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咖啡廳(2)(1 / 1)

因為鐘靈的這一舉動,店裡的所有店員下班後都被留了下來。

張呈旭打算拿她殺雞儆猴,順便加深一下周圍的同事對她的厭惡,討討侄女歡心。

“你這是什麼服務態度?誰告訴你這樣對待客人的?”

“眼裡一點活都沒有!顧客讓你撿個叉子你都不樂意,這幾天一天到晚都冷著張臉,是你服務客人還是客人服務你?”

“現在顧客都投訴到我這裡來了,你準備怎麼辦?”

鐘靈一臉平靜,“那你報警吧。”

張呈旭不敢置信地放大聲音,“你說什麼?”

謝堯意:“噗。”

張呈旭轉頭看向他,眉毛豎起,“笑什麼笑?嬉皮笑臉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謝堯意清了清嗓子,憋住笑。

張呈旭又看向鐘靈,“再有下次你就不用乾了!”

他憤然甩手離去,“損壞的叉子和桌子都從你這個月工資裡扣!”

“……”

等所有人全部離去後,謝堯意瞅著她,一臉怨念,“看樣子你是主角。”

他這麼一提,鐘靈突然想起係統那番“智商高的判定為主角”的言論,一時無言。

頓了會兒,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難過了。

謝堯意表示有被侮辱到。

“昨晚我走後,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死的?”

鐘靈的記憶也很混亂。她的大腦就像被強行抹除了一層記憶一樣,全然不記得昨晚最後發生的事。

當她把腦海中僅剩的和宋玉釧的爭執告知他後,謝堯意也是一臉費解,“總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是她吧?”

鐘靈也覺得不會那麼簡單,“再看吧。”

隻能再等等劇情發展。

幾天後,張呈旭在周六組織了一次團建,強製所有員工參加,並且交團建費。

地點定在了一家KTV裡。

幾首歌過後,就到了團建必不可少的喝酒環節。

煙霧彌漫的包廂內,鐘靈終於換上了正常的裝束,純白襯衫加煙灰藍牛仔褲,素淨清純的像是一叢枝頭搖曳的茉莉花。

張呈旭心中仍對那日謝堯意在他訓話過程中突然發笑的行為有些不爽。

他覺得自己的顏麵被損,沒了氣勢,想趁著團建的機會,給他點教訓。

張呈旭不停地向謝堯意發起喝酒的要求,“男人怎麼能不會喝酒?你這樣能混的開嗎?”

“來,跟哥走一個。”

謝堯意這個角色是酒精過敏的體質,張呈旭對此心知肚明。

“酒精過敏又怎麼樣?這種小毛病,你要克服啊!”

謝堯意坐在卡座上未動,簡直想翻白眼。

眼見著要被駁第二次麵孔,張呈旭的臉一下子就下來了,“嘖,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今天哥就教教你。”

“領導跟你敬酒,不管你能不能喝,總要意思一下,不然就是不給麵子。”

“來。”

旁邊人也鼓搗著謝堯意的胳膊,“對呀,說不一定你喝著喝著就產生抗性,不過敏了呢。”

啤酒白酒紅酒混在一起,被推到了謝堯意的麵前。

氣氛已經到了這裡,再拒絕就不符合劇情人設了。就當謝堯意磨著牙,準備接過那杯酒時,鐘靈忽然站起了身,先他一步取過了杯子,道:“我敬您。”

謝堯意盯著那透著粉的白皙指尖幾秒,愣了神。

“這幾天,因為我的緣故,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我先自罰一杯,就當給大家賠罪了。”

灌醉鐘靈本也在他的計劃之中,見她主動請纓,張呈旭也沒有拒絕,一臉欣慰地點點頭,“小鐘啊,這就懂事了。”

“以後可千萬不能再跟客人發生衝突了。”

“俗話說得好‘顧客是上帝’,你們身為服務業人員,要竭儘所能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一切需求?包括出賣身體嗎?鐘靈在心中冷笑。

鐘靈的酒量是極好的,但她這個身體的酒量卻明顯不怎麼樣。

一杯混酒下去,就已經腳步虛浮,視線顛倒了。

張呈旭與文柔婧對視了一眼,眼睛裡閃過一道精光,後者站起身,“小鐘醉了,我扶你先回家吧。”

