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聽見聲音,瞬間飆淚。
【副本·酆都鬼域】
【編號003宿主請做好準備,任務開始。】
“……”
狂風撲麵襲來,吹得祝之漁根本睜不開眼,係統提示音出現許久,風暴也沒有停止的征兆,反而越來越凶悍。
風聲嘶吼,血紅色的包圍圈越縮越緊,釋放出殺戮的危險氣息。
祝之漁抬手遮擋刺目的血光。
莫非方才逃婚觸怒了那位傳聞中的鬼王?
開局就是地獄模式,祝之漁想了想空中飄來的話,覺得自己大概率要小命嗚呼了。
要命的機械音催促她立刻馬上道歉求饒。
“好吧。”祝之漁答應了。
係統鬆了一口氣。
這人總算學乖了,做攻略嘛,就是要老老實實的。
祝之漁仰起臉,很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她眨了眨眼睛。
不對勁。
係統生出一陣不詳的預感,緊緊盯住祝之漁的一舉一動。
“十年寒窗怎麼不把我凍死啊哈哈哈哈……”
不好——!!
係統警鈴大作!
“你殺了我吧,反正沒日沒夜做牛馬肝論文的日子我過夠了,光顧著寫論文忘記上吊了啊啊啊啊啊啊……”
係統險些死機,隻覺一道驚雷當顱劈下,炸得它程序紊亂。
完了。
這屆宿主被逼瘋了……
這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祝之漁邊哭邊笑,心裡特彆痛快。
當學術牛馬已經很累了,穿書還穿成了人人嫌棄的炮灰小苦瓜。天崩開局,與其委曲求全在鬼域苟命,還不如就此痛痛快快擺爛。
毀滅吧毀滅吧,大不了和發爛發臭的人生一起毀滅!
【編號003!】係統崩潰。
鬼域山野間藏匿的精怪嚇得紛紛往叢林深處鑽。
小姑娘看著年紀輕輕的,怎麼怨氣比鬼還重,實在可怕得很!
“沒用的破課題一天到晚創新創新能創新出什麼花樣,寫不出來,如何呢,打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卷地狂風卻在這時漸漸和緩下來。
血紅風暴散作漫天彼岸花,輕飄飄落下,在祝之漁身周重新凝聚起形狀。
是一頂紅紗花轎。
祝之漁抹了把眼淚,止住笑聲。
她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突然坐進了一頂轎子裡。
祝之漁壯著膽子,悄悄揭開一角紅紗,借著燈籠的光往外看去。
人型骷髏分立轎子前後,頂起花轎行在鬼域濃重的大霧中。
紅紗隨風飄動,轎前懸掛的鎮魂鈴碰撞著發出一陣空靈的異響。花轎晃晃悠悠的,不知將要去往何處。
【宿主,】陪伴係統怕死她了,一改上線時強硬跋扈的態度,低聲下氣的,就差給祝之漁跪下了。
【彆激動,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哈……】
這祖宗軟硬不吃,萬幸穿書局檢索生平資料及時挖出一株救命稻草。
【隻要你肯留下來,事成之後,我局一定幫你實現願望。】陪伴係統小心翼翼試探。
祝之漁罕見地安靜下來。
“當真?”
【比真金還真!】係統像個諂媚的狗腿子。
花轎此時慢悠悠停下。
該落轎了。
【宿主,考慮考慮吧。】陪伴係統痛改前非,恨不能砰砰磕頭。
祝之漁垂眸看著手裡的燈籠。
幽幽鬼火於黑暗中忽明忽暗。
時間在寂靜的等待中緩慢流逝。
祝之漁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終於起身。
她捏著燈籠杆,伸向轎簾邊緣。
紗幔隻輕輕挑開一角,忽然卷來一陣風。
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燈籠那端,猝不及防間,帶著祝之漁整個人直接飛出花轎。
祝之漁吃了一驚,迅速甩開那支細細的木杆。
可她鬆手的瞬間,燈籠在空中燃燒起來,火光中化出一根紅繩,主動纏上祝之漁的手腕。
另一端遠遠飄向深沉夜空,纏住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那手的膚色冷到極致,鬼氣繚繞,不見一絲血色,白得透骨,映出清晰的青筋。赤紅細繩纏繞其間,一抹豔色格外醒目。
“哦?”男子看見那截紅繩,似乎有些意外,唇間溢出一聲低笑。
祝之漁好奇,伸手想解開細繩,指腹甫一搭上去,像是觸碰到什麼機關,酆都鬼域漆黑的夜倏然亮了起來。
她仰起臉,目光隨之望去。
忘川河上升起燈火,人間供奉的河燈隨流水漂向河畔。河畔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開得茂盛,殷紅如血。
花海簇擁著一棵參天大樹。
月黑風高,樹影婆娑。一人屈起一膝斜坐樹上,大紅婚服分散膝側,束發的暗紅綢帶於身後隨風飄動,姿態甚是閒散恣意。
紅繩另一端延伸至他袖間。
中元之夜,鬼王娶親。
寂臨淵半身籠罩在陰影裡,冷白的麵皮毫無生人氣息,一雙微微上翹的桃花眼裡折射出細碎的光。分明生了雙含情目,卻無端盯得人瘮出冷汗,瞳仁黑得驚人,似是吞噬無儘惡念的深淵,正一瞬不錯盯著祝之漁。
祝之漁一手牽住紅繩,眨了眨眼睛,也在望著他看。
竟然不怕他。
有意思,寂臨淵勾了勾唇。
“不怕本座?”
