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屠殺(1 / 1)

商量對策時,鐘靈與謝堯意預料到儲之寂可能會混跡在人群中,特意觀察了祭壇周圍的逃跑路線,是抱著一擊製服的念頭,在廣場上宣布他的惡行的。

鐘靈與儲之寂交過手,能感覺出他真實實力比較一般,隻是對傀儡術和詛咒術頗為精通。

但無論是什麼魔法,隻要施法者身死或者身受重傷,魔法自然會受到影響。所以他們不必一直和那些冰雕屍體纏鬥,隻要擒住施法者就行。

經過昨日的戰鬥,兩人已經摸出了這些冰雕屍體的習性:他們非常懼火,火係魔法能夠極速縮短他們的生命力。

而這正是謝堯意所擅長的。

儲之寂自認為安全的包圍式陣型保護了他,卻也阻擋了他的視線。

在謝堯意對付冰雕屍體的間隙,鐘靈早已在他的掩護下殺出了一條血路,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儲之寂,在他背後放了一支箭。

儲之寂不察,身體往前栽了栽,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一受傷,所有冰雕同時震了震,動作停頓下來。

謝堯意趁機放了一麵火牆過去,冰雕冒出黑煙,消弭於空氣中。

局麵瞬間扭轉。

就在鐘靈準備將人生擒之際,儲之寂突然從身後抓出一顆黑色的彈珠,狠狠砸在地上!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的,還有被他藤蔓束縛住的幾個鎮民。

鐘靈扔出了那枚珠子,是傳送彈。可以將人隨機傳送到幾十公裡以內的任何地方。

謝堯意想不到這樣也能讓人跑了,不由得大罵一聲:“我靠他怎麼這麼多外掛!”

這下壞菜了。

“恩人、恩人,”一個一米八往上走的大漢撲過來,幾乎要跪在他們腳下,聲淚俱下,“我夫人被抓走了,你們一定要救救她啊,求求你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像是一顆驚雷投入了水麵,人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從四麵八方響了起來,“求求你們,拜托你們幫我救救我兒子!”

“拜托你們……”

祭壇正中,在跪伏下去的人群中,鐘靈與謝堯意深深對視一眼。

“……”

距離儲之寂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眼看著鎮民們就要按照約定向他獻出魔力,鐘靈和謝堯意卻還沒找到儲之寂的位置。

儲之寂非常擅長幻術,無邊之地又是他熟悉的地方,迷霧森林兩人不敢闖入,但對儲之寂而言,要在裡麵找到一塊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易如反掌。

“我可以幫你們。”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儲司看著他們,“我知道父親把人藏哪了。”

“也可以帶你們安全進入迷霧森林。”

“但你們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謝堯意:“你不會是想讓我們彆傷害你父親吧?”

他衝著森林的方向努努下巴,“那那些死在那的人可有點冤。”

儲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那至少——”

“留他一條命。”

鐘靈:“可以。”

.

初一,祭壇上,風聲獵獵作響。

儲之寂帶來的人質在他周圍圍成一圈,被藤蔓牢牢禁錮著。

他說了要等魔法結束再釋放他們,於是施施然地坐在正中央,準備接受魔力的彙聚。

他的頭頂旋轉著一個守護法陣。

他不怕鐘靈和謝堯意在魔力傳送過程中對他出手,除非他們想這些人質死。

藤蔓上加注了魔法,隻要他心念一動,藤蔓就能將那些鎮民活活勒死。

鎮民們的魔力彙聚成幾束七彩光柱,流向祭壇正中央的儲之寂的身體。

那些光柱撲進身體的刹那,儲之寂感覺胸腔湧起了一陣溫熱,連帶著被那天被鐘靈凍傷後久久未愈的腿都跟著好了起來。

那種洶湧澎湃的感覺……他的力量……又回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見了那個站在人群中的墨發少年,囂張地扯開嘴角。

再強又怎麼樣?心軟的人,注定是失敗者。

這裡那麼多人,他隨便抓一個過來就能成為人質,還有誰能奈何的了——

儲之寂的幻想進行到一半,突然化作雪花一般的碎片,消失在了風裡。

對麵,那個紅色瞳孔的少年看著他的眼睛,也露出了笑容。

那眼睛裡倒映著漫不經心的嗤笑,麵孔中流露出帝王般的傲慢。

他扯過一個人的身體,與他對視,“想要你兒子的命,就用人質來換。”

儲之寂先是一愣,隨後笑道:“不過是個兒子,沒了老子再生一個就是了。臭小子,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吧?”