姿態貼心的仿佛一位知心大姐姐。

如果到這裡還不知道他們想做些什麼,那就是傻子了。

謝堯意剛想起身,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強行限製桎梏了身體。隨後一道不屬於他的害怕情緒湧入了腦海裡,叫囂著阻止了他。

謝堯意意識到這是係統的規則在發揮作用。

但這不過是個遊戲,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就有點太過了,完全超出了一個遊戲的安全範圍。

就在他要打破規則強行起身時,係統忽然傳了一道聲音到他腦海裡,“請玩家稍安勿躁,這隻是遊戲,不會對宿主造成真實傷害,一切劇情也會點到為止。”

與此同時,鐘靈並沒有如文柔婧所言被送回家,而是被生拉硬拽地拖到了樓上的一個包廂裡。

文柔婧低聲道:“小賤人,你可不要怪我,誰讓你要勾引我看上的男人。”

包廂門緩緩合上。

鐘靈的意識還保有一絲清明,臉色卻已經緋紅如霞。

她歪在皮質沙發上,掀起眼簾,看見了朝她走過來的人。

是那天那個黃毛。

黃毛名叫盧柄奚,是當地有名的富家少爺。

盧柄奚心神顫了顫,女孩抬眼看過來時,黑色睫毛像是一把小梳子,濃密而卷翹,每扇一下都如同蝴蝶振翅,牽動著他的心臟。

他一步步朝她走過去,掐住了那張臉。

觸感溫軟的不可思議。

鐘靈的唇齒間彌漫開濃濃的酒氣,“臟手拿開。”

盧柄奚原本動情的臉色頓時變了,更用力地掐緊她,“你橫什麼?”

“每個月領這麼點工資,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我告訴你,隻有榜上老子,你才可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識相的你就乖乖張開腿給老子*!否則我就把這段錄像發出去,讓你臭名遠揚!”

鐘靈的正對麵架了一台攝影機。

攝像機已經打開了,正對著她的臉錄製。

盧柄奚一條腿壓上了沙發,指尖下移,掐住了鐘靈的下顎,“好好伺候本少爺!”

就在鐘靈忍無可忍,即將爆發之際,一個磕破的酒瓶捅入了她的小腹。

她的意識又開始昏沉,破碎的記憶被擠成了齏粉,在時間的長流中飛逝而去。

“……”

“玩家鐘靈,第二次死亡存檔,宿主將在五秒之後複活。”機械音又響起來。

“喂……你沒事吧?”謝堯意目光緊張地看著她。

“什麼?”鐘靈在想這次殺死她的凶手是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謝堯意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就是那個黃毛有沒有……有沒有……”

鐘靈瞬間反應過來他想說什麼,臉色一黑,“沒有。”

謝堯意“呼”的鬆了口氣,蹲到地上。

鐘靈有點鬨不準他在乾什麼。

謝堯意仰起頭,對上她詫異的目光,“那什麼……”

“畢竟也是我拉你來拿顛倒硬幣的,你要真出了什麼事……我得對你負責啊。”

鐘靈目光微變,沒想到這個臉皮一貫厚實的人還會產生“愧疚”這種情緒。

她輕晃了下腦袋,把雜念甩出去,“說正事。”

謝堯意:“所以這次是那個黃毛還是文柔婧?”

鐘靈根本沒有自己被殺前的那段記憶,無法給出答案,思忖了幾秒,忽然道:“你請個假吧。”

“什麼?”

“我要走劇情,行動受限不方便,你去查一下……”

團建結束之後,劇情又回到了打工的主線。

這天鐘靈依舊像往日一樣最後一個走,扔完垃圾鎖了門。

準備從後巷離開時,自行車鈴鐺“當啷當啷”地響了兩聲,聲音清脆。

謝堯意在她麵前停住,吹了記口哨,“上車。”

這人無論到哪裡都是一副張狂樣,開個自行車都給他開出了法拉利的氣勢。

看著鐘靈疑惑的模樣,謝堯意一挑眉,“不是腳痛?”

鐘靈這下是真驚了。

穿著高跟鞋站一天,即使是她也難免不舒服,她沒想到謝堯意居然會注意到這一點。

鐘靈覺得她的這個宿敵,跟她想象中,似乎有點不一樣。

來都來了,鐘靈也不跟他客氣,坐在了後凳上,仰著頭,“騎穩點,彆想使壞。”

鐘靈覺得他乾的出突然加速讓她栽倒在他身上,還倒打一耙這種事。

謝堯意心中登時一跳。

居然被鐘靈預判到了他的行動!

