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後,在許淮景的強烈要求下,院長終於同意了他的出院請求。
身為人名義上的妻子,劉敏敏自然要跟著鞍前馬後,致力於給許淮景提供一個舒適又溫馨的康複環境。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都沒有對外公布這個消息。可即使是這樣,依然有人得了消息來送許淮景。
折騰了小半天,才終於把那些或熱情或心有算計的人都送走。
看著躺在床上穩如泰山的男人,劉敏敏心中也是挺好奇的。她一開始以為這人就是個心冷的,對誰都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在後來的相處中,她又發現這人並不是自己想得那般不近人情。
可這種印象在今天又被顛覆了。回想剛剛男人在麵對各種人時的從容應對,要說他不是個當兵的,是個官員,她也是信的。
不過轉念又一想,她似乎又有些理解了。畢竟,人的父親是師長,母親還是婦聯主任。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就是不刻意學習,光熏陶都夠了。
再回想這陣子這人對自己的態度,她突然覺得也許這人對自己的印象也還是不錯的。畢竟,他們之間也是會有交流的。自己問的話,他也會有回答。
越是這麼想,她竟心裡還有些高興起來。
這心裡高興,嘴上自然也控製不住有了笑意。惹得那本來還專注看書的人都分了神。
長於大家的許淮景身邊從來不缺長相好看的姑娘,初見劉敏敏的時候隻覺得這小村姑長得麵黃肌瘦的,膽子倒是挺肥的。雖然她的行為是過於開放了些,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後,他反倒不覺得這樣多麼讓人反感。
再不濟,總好過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可隨著日子匆匆走過,他竟漸漸覺著這小村姑似乎也長得不錯。就說現在沐浴在正午陽光中的姑娘吧,唇紅齒白的,從前有些發黃的臉也變得白皙起來,雖說比不了大院裡那些姑娘那麼白嫩如玉,卻似多了分健康的美。
偶爾抬頭看她的時候,竟也會有些看不夠的感覺。
想得太認真,手裡的書忽然“啪嗒”掉在了地上。劉敏敏看見,很順手地彎腰從地上撿了起來,畢竟某人現在還腿腳不便。
可嘴裡卻是沒忘了調侃一句:“許同誌,你這是想什麼呢?想得手裡的書掉了都不知道?”
看著她眉飛色舞、意有所指的樣子,許淮景卻也一點都不著急,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若是猜的不錯,你方才是想到了我才笑得那麼開心吧?”
聲音明明一如既往那般涼涼的,卻把劉敏敏的臉給臊紅了。一時之間,她竟覺得自己似乎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可想到過往就是這樣,自己總是因為他的話而處於被動地位。
忽的,她就不想這麼再一次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揭過去。
本見著人垂著頭紅著臉,還以為自己又一次占了上風的人看到她突然抬起的羞紅臉龐,一時竟也沒說出話來,隻愣愣看著人。
二人對視了良久,劉敏敏才鼓起勇氣,很是認真地說:“我剛剛確實是看你來著,畢竟……你長得確實還挺好看的。再說,你的衣服都被我解過了,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也許有些難以啟齒的話從來等的都是一次合適的機會,一旦人把握住了這個機會,再多說些也便不覺得有什麼了。
再說,原主確實是喜歡許淮景的,雖然隻是他的身子,那也是真實的喜歡啊。
至於劉敏敏,無法否認,她也是喜歡的。畢竟麵對一個這樣家世長相都如此優越的人,想要不動心還真的挺困難的。她從來都覺得自己隻是凡夫俗子而已,那麼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也是應當。
知道劉敏敏喜歡自己是一回事,聽人親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被一個姑娘這麼明白地說自己長得不錯,也實在是頭一回,許淮景覺得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等他回過神,再一回味方才她說的話,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竟在他的心裡炸開。
他覺得,他可能也是有一點點喜歡麵前這個很不一樣的姑娘的。
二十五年的人生中還是頭一回有這樣的感覺,他覺得新奇,卻也難以宣之於口。
話是說不出口,可心中的情緒卻也會從彆的地方表現出來。就好比現在,劉敏敏雖然沒有看得很清楚,卻還是確定這看似不苟言笑的男人,耳尖可是紅了。
