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陸今文垂頭喪氣的樣子,明明知道他可能是裝的,帝玄仍忍不住有些憐惜。
人對於好看的事物總會多幾分好感,帝玄也不例外。
她雖然對陸今文拙劣的演技滿是吐槽,但壓不住陸今文的美貌能扛呀。再說了,如今她可沒看出陸今文在演戲呢。
原本活潑可愛的小奶狗一瞬失了生氣,擱誰身上都忍不住生氣,想要讓罪魁禍首好看。
本想就此告訴他,但她於心不忍。
“如果是你身邊人所為,你該當如何?”想出口的話轉了彎,帝玄問道。她總感覺反派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
“主子,二公子回去了。”暗一走到帝玄身邊,見著她身邊的玄六有些驚訝。
但對上玄六略有些幽怨的目光,暗一下意識退了一步。
她也是從底層暗衛走過來的,明白那些訓練本就辛苦。玄六還是男子,怕是更加辛苦了。
這才幾日原本一個風度翩翩少年郎,竟被主子磨成了麵容憔悴、雙目無神的怨夫。
小巷幽暗而狹長,在樹影斑駁的角落處停了輛馬車。
帝玄站在馬車旁,蹙眉沉思,聽到暗一的話:“暗一你跟在陸慕身後,不要讓他跑了。”
狗東西會安心待在那兒?她可不信,雖然今日他被嚇得夠嗆,但自己露了餡。
原書中帝玄可從未跟反派見過麵,更遑論二人單獨商量事情了。
隻要他緩過來,一定會發現不對之處。她還得想想,這些事一定要將他拉進來嗎?
畢竟這個世界真說起來,還是她的過錯,若非自己哪有這麼多無辜受牽連的呢。
“是。”
暗一聞言再次離開,若非她來時帶下了一片枯黃的銀杏葉,而那樹葉仍在自己腳邊,玄六都快懷疑是自己記憶錯亂。
見著暗一還沒休息又被帝玄派了出去,玄六驚恐地瞪大雙眼。
這位才是真正的資本家吧,做她的暗衛一年無休?
宿主是這樣的?!真是牛馬最會使喚牛馬。
“六六,這麼看著我乾什麼?”帝玄轉身就見玄六一臉驚駭地看著自己,挑眉問他,心中冷笑。
她說了,報總有時候。那三波電擊她可還記著呢,直擊靈魂的痛苦,真是好樣的。
說她是資本家,那可就說錯了。這可是皇權至上的女尊,她是天子一怒、浮屍百萬的絕對掌權者。
不等玄六回答,帝玄動作優雅而迅速地上了馬車,骨節分明的手掀起簾幔:“六六,走了。彆讓我催你第二遍。”
望著孤零零的馬車,玄六自認悲慘,坐在馬車前。按照記憶四處搜尋馬鞭,卻怎麼也沒找到。
感受到玄六的無措,帝玄無奈喚了聲:“進來。”
玄六這才進了馬車裡,就聽見馬鞭揮動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晃動,馬蹄踏在青石小道上,聲音沉悶。
四角的鈴鐺搖晃,清脆聲中和了那沉悶,仿佛一首渾然天成的交響曲。
為了保存能量,玄六索性藏入帝玄體內。
【宿主,這樣有意思?】
“有意思啊,對了暗衛營你打探得怎麼樣了?”
原主能那麼快倒台,若說暗衛營沒問題不可能。
她這身份不方便,暗一那性格也不適合。恰逢零六六能化形,她就將他派去了暗衛營。
明麵上零六六作為「玄六」被暗一帶去暗衛營,那些人隻會以為帝玄隻是想磨磨他的性格。
畢竟有時候零六六那張破嘴,確實有些不討喜。
再一個就是零六六一介男子,這身份就很有掩人耳目的意味。總有些坐不住的人去打探他,自己就等著甕中捉鱉就好了。
【沒查出來,暗衛統共一百多人,還被放走了六十多。】
如今說是暗衛營,但能用的暗衛也就四十有餘。
再加上帝玄先前將部分暗衛派出去監察大臣,如此一來他就見了十個暗衛,還包括跟在帝