“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他表現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樣子,“你怎麼冤枉好人呢?”

鐘靈拍拍他後腰,“好人,上路了。”

後腰處傳來一點微麻的感覺,謝堯意:“呸,真不吉利。”

“……怎麼樣?有線索嗎?”在倒著離去去的樹影間,鐘靈問。

謝堯意這次請假,特意去查了鐘靈兩次死亡時那些人的不在場證明。

“你第一次出事的時候,文柔婧在美容院做臉,張呈旭在家看電視,除了宋玉釧,兩個人都有不正常證明。”

“第二次重置的時候,文柔婧和盧柄奚都在KTV二樓。”

係統的機製就是通過不斷的讓鐘靈走劇情死亡來給她提供線索,那麼殺她的凶手隻有可能是同一個,或者同一撥人。

到現在,鐘靈已經死亡兩次了。

可這兩次中,最有可能殺害她的凶手每次都不一樣。

……那麼到底是誰動的手呢?

劇情重置之後,故事線變動,新的劇情中鐘靈沒有讓盧柄奚得手,而是從KTV裡跑了出來。

也許是七日之期將近,故事加快了進程。

第五日,人來人往的咖啡廳裡,鐘靈被宋玉釧抬肘一撞,托盤飛了出去,裝蛋包飯的盤子砸飛了店裡用來的古董花瓶,花瓶“砰”一聲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那花瓶是店長買的,據說價值不菲,是他的心愛之物。

鐘靈被張呈旭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斥責的話一句趕著一句。

對方沒有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扣了她三個月工資後,將她趕了出去。

第六日,交不起房租費的鐘靈最終在劇情的操縱下拿了把刀,走進了咖啡廳裡。

張呈旭與她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最後鐘靈隻記得血就像被一刀切開的接在水龍頭上的軟管一樣噴了出來,在眾人的尖叫聲中染紅了整個咖啡館。

這一次,所有人都在,包括盧炳奚。

——“玩家鐘靈,請給出你的答案。”

鐘靈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殺死‘鐘靈’的人是她自己。”

“但咖啡館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間接導致她死亡的凶手。”

係統:“請玩家給出推斷的思路。”

“凶器第一次是刀,第二次是酒瓶,最後一次還是刀……其中看似沒什麼聯係,但一旦將這些場景聯係起來,就會發現——”

“角色三次死亡之前,是有共同點的。”

“每一次死去之前,角色都遭受了精神攻擊。”

“人的話,有時候可以殺死一個人。”

“宋玉釧、文柔婧、盧柄奚三個人,都在告訴‘鐘靈’,她的人生是一個永無止境的地獄。”

“她的胳膊上有長期接受淩虐造成的傷痕;她被迫在咖啡廳裡穿著暴露的服裝和高跟鞋曲意逢迎,接受客人的騷擾;她全年無休,精神壓力瀕臨崩潰;她每一日都在接受著周圍人的精神操控,她的自尊被摧毀,自信泯滅無蹤……”

“張呈旭的行為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鐘靈冷靜地分析著:“她最終選擇殺死自己,是因為她的希望被摧毀了,迄今為止她受的所有的苦,都失去了意義。”

“一個沒有希望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最終她選擇以那樣一種方式,在咖啡館割斷大動脈自儘。”

“那是她當時在不健康的精神狀況下,對他們能做出的唯一報複。”

那是一個被摧殘的靈魂,向世界發出的痛訴。

“她想用自己的死,來替自己複仇。”

咖啡館停業整頓也好,那些人被帶走調查也好。

哪怕隻有那麼一點點的效果。

……

其實這並非一個傳統的解密推理遊戲。

而更多的,像一個“共情”遊戲。

角色死亡時的所有記憶都被清洗掉了,凶手的範圍很大,似乎可以是每一個人。

隻有能夠切身體會代入角色的人,才能在冥冥之中察覺到真相。

“恭喜玩家回答正確。”

“接下來請為角色‘鐘靈’報仇雪恨,加害者悔意值達到一百點時,可結束遊戲進程,得到獎勵“翻轉硬幣”。

“玩家鐘靈,第三次死亡存檔。宿主將在五秒之後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