那抹可疑的紅甚至有順著脖頸一路擴散的趨勢,那因為傷病不多紅潤的臉頰就更不用說了,早就不知何時染上一抹殷紅。看得劉敏敏都有些癡了,但還是努力克製住了,隻敢在心裡回味。
二人之間略有些不自然的氣氛,最後還是被進來拿行李的許父許母給打破的。
許父從來嚴肅,少有的溫情也基本都給了妻子。麵對子女的時候多數是以嚴詞教育為主。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什麼不對勁。
與他一起進來的許母卻在剛一進入病房的時候就看向了兩個當事人。麵上雖沒表現出來,心裡卻在責怪丈夫沒有眼力見。
為了不耽誤午飯,一家人加快了速度,終於是在阿姨把飯燒好前回了家。
吃完飯,劉敏敏本來是想要收拾碗筷的,卻被許母趕去了樓上,陪自己的兒子。
她可是還惦記著,方才在醫院耽誤人培養感情的事兒呢,這逮著機會,自然是要彌補一番。
劉敏敏被趕鴨子上架般地上了樓,但到底是不好意思去許淮景的房間的。雖然她現在也是和要人住在一起的。
可看了眼時間後,卻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上午院長查房的時候可是說了,許淮景的藥要勤換,畢竟現在天氣還挺熱的,換的不勤容易滋生細菌。
也說不清心中懷揣著怎樣的想法,她的人就這麼到了許淮景的房間門口。
猶豫了片刻,沒敢敲門,正當她準備回客房去的時候,那門卻被人從裡麵打開了。
半開的門內,是穿著睡衣的許淮景。說來這還是她頭一次看男人不穿軍裝和病號服的樣子。
不可否認,又是另一種不同的帥氣,顯得整個人有些慵懶,卻還是有一種不同於尋常人的氣勢在的。或許這就是長期在軍營中曆練出來的。
“你怎麼來了?有事?”
瞧這話問的,好像自己沒事就不能來似的。當然這種話她也隻敢在心裡想想。
“院長不是說了,你的藥要勤換。”
聽了這話,許淮景卻沒有回話,隻含笑地看著劉敏敏。
往常這人從來不會這樣看她,劉敏敏此刻忽然有種想腳底抹油的衝動。
可沒等她行動起來,卻被人拉著手進了房間。
頭一次被牽手,雖然沒什麼浪漫的感覺,可它到底是第一次,總是不一樣的,那麼她因一時震驚呆住也是正常的吧。
於是,等人許淮景都把手鬆開了,卻見劉敏敏還是一副夢沒醒的樣子。
直到許淮景把自己的臉逐漸靠近劉敏敏,她回過神後突然看到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俊臉時,才慌忙地推開人,朝著屋內的置物架走去。
拿了藥箱,不敢坐床,隨手拉了張凳子坐在了人的對麵,劉敏敏才好整以暇地看著許淮景。
眼見人臉不紅心不跳地脫衣服,她努力克製住自己想彆過臉的想法,就那麼一錯不錯地看著,似乎是在故意表現自己可是一點都不怕一樣。
好在除了上了石膏的腿,男人隻是後背有傷。若是傷在胸口的話,那可就更讓人尷尬了。
看著人還麵對著自己站著,劉敏敏膽子也大了一回,拍了人肩膀一下:“還不轉過去。”
沒想到許淮景竟然也沒有異議,就那麼聽話地轉過了身。
算起來,這還是劉敏敏兩輩子加一塊,頭一回這麼近距離地欣賞屬於成年男人的健美體魄。同時她不得不感慨一句,這部隊真是曆練人的好地方。尤其是曆練八塊腹肌、人魚線、寬肩窄腰的好地方。
先前隻聽說這次許淮景執行的任務是多麼的凶險,她本是沒有什麼概念的,可當她把這話和麵前男人身上的傷痕聯係在一起,任務的艱難程度似乎也是可以想象一二了。
疤痕雖不多深,卻斜跨了男人整個背部,就這麼把一塊完整的背脊分成了楚河漢界的兩塊。
她也是後來聽說的,救回來的時候軍醫就已經給他縫合好了傷口。一想到這樣的傷口竟然是在沒有打麻藥的情況下縫合的,她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對男人的敬佩。
其實,這次許淮景受傷,最嚴重的並不在肉眼可見的皮肉傷,而在於腦部受到衝擊後的不可估計的損傷,這也是他昏迷三個多月才醒過來的原因。
也正因為這一點,劉敏敏才有了“進門”的機會。
說起這事,眼下人也出院了,或許她也該好好想想離開的事了。畢竟,一時的喜歡是一回事,因此就嫁給彆人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嫁入這樣的家庭也從來不是自己的心願。
雖心裡想著事,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給人換好藥,不等許淮景說什麼,劉敏敏就飛快退出了這間房。
看著人匆忙離去的背影,再回想方才落在自己後背的手指的觸感,許淮景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和這姑娘多相處相處,若真的合適,結婚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想著,他竟低低地笑出了聲,似乎這是個讓他很愉悅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