儲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睛裡情緒劇烈晃動。

“真遺憾。”謝堯意微微歪頭,看向儲司,“你沒用了。”

他咧開嘴,虎牙尖尖,露出一個天真而不失殘忍的微笑,“沒用的東西就應該被處理掉。”

謝堯意毫無預兆地抬手開槍。

“砰”的一聲,子彈正中胸口。

儲司身前猝不及防爆開一團血霧,身體倒了下去。

儲之寂瞳孔驟縮。

他沒想到謝堯意居然真的會開槍。

這些鎮民與他毫無乾係,他都願意顧及他們的生命,錯失殺他的良機。

儲司雖是他兒子,但對他做的事毫不知情……

儲之寂內心雖然震驚,但並未太過悲傷。就像他說的那樣,想要兒子,他找個女人再生就是了,天底下最重要的當然是自己。

他振作起來的精神一下子就被謝堯意接下來的舉動給打散了。

鴉青色的羽睫底下,謝堯意的紅瞳中散發出妖異而詭譎的光芒。

“砰、砰、砰……”他抬腕,乾脆利落幾個迅速而淩厲的點射。

□□92F,容彈量15發,出膛速度高達390米每秒。連續射擊之下,儲之寂身邊的人質就如同被推倒的多諾米穀牌一般,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鮮血在同一個位置如泉水般噴湧而出!

少年仿佛殺起了興,不斷扣動扳機,那眼底沒有一絲憐憫的樣子,活像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死神!

儲之寂還沒從驚駭中回過神來,謝堯意就已經踏著一地血色,在鎮民們憤怒的叫喊痛罵聲中擒住了他。

他頭頂的守護法陣被謝堯意一手捏的粉碎,少年一腳踩在他胸口,轟然一拳砸向他麵中!

溫熱的液體從儲之寂的鼻腔中流了出來,他混亂的意識因為疼痛陡然間變得清醒,“你瘋了嗎?”

“你真的不管他們的性命了嗎?我手裡可還有一批人……”

謝堯意維持著這個踩在他胸口的姿勢撥通了一個電話,聲音透著點懶洋洋的沙啞,“喂,搞定沒?”

女孩空靈冷淡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嗯。”

“好,掛了。”謝堯意放下手機,一拳把儲之寂揍暈了過去。

他在不知所雲的鎮民的叫罵聲中道:“行了行了,是麻醉彈。”

“睡醒了就沒事了啊。”

“麻醉彈……”大漢扶起倒在地上的妻子,仔細觀察她的傷口,“麻醉彈怎麼會有血?”

謝堯意摟住他,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兄弟,你聽說過血漿嗎?”

“……”

據儲司所言,儲之寂在一次醉酒中意外吐露過迷霧森林中,有一個不受魔法影響的地方。

當時喝醉了的儲之寂大著舌頭,“幸好那個位置靠近內林,如果是在外林的話,搞不好那些外來者就能找到漏洞闖進來了。”

得知消息的鐘靈和謝堯意決定兵分兩路。

在初一那天,他們一個去祭壇,一個在儲司的指示下前往迷霧森林,以防儲之寂留有後手,沒有把全部的人質都帶去祭壇。

“喲,醒了。”謝堯意道。

儲之寂見了鬼般地看著完好無損地站在他身前的兒子。

他轉過去,對兩人怒目而視,“你、你們!”

鐘靈抱著手臂斜睨著他。

謝堯意把儲司扯到一邊,有些無可奈何地壓低聲音道:“我說小兄弟,你非要看著我們拷問你老爹嗎?答應你的事我都承諾過了,人和人之間能不能有點信任?”

儲司麵色不變,依然堅持,謝堯意見沒得勸,也就隨他去了。

“說吧,你砍下來的那隻獨角獸角現在在哪裡?”謝堯意問。

“搞了半天還是為了獨角獸來的。”儲之寂陰冷道:“你們和我有什麼分彆?”

“分彆就是我現在有權隨意處置你。趁我說好話的時候,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不然等這丫頭來審……”謝堯意扭頭看向鐘靈,奚笑道:“你絕對會後悔的。”

鐘靈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是嗎?”被五花大綁的儲之寂不以為意地掃了鐘靈一眼,狂妄道:“那你們就來試試啊。”

謝堯意看儲之寂的目光跟看死人一樣,遺憾中透著同情。

天底下從來沒有鐘靈撬不開的嘴。這個道理在儲之寂身上也適用。

房間裡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儲司好幾次看不下去了想開口阻止,都被鐘靈一個眼神壓製了回去。

“……”

半刻鐘後,鐘靈從屋子裡出來,拿一條白色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手指,身後癱著鼻青臉腫,幾乎不成人形的儲之寂。

“走吧。”鐘靈看了謝堯意一眼,“去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