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1 / 1)

這道士的一雙眸子打量著她,湛凜生也曾像這樣定定地望著他,似乎也要把她看穿。但湛凜生的眼神堅定而清澈,沒有任何讓她感覺要探究自己底細的目的。然而這道士恐怕不那麼純潔了,白傲月自己覺得有些好笑,寧願去相信一個紙片人,相信一個張口就來的道士,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和第六感。

白傲月糊弄道:“最近有一些煩心事啊,事業上麵受到了一些衝擊,所以自己的心可能有些亂吧。”

道士留她們喝了會兒茶,見白傲月不願多說,也沒有強迫。

鹿萌拉著她離開,不屑道:“你還真信啊?老了我賣你保健品啊。”

“切,我才不信。”

二人都沒有回頭,自然也都沒有發現道士在白傲月離開的時候,對著她的背後悄悄貼了一道定位符。

下午3點剛回到家,白傲月的手機上便彈出來了遊戲提醒。

卡麵上的湛大人,獨自一人坐在院中,蕭蕭黃葉閉疏窗,看起來竟有些落寞。

這幾天,有過她來過的痕跡。然而,似乎她隻是來完成什麼任務。

他忙完公務回來的時候,白傲月已經不在了。她總是這樣不辭而彆,上天入地再也尋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她淡淡地來,不留下一絲痕跡;揮揮手便走,也不帶走一片雲彩。大概想起他的時候就會過來,而不在的時候,他在她心中也存不下任何回憶。

手中握的筆倏然掉落,湛凜生有些自嘲地重新撿起來,沾了墨。不過是一個吻,他就像是盼著被人寵幸的外室一樣。

那天收到她的消息,就像是故意要找他吵架一樣,回的話也冰冷得很,是他太凶了嗎?白傲月對他有些不耐煩了?

亦或是他身上的冷氣,駭住了她,讓她不願靠近。

他想要見到她,每天都見到她,要跟她約定一個時刻。

看完屏幕上這些話,白傲月心底生出一絲愧疚。她自己都沒想到,對一個現實世界不存在的紙片人,她竟然會心生歉意。

這遊戲的情緒價值,抓取得還是蠻準的嘛。就是防沉迷模式做的不好,每次一點進去就不知現實為何物。

一邊想著,白傲月點了進去。

桌案上,如山林般的筆架下,壓著一角紅紙。白傲月往上一瞧,是締結婚約的婚書。

“我們成親吧。”

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湛凜生出現在她身後,手中握著一卷案宗。

“成親?怎麼這麼突然?”

“我查過你的生辰八字,與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白傲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又捏了捏他的臉,懷疑他是不是被那個騙子道士奪舍了。

湛凜生也由著她揉圓搓扁,等她消停了,才繼續道:“你也拜過我父母了,還覺得很突然嗎?”

原來那天,是這個意思。

他想帶她去給爹娘瞧瞧,他心目中的姑娘是這樣子的,也會與他共度餘生。然而,她完全誤會了,還非常主動地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可她怎麼能在這時候就成親呢,另外四個男主她還都沒見過呢。

她打算讓對方退而求其次:“你想見麵?我們每天見麵可好?”

“你什麼時候可以來?”湛凜生將案卷放下,指節叩在桌邊,微不可察地深呼一口氣。

“我……”晚8點下班,還要時不常加班,她比較確定的時間,怎麼著都得23點以後,“子時吧。”

地府從來是黑暗的,就像他們的感情,是見不得光的。

小情侶隻能偷偷摸摸在夜裡見麵。

她願意與他見麵,願意與他“渡靈力”,卻不願意與他締結婚約。

其實,白傲月心頭一直壓著一個疑問。這樣身居高位又多金的判官大人,怎麼會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呢?雖然說他的言談舉止是冷了些,可是短短的幾次接觸,白傲月並不認為他是一個冷血的人,對於上次舞會上給她解圍,她反而還要感謝他,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湛凜生看出她有這個疑問,解釋道;“你跟她們不一樣,她們看見我,便隻想著我的權勢,或許是為了自己的家族謀福祉,想要多放幾個人還陽;亦或是讓我把她們的相好從十八層地獄裡解救出來;或者她們就是看上了我的錢,我大筆一揮可以在城中心買一套四合院。”

白傲月眨眨眼:“那判官大人就不認為我也是看上了你的錢和權嗎”

“你不是。”

“你如何判斷我不是?”

