為濃鬱的地方,極利於魔族修煉。

因此,每個魔族人都以被調至領城而感到莫大榮光。

每每看到屬於魔尊的黑光至領城上空中劃過,大家都格外豪情萬丈。

這就是他們一統三界的王!

這就是他們誓死追隨的魔尊尊主!

魔族——最強者!!

此刻,血冥盤坐在由萬年毒枯暗藤製成的魔塌上正準備修煉,腦海中卻奇怪地反複回放著神思渺的提議。

【養一隻試試又能怎樣呢?】

【你連整個魔族都養的了,怎麼,讓你養個小小妖寵就不行了?】

【我說血冥,你不養寵,就不明白我現在修身養性的性情是怎麼來的】

【彆不信,養寵裡頭的學問可比打架要高深莫測多了】

【若你真要養寵,可以從凡貓養起,就像我的貓兒一樣,乖巧聽話好養活】

【對了,一定要從小養起,這樣它才親人又有趣】

血冥猛的睜眼,腦海中的雜念瞬間崩散。

心思不清靜,再怎麼修煉都沒用。

血冥果斷放棄打坐,召來了魔使。

“尊主。”一位魔使跪地抱拳,目光虔誠狂熱。

感受著尊主身上傳來的至純魔氣,他激動得毛孔都要張開了,好戰因子在體內蠢蠢欲動。

時隔幾月,尊主終於召魔了。

是尊主又看中了哪塊地盤嗎?

這麼多魔使尊主隻召喚了我,果然是因為尊主最看重我嗎?

老天魔啊,得此重任,我必不負尊主厚望!

哪怕獻祭我的生命,也要為尊主效力,為魔族鞠躬儘瘁!

魔使腦補了很多,自己都快感動哭了,然而尊主卻給了他一個從未料想過的答案。

“傳令統妖司。”

血冥站起身,目光望向遠處,幽幽道:

“帶隻妖獸過來。”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小一點的。”

魔使的熱血立馬被撲滅,因為激動而聳起來的肩膀默默回正。

哦,原來不是去乾架。

不過,就算不明白尊主的想法,他還是認真領命,當即告退。

魔使才走了兩三步,就又聽見尊主下令:

“不要凡貓。”

“不要凡品。”

絕不能像神思渺那樣沒出息,偏偏挑隻這麼弱的東西養。

我血冥既然要養,那必然是要珍稀不凡的絕品妖獸。

血冥思忖:起碼要比神思渺的白貓要強。

“好了,去吧。”

“遵命!”

——

而當魔尊的命令傳到統妖司之後,整個統妖司就跟下了油鍋的沙黃果一樣,瞬間炸開了鍋。

“天呐!尊主居然沒把我們給忘了!”

“尊主的命令是什麼意思,尊主是想養妖獸了嗎?”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事,我們統妖司終於能重新被尊主看到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魔晶是不是得漲一漲?”

“不不不,沒準這是掉腦袋的壞事!人界有句話說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妖啊!”

如此混亂的統妖司,百年來都看不到一次。

“安靜!安靜!”

妖使長宿庚不得不出來主持秩序。

不過他的麵上揉雜著驚喜、惶恐、興奮、野心等各種複雜到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魔身上的情緒。

這次傳召,必然是把雙刃劍,機遇與危險並存。

到底要怎麼做,尊主才會滿意,好讓統妖司更上一層樓?

妖使長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腦門上那根最長的頭發正搖搖欲墜,隨著主人的激動而飄動顫抖。

至於雲宛白,她早就聽到動靜了。

她看似還乖巧躺在籠子裡,眼睛瞪的圓溜溜的。

實際上,她豹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