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上了(1 / 1)

崔然臉色越發沉重:“我的湛大人,您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本官的靈力會逐步消退,讀心的能力也漸漸渙散,不過幾個月罷了,本官吃得消。”

“你可還記得,你的身與魂不屬於同一個人。此一程艱難險阻,若是現了原形被瞧出來……”

湛凜生強自壓下心悸,剝皮蝕骨的痛猶在昨日,隻是,痛不怕,苦不怕,他隻怕,自己的原形會嚇走白傲月。

他更怕,她知道自己是個假判官,會作何抉擇。

如今她真的成了女帝,若將他看作妖怪,請來道法高深的道士將他鎮壓,他又該如何自處?

湛凜生望著夜空裡幾點星子,靠回靠背上:“我不讓她知曉便是。”

崔大人控製不住地又往窗裡瞧了一眼,他忍不住拿話刺他:“她未必肯領你的情。”

湛凜生果然有些不悅:“我相信傲月不會。”

崔大人搖搖頭,他見得多了。男子之身承孕,若非合歡之女子在旁,是生不下來的。有多少隻為一日痛快的男子,最後在掙紮痛苦中,一屍兩命。

而這位與他合歡的女子,眼下正與彆的男子癡纏。甚至她能把身長八尺、肩寬背闊的男子一舉推倒案上,用的還是他給的靈力。

略一思襯,崔大人疑惑道:“不對啊,我掐指一算,你跟她相處時間並不多,應該總共也就有過一次吧。一次就中了?”

湛凜生仿佛看白癡一樣,朝下示意一眼:“她是女帝!”

崔大人一拍腦門:“哦哦哦,對了對了,我給忘了。人間女子能稱帝的,體質是挺特殊的。”

這也就意味著,今夜之後,這位戰功赫赫的大將軍,未來的鳳君,也會跟他一樣,懷上白傲月的孩子了。

他不是唯一一個,也不是最特殊那一個。

崔大人不敢繼續往下想、往下說了。

崔然隻好歎道:“罷了,我會多多提點白姑娘。你最近,可有碰到什麼異常的人?”

湛凜生道:“傲月上次來地府,被一個道士貼了追蹤符。隻是那道士似乎並非此間之人,我尋不到他。這次白淩月的魂魄被拘了來,竟然毫無意識。恐怕又是這個道士動了手腳。”

崔然也不知聽進去多少,一拍掌,道:“不行不行,我看不下去,我把人給你捉上來!”

約莫一個時辰,汗濕的兩人才走出門來。

與其說是走出來,不如說是白傲月掛在程豫瑾身上。走到門檻處,程豫瑾將她打橫抱起,一路送回寢宮去。

小路子沒想到兩人弄到這麼晚,上前要接一把,被程豫瑾繞開了。小路子是白淩月從前的貼身太監,如今自然也侍奉白傲月。對於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大概有數。

程豫瑾站在寢宮外,直到寅時方才離開。

宮中燭火漸漸滅掉,崔大人拍了湛凜生肩頭一下:“就是現在。”

說罷,飛身進入寢宮,把白傲月給拽了上來。

白傲月一時懵怔,隨即看見下麵自己的身體還在睡著。身子一輕飄飄起來,似乎方才悶堵在胸口的心緒也都煙消雲散,她看著下麵的“自己”,倒好像在看彆人的事。

緊接著,她就撲到了湛凜生的懷裡。

“不必謝我。”崔大人一揮手,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湛大人的眼眸,比夜色還要深不可測,又似有隱隱的怒火在雀躍。

白傲月奇怪道:“湛大人,您怎麼在這兒?”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白傲月,你承諾的每晚子時相見,現在怎麼在這兒而不在我的府上?”

這事,這三天,她忘得一乾二淨。

畢竟一霎時發生了太多事情,姐姐身後又有大小事體需要她處理,每晚不是接見到深夜,就是倒頭大睡,昏天昏地。但這不是借口,她失約了,這才是事實。

白傲月心虛地狡辯:“我不是讓鬼卒給你帶過消息了嘛,難道你沒有收到?”

湛凜生怒極:“你可真是好本事啊,你敢騙我?”

湛凜生掐住她的下巴,指腹壓出痕跡。

白傲月理不直而氣壯:“我騙你什麼?”

“這樣一副純真善良的模樣,連本官都被你瞞過了。已有鳳君,已有婚約,還敢與本官行巫山雲雨!”

白傲月拚命搖頭:“我不知道,這真的不關我事……是程豫瑾答應姐姐的,這鳳君的名號,是姐姐給的。”

感知到湛凜生手下稍有鬆動,她去摸索他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讓她一激靈,隨後覆在上麵暖著,試探道:“大人,您不是說,您年歲比我大許多,怎樣都不會跟我生氣的嗎?”

是了,他年長她這麼多,又是見不得天光的。那個凡人,區區一介凡人,才是與她年齡相當、郎才女貌的一對。

湛凜生要把手拿開,白傲月卻雙手給他暖著,他也就沒再甩開。她現在還維持著撲在他懷中的姿勢,腹中得了她靈力撫慰,刺痛稍稍緩解。

他彆開目光:“這並不包括,我要看著你跟彆的男人在一起,還寬心□□。他是鳳君,那我是什麼?你的相公,你的公子,還是隻是一個侍妾?”

白傲月摟住他的脖子:“你是我的判官大人啊,我是你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被冷風吹醒了,還是方才的香對她也管用,白傲月都不太相信她剛才那般強迫程豫瑾。

“你說,你待我和他,有什麼區彆?”

白傲月回道:“你說,你知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什麼區彆?”

湛凜生道:“當然有區彆,因為……”說到這裡喉頭似乎被堵住了。

因為什麼呢?他似乎有不可觸及的答案。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睛還是這樣望著他,不由得他將目光投向了彆處。但他不甘心就這樣敗下陣來,隨即目光一轉,又重新望著白傲月:“你不要在這裡強詞奪理,不是我有問題,是你有問題。你知不知道做女帝的人體質特殊,程豫瑾已經有孕了!”

冰雪聰明如她,此刻卻成了個榆木腦袋。

程豫瑾既然會有孕,那麼他湛凜生,隻會更早。她再沒有常識也該知道多陪伴他。

然而,她卻仿佛被當頭一棒,懵然道:“他已經、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