他如今望著她的眼神,好像她很好懂的樣子。

就算他是判官,閱人無數,白傲月自認為也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了幾年,職場上雖然不算是老油條,也不是什麼小白兔吧,總不會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吧。

不過白傲月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她現在望著湛凜生緊實的小腹,心想這遊戲的劇情線竟然這麼快,不知道判官大人什麼時候會懷上他的孩子呢?

“你想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

“什麼?”白傲月瞪他。

“如果你希望我懷上你的孩子,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

白傲月遲疑地問道:“你可以聽到我心裡在想什麼,是不是?”

“不是聽到,而是看到。崔大人那般碎嘴子,難道沒有告訴你我會讀心術嗎?”

讀心術——白傲月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豈不是我在想什麼你全部都知道?想到自己之前對於他表情和身材的腹誹,白傲月有些臉紅。

許多人即使到了地府,依舊撒謊成性,為了少判幾年或者是轉世投胎一個好人家,他們總會把自己描述成一個善良純真、人畜無害的形象。而地府判官隻要讀他們的心,就知道他們在人間做了什麼樣的事。如此秉公直斷方不會造成冤假錯案。然而事情常常與所願相悖,越是那些描述成善良無辜的人,他們的心便越是肮臟不堪。正如那些一心想要嫁給他的女子,不管是女仙還是女妖,他一眼都可以看穿。還有人專門練了障心法,也依舊逃不過他的讀心術。

那一天,白傲月前去邀請他跳舞,確是不帶有任何目的。她那般單純,被幾個女鬼一慫恿就大著膽子過來邀請他。得知他雙腿殘疾不能自主站立之後,那般的反應與表現,純真自然。沒有任何鄙夷與歧視。

雖說,她的確也是帶有私心,她的私信就是讓他給她生孩子。

不過,這又有何不可呢?

湛凜生將她一手帶過,白傲月跌坐在他腿上,他向她欺壓下來,手臂撐在桌案上。她被轄在湛大人和桌案這小小空間內,耳畔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黑色綢衣因為他手臂用力的動作,越發緊繃。白傲月雙手攀著他的胳膊,閉上了眼,等著他的吻。

三秒鐘後,湛凜生卻離開了,白傲月詫異地睜開眼,見他手中捏著一張符。

“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看著。”

“嗯?”白傲月不明所以。

湛凜生解釋道;“你最近可有碰見道士之類的人?他在你身後貼了這張定位符,剛才我一見你就發覺了,不過不給他們點甜頭,他們怎麼好現出真身呢?”

白傲月誠實道:“我周六去寺廟祈福,的確有碰到那麼一個人。”

湛凜生輕蔑道:“不必管他。”隨即一打響指,那符在空中自己焚燒殆儘,無影無蹤。

他順勢將整座判官府都罩上了結界。

白傲月跨坐到他的身上。一反剛才的頹勢,將判官大人禁錮在自己與輪椅之間。

“現在沒有人打擾了,判官大人。”

在她跨上來的時候,湛凜生趕忙掌著她的腰,怕她跌下去。然而如今仰頭看著她,有些無奈:“我是有腿疾不能行走,這不代表我的腿根沒有知覺。”

白傲月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膝蓋頂著坐墊,往他的身前拱了拱。肌膚相貼,蹭過他的腿根。湛凜生幾乎是要掐住她的腰,又怕她離開自己,輕聲斥道:“小麻煩,彆動。”

白傲月這才感知到有什麼地方燙得厲害。

見他皺眉不語,白傲月訥訥:“你生氣了?”

男人笑著點她鼻頭:“我比你年歲大這麼多,怎會跟你生氣。”

那本是一把木質的輪椅,如何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此時沒有詭譎又浪漫的樂曲。然而湛凜生本就是一個律動性非常強的人。取代那金屬支架嘈雜聲的是木椅發出的吱呀聲。

湛凜生解開發帶,主動將自己雙手反綁身後:“你喜歡這樣?”

白傲月滿意地點頭,繼續賞他雨露雲霞。

行進到一半,湛凜生將白傲月放到桌案上,雙指一繞,方才鋪著案卷律令的堅硬書桌,就成了鋪著軟墊的歡樂窩。

湛凜生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單手撐住桌沿,將自己的身體托了上去。

她一個眼神,他便得令。耳垂,頸窩,肩胛,他讀懂哪裡可以讓她滿意。

崔大人說得似乎不太對,這不是“一勞永逸”,而是“一逸永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