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征(1 / 1)

果然,當眾將士得知福佑公主將親自率軍剿匪,原本彌漫在營地中的萎靡不振,宛如被狂風吹散的陰霾,一掃而空。

聞時安剿匪並沒有帶上那些宮人內侍,她將李相宜留下,讓她負責看守營地。

一日後,聞時安抵達鷹嘴山前,這座山峰因形似鷹嘴而得名。

聞時安從喬良口中得知,孫安吉雖然好大喜功,但也並非全然無腦,也明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

所以他並未直接前往鷹嘴山,而是先轉道去了附近的懷誠。

從懷誠郡守處得知鷹嘴山的地形,包括山寨的具體位置和山匪的虛實,才帶著一位郡守推薦的向導而來,誰想到剛一上山就被山匪埋伏。

說實在的,鷹嘴寨在此盤踞多年,若說和當地官府豪強沒有勾結,聞時安是萬萬不信的。

所以她打的就是一個速戰速決的主意,趁著當地官府和豪強尚未反應過來,直奔鷹嘴寨而來。

而且,鷹嘴寨的山匪剛擊退孫安吉一行,想必現在還在慶功,現下是他們最疏忽的時候。

王讚之等人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下他們也不遲疑,掏出輿圖,準備安排進攻策略。

這輿圖還是從孫安吉身上搜出來的,是懷城郡守所獻。

王讚之等人雖對懷城郡守心存疑慮,但對於輿圖的真假並無懷疑。

按照大齊律法,勾結山匪可以以巨金贖罪,但若敢偽造輿圖,不僅一定會死,還可能牽連全家。

對於軍事,聞時安頗有自知之明,於是就沒有外行人指揮內行人,她主要起的就是一個振奮士氣的作用。

出發之時,聞時安環視眾將士,大聲道:“眾將士聽令!今日之戰,凡殺敵一人者,賞十兩白銀;若能斬殺一名山匪小頭目,賞十兩黃金;若誰有能耐能拿下鷹嘴寨大頭目的項上人頭,賞金百兩!”

她的話語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入巨石,瞬間在軍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將士們的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原本因即將麵臨戰鬥而略顯緊張的氣氛,此刻被一種狂熱的情緒所取代。

每一個人都在心中默默盤算著,如何在這場剿匪之戰中斬獲更多人頭,那白花花的銀子和黃澄澄的金子仿佛就在眼前閃耀。

尤其是對於家境貧寒的士兵來說,這麼豐厚的賞賜無疑是改變命運的契機。

有了這些錢,家中娘子就不用再每日小心盤算著過日子,家裡破舊的屋子也能修繕一二,冬日家中也能多添上兩件厚衣,不用一家人都凍得縮在一起瑟瑟發抖,家中孩子也不用再聞著彆人家中的肉香流口水。

彆看這些將士都是從最繁華的大齊腹地招募而來,但中州之地也並非沒有窮苦人家,可以說任何朝代,窮苦人都是占大多數。

而且他們若是家中富裕,有些門路,也不至於被派來南越這等荒蠻之地。

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原本平凡的麵容也因充滿鬥誌而變得堅毅無比。

就算是那些校尉,聽見百兩黃金賞金也不由地呼吸急促,像他們這樣的底層軍官,也都是寒門子弟,都是自己一刀一槍從戰場上拚殺,才有今天這地位。

但是,以他們的出身而言,這已經是他們職業生涯的頂端,不是所有人都像王讚之一樣,能打破桎梏被封為遊騎將軍。

就算是王讚之,也隻能成為副將,還要被孫安吉這麼一個世家出身的草包壓在頭上。

所以對於他們而言,百兩黃金也是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聞時安看著將士們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她進入南越的第一戰,必須打出氣勢來。

王讚之看士氣高昂,連忙趁熱打鐵,一馬當先,向著鷹嘴山疾馳而去。

在他的身後,將士們也如洶湧的潮水一般,奮勇向前。

不出所料,因為之前大敗孫安吉一事,鷹嘴寨的山匪們徹夜狂歡,大部分山匪都爛醉如泥地倒在宴會廳裡,隻有一小部分山匪被安排在山中值守。

但是,這些值守的山匪也都心不在焉,腦子裡想的全是什麼時候能換班,好回去大吃大喝一頓。

聞時安所料不錯,懷城中的郡守和當地豪強確實和這些山匪有所勾結,每次朝廷一派人剿匪,這些山匪就能事先收到消息。

要是剿匪的軍隊人數過多,他們就四散而逃,逃進大山中躲藏,若剿匪的軍隊人數少,他們就埋伏起來,活捉那些剿匪將士,向朝廷勒索些錢財。

一來二去,朝廷見怎麼剿匪都剿不乾淨,隻要山匪鬨得不是太過分,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他們在這裡值守,防的不是朝廷的軍隊,防的是自己的同行。