祝之漁搖搖頭:“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多了。”
她斟酌了下,說話不那麼傷人:“我以為鬼域之主會是個青麵獠牙的惡鬼。”
寂臨淵斜倚樹乾,似是聽到什麼趣事,突然笑出了聲,笑得身旁枝葉隨之劇烈顫抖,簌簌作響。
笑聲透著病態的瘋意,在鬼域寂靜的夜裡驚得人心涼颼颼。
這是……被罵爽了?
祝之漁冷不丁被鬼王嚇了一跳,很想找點什麼把他嘴堵上。
她覺得這是個不定時炸彈。
一身大紅喜服在寂臨淵身上沒顯出半分喜氣,反倒讓他穿得鬼氣森森,妖冶中透出危險氣息。像是全身浴在血水裡,談笑間,隨時出其不意殺人斃命。
寂臨淵見她一直盯著這身婚服,便止住笑,抬了抬下頜,問她:“衣裳也好看?”
好看個鬼。
跟剛殺完人的凶.案現場似的。
祝之漁還是誠懇地點點頭:“好看。”
“人界的婚嫁習俗,迎親穿紅。但本座墮入鬼道已逾百年,向來不守人界的規矩。”
寂臨淵揮袖自樹端落下,墨色轉瞬間自衣襟潑灑開來。豔色褪去,惟袖擺、衣角餘有幾抹暗紅,似沾染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祝之漁遲疑了,不知怎麼接鬼主這話。
要麼換個話題,誇誇酷哥的奇跡冷冷一秒變裝,或者黑袍深V很澀很誘人?
剛要拍手叫好,手腕緊繃的紅繩忽然鬆散下來。
祝之漁一抬頭,驚覺百步開外那道黑影,一愣神的功夫竟已瞬移至她麵前。
陰風嗖的撲麵而來,衣裳飄動,冷氣自上而下貫穿她全身,冷得人直打寒顫。
近距離直麵惡鬼,祝之漁心底直打退堂鼓,下意識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就是天鏡宗嫁來的姑娘?”寂臨淵突然發問,審視的目光令人局促不安。
“啊?”祝之漁愣了一下,對自己在異世的身份還不甚熟悉。
“嗯呢。”她很快反應過來。
寂臨淵垂眸盯著人,無聲無息靠近,冰冷的吐息掃過她耳廓。
“你是祝黎?”
“對。”一回生二回熟,祝之漁表現得極為自然。
男子低笑一聲,冷峻的眉目染上淡淡溫度,如冰封始解。讓人產生一絲錯覺,恍惚間危險的氣息都淡了些。
祝之漁掐著紅繩,暗暗鬆了一口氣。
應該糊弄過去了吧,該死的係統,回去就讓它想辦法投影北影教材學習。
腳畔突然響起窸窣摩擦聲,祝之漁低頭看,隻見粗壯的藤蔓如遊蛇般於穿過花田疾速攀爬,纏繞。
好澀哦,祝之漁在心底嘀咕了下,這麼澀的畫麵她隻見在小說裡見過描述。
不過祝之漁很快沒閒心再腦補什麼捆綁play人外play了。
因為藤蔓纏上了她腳踝!
那物滑過雙腿,霎那間緊緊纏上她的腰。藤身粗壯,觸感如蛇尾一般冰冷滑膩,刺激得人神經緊繃,忍不住尖叫。
枝條纏住祝之漁手腕,將人“咻”的吊了起來,懸在半空。
“放開我!”
祝之漁恨死這個一言不合就把人吊起來飛來飛去的世界了,早晚讓係統找架AK把那群天上飛的都狙下來,第一個就狙站在她麵前的寂臨淵!
麵前男子輕輕笑著,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揚,挑起一絲惡劣的趣味。
他啟唇,用最溫柔的嗓音說出最冰冷的宣判:
“你撒謊。”
撒謊。
祝之漁霎時停止掙紮,手腳一片冰冷。
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寂臨淵笑得越溫柔,她心裡越慌。
纏住腰肢的藤蔓滑過雙腿,還在慢慢收緊。
完了完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她不至於這麼快就暴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