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目沒聽不清楚,下意識的把頭靠過去,想要聽得更清楚,但是他剛把頭靠過去,就見眼前閃過一道寒光,喉間一痛,一股鮮血狂飆而出,噴了那瘦小山匪一身。
大頭目下意識地鬆開手,用雙手捂住喉嚨,想要阻止鮮血繼續流出來。
那瘦小山匪一落地,就身手靈活地向前一步,一匕首直刺大頭目心窩。
然後迅速躲過大頭目下意識的反擊,繞到大頭目背後,又給他後心窩來了一記背刺。
大頭目經此一擊,徹底承受不住,“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濺起一陣灰塵。
大頭目緊緊捂著喉嚨,卻完全阻止不了鮮血泉湧而出,他瞪大雙眼,好似要看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誰,隻是此人原本就滿臉泥灰,現在加上他的鮮血,更加看不清長相。
他隻能看見一雙冰冷的琥珀色的眼睛,這讓他有點恍惚,他記得山寨中確實有個有著琥珀色雙眼的小女孩,當時他原本是打算賞給一個喜歡年紀小的小頭目。
但是被當時他頗喜歡的一個美人阻止,說這小女孩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個美人胚子,讓他不妨把她養大,以後享用,當時他見她確實是個美人胚子,就把她留下了,讓她伺候美人。
最後呢,最後好像那個美人也太不經玩了點,幾年前就被他玩死了,那個小女孩也被他打發去廚房乾雜活,沒多久就被他拋在腦後。
要不是今天,他還想不起山寨中還有這麼一個人。
模模糊糊,彌留之際,他好像看到那人拿起他的佩刀高高舉起,對著他的脖頸狠狠砍了下來,他隻感覺脖子一痛,瞬間失去意識。
他最後的想法是,若是能回到過去,他一定立刻殺了那個小女孩。
阿圓砍下大頭目的人頭,舉起人頭高聲大喊道:“劉黑已死,還不快快投降!”
有山匪循聲望去,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瘦小人影高高舉著一個人頭,他們定睛一看,那怒目圓睜的人頭不是他們大頭目又是何人?
當即就有山匪失去鬥誌,放下武器。
王讚之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他當即也跟著高呼道:“劉黑已死,繳械不殺!”
跟隨王讚之的將士們也連忙跟著高呼,越來越多的山匪放棄抵抗,選擇投降。
就這樣,原本王讚之以為的一場血戰,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讓他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上前去,目光落在那個仍高高舉著劉黑人頭的少年身上,他神色溫和,語氣誠懇道:“小兄弟,我叫王讚之,原是負責護送福佑公主前往梧州的將士之一,此次你殺了劉黑,大功一件,隨我一同去麵見公主,領賞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打量著阿圓,眼中滿是欣賞與讚歎。
阿圓把手放下,但是沒有鬆開劉黑的人頭,她沉默地點點頭。
聞時安一行人剛剛紮好營寨,就看見王讚之帶著數人疾馳而來。
王讚之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稟報道:“殿下,末將等人已然攻下鷹嘴寨!”
他身後的將士們個個神色振奮,臉上還帶著戰鬥後的疲憊與勝利的喜悅。
聞時安聞言快速的眨動了兩下眼睛,攻下來了!
但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走上前去,親手扶起王讚之,道:“王副將辛苦了,此役大勝,皆有賴於王副將與眾將士。”
王讚之羞愧地搖搖頭道:“殿下過譽了,此行能夠如此迅速地得勝,全都仰賴這位小兄弟,就是他斬殺了劉黑。”
說著,王讚之將站在他身邊的阿圓推到前麵。
聞時安上下打量一番麵前的人後,溫和道:“不知這位小郎君怎麼稱呼?”
阿圓微微一怔,手忙腳亂地學著王讚之的樣子行了一禮道:“我……民女並非男子,她們都叫民女阿圓。”
聞言,眾人都震驚地看著阿圓,尤其是王讚之,阿圓一路上也沒有說話,最多就是發出一個簡單的“嗯”字,再加上阿圓的打扮,他還一直以為阿圓是個小兄弟呢!