除了上次孫安吉這個愣頭青,鷹嘴寨已經很久沒和剿匪的軍隊碰上。

想到大頭目所說,這次的軍隊是什麼公主的手下,那麼應該能勒索不少錢。

到時候他也能分到點錢,說不定還能下山娶個媳婦,到時候生個大胖小子,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想到這裡,這名值守的山匪嗬嗬傻笑起來。

直到進山的將士們都快到眼前了,值守的山匪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想要敲響銅鑼,但是被原處射來的一箭直中眉心,仰麵倒下。

解決了值守的山匪,王讚之帶著人繼續向上而去。

但是越往上,值守的山匪就越多,王讚之解決了幾人,最後還是被一個機警的山匪發現,敲響銅鑼。

既然被發現了,王讚之也不再躲躲藏藏了,解決示警的山匪後,他率人快速向上而去。

山寨中的山匪聽到警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反應過來沒有聽錯,連忙拿起武器,叫醒那些還在爛醉如泥的山匪。

那些爛醉如泥的山匪被迷迷糊糊叫醒,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被性急的山匪扇了兩個大耳刮子才徹底清醒。

但是經過一夜狂歡,武器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了,就見一群山匪衣衫不整地在大廳裡四處找自己的武器。

還有那兩人同時抓到同一件武器的山匪,當即爭搶起來。

當然與此同時,也有山匪去叫山寨內的大頭目,不過這時他們可不敢像之前一樣肆無忌憚地大耳刮子上去。

就算已經急得團團轉,也還是規規矩矩地在外麵敲門。

大頭目原本正摟著美人陷入夢鄉,聽到外麵急促的敲門聲,不耐煩地睜開眼:“有什麼事?”

外麵的山匪見大當家醒了,停下敲門的動作,急切道:“大頭目,山中值守的兄弟敲響銅鑼,外麵有人攻山!”

大頭目聞言猛地坐起身,一把把摟在懷裡的美人推了下去,美人被大頭目推下床,身上滿是青紫,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連忙縮到角落。

大頭目也沒有管她,胡亂地穿上衣服,拿起自己掛在牆上的大刀,打開門大步跨了出去。

“知道是什麼人攻山嗎?”

山匪搖了搖頭道:“還沒有見到人,隻聽到警報。”

大頭目獰笑一聲,大手一揮:“把小的們都給老子叫起來,不管是什麼人,老子今天就叫他們有來無回!”

就在大頭目往寨門方向趕的時候,又有山匪前來稟告:“大頭目,來的人好像是朝廷的軍隊,他們已經開始攻打寨門了。”

大頭目聞言一驚,懷城中都沒傳來消息,哪來的朝廷軍隊。

忽地,他想起前天那批人,難道是那夥人回來複仇了?

想到這裡,他腳步一轉,就要往地牢而去,就在這時候,他被人叫住。

叫住他的人赫然就是之前給孫安吉帶路的向導,他不滿道:“我聽說有人攻寨,這是怎麼回事?”

向導自然不滿,他摟著美人睡得正香,就聽到外麵吵吵鬨鬨,出去就聽說有人攻寨,他連忙過來要問大頭目要個交代。

大頭目見到向導目露凶光,一把攥住向導的衣領,將他提到眼前,怒聲道:“你還問老子怎麼回事,老子還想問你是怎麼回事,剛才下麵的小的們傳來消息,是朝廷的軍隊正在攻寨!”

向導先是被大頭目凶惡的神情嚇得腿軟,他這才想起,他眼前之人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悍匪。

然後又聽到攻寨的朝廷軍隊,腿更軟了,結結巴巴道:“怎麼……怎麼可能,我都沒有得到消息,哪來的軍隊!”

大頭目見向導這沒出息的樣子,將他一把扔到地上,轉身離去。

如果今天這些軍隊真的是和之前的人一夥的,說不定能拿之前抓的人威脅他們。

就在這時,大頭目聽見後麵傳來呼喊聲。

“不好了,寨門破了!”

大頭目目眥欲裂,牙關緊咬地向前奔去,隻見前方也有一個身形瘦小的山匪向他奔了過來,大喊道:“大頭目,不好了,地牢裡人逃出來了!”

大頭目雙目圓瞪,一把拽住奔過來的瘦小山匪,急聲道:“怎麼回事,地牢裡的人怎麼會逃出來?”

就見那被抓住的瘦小山匪埋著頭,一副要被嚇破膽的樣子,小聲嘟囔道:“他們……鑰匙……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