之前還在想著可不可以將阿圓也招至軍中,以阿圓的膽識和身手,不參軍簡直可惜了。
所以路上一直跟阿圓吹噓軍中的待遇,沒想到,人家居然是個小娘子,這些真是尷尬了。
聞時安看著阿圓那雙淺淡的琥珀色眼睛,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原來如此,本宮之前說過,若是誰有能耐斬下鷹嘴寨大頭目的人頭,就賞黃金百兩,既然是阿圓姑娘斬殺了他,本宮自不會食言,稍後就會奉上黃金百兩。”
王讚之路上就已經跟阿圓說過賞金的事了,但是阿圓沒想到這百兩黃金真的會給她。
她有些局促地不知該怎麼辦,最後猶豫片刻,磕磕絆絆地行了一禮後道:“民女謝殿下賞賜。”
聞時安微微頷首,然後轉頭看向王讚之道,微笑道:“既然已然攻下鷹嘴寨,本宮也想看看這盤踞安州多年,讓本地官員都束手無策的山寨是什麼樣?”
聞時安雖然麵帶微笑,但是這笑容中帶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冷意。
王讚之肅色道:“是。”
而後,聞時安又轉頭看向阿圓道:“若是阿圓姑娘沒有急事,不妨與本宮一同前往山寨,也可為本宮介紹一下山寨諸事。”
阿圓沉默地點點頭。
進入山寨後,將士們已經將山匪們全部綁在一起,等候聞時安發落。
聞時安端坐於上,看著下方跪著的山寨中的小頭目們,其中有一人衣著氣質看起來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聞時安微微挑眉。
王讚之上前道:“此人是在戰時試圖偷偷逃下山,被守在山腳下的將士抓住,據從地牢裡救出的兄弟們說,這就是當初帶他們上山的向導。”
聞時安看著瑟瑟發抖的向導似笑非笑道:“即是向導,怎麼沒和被抓住的將士們關在一起,反而還能夠自由行動?”
向導哆哆嗦嗦道:“小人……小人因為熟悉山中環境,所以並沒有被抓住,這些日子一直躲在山中,躲避山匪抓捕,今日……今日聽到山上有人攻打山寨,這才趁機逃下山!”
聞時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跪在下方的小頭目,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
憑什麼他們這些都被抓了,眼見著就沒了活路,向導就能逃過一劫!
當即立刻膝行上前,急切道:“公主殿下,您不要聽他鬼話,就是他把之前那些朝廷軍隊帶到我們的包圍圈,這兩日他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尋歡作樂!”
向導原本見福佑公主好像信了他的話,心中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能就此逃出一劫。
結果就聽見小頭目站出來揭穿他,頓時心頭火氣,連忙扯著嗓子大喊道:“殿下,您不要信他的話,這些山匪慣是會栽贓陷害,挑撥離間,您可千萬不能被他們蒙蔽啊!”
小頭目聞言不滿,雖然向導說的是實話,但向導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卻在這裡裝無辜!
小頭目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冷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這位向導可是我們這裡的常客,他在這裡還有一間專門的房間,裡麵都是他的日常用品,他身上這件衣服還是今天剛換的。”
因為向導每日都要換一套衣服,他還曾和手下嘀咕過向導窮講究,沒有那個富貴命,還喜歡學那些豪強、世家的做派,實在是滑稽可笑。
沒想到現在,這能成為向導的破綻。
向導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結巴道:“這……殿下,小人確實說謊了,小人不小心被這些山匪抓住,他們想要收買小人,可小人對郡守大人忠心耿耿,怎敢背叛,隻是……隻是小人擔心說出自己曾被俘後,會被人懷疑已經被山匪收買,所以才說自己一直躲在山中,還請殿下恕罪!”
他一邊不停地說著,還一邊不停地磕頭,好似真的悔恨不已。
小頭目聞言嘴角掛上一絲陰狠的笑意,眼中有著一種想要把所有人拖下地獄的瘋狂。
“殿下,不止這人,懷城的郡守就是在背後支持我們的人,小人曾親耳聽見這人和我們大當家提及,有人對郡守不敬,郡守對那人很是不滿,讓大當家把那人處理掉!”
向導的臉已經白得和白紙有的一拚,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憤怒,他嘴唇都在哆嗦:“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誣陷郡守大人,莫不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小頭目不屑地看著向導,他馬上就要死了,難道還在乎地得不得罪懷城郡守嗎?
他轉頭看向端坐在上方的聞時安,眼中瘋狂之色更加濃鬱:“那日我在大頭目屋外聽得清清楚楚,你說新來都尉對郡守不敬,還在城中散播不利於郡守的言論,郡守就把那個都尉巡查的路線告訴大頭目,讓大頭目埋伏他,將他解決掉。”
聞時安聞言臉色嚴肅,道:“你所言可有證據?”
小頭目立刻點頭道:“有的,郡守曾經親手寫信給大頭目,還有這麼多年來的賬務往來,都被大頭目藏在他床底下的暗格裡!”
向導此時已癱倒在地,他眼中滿是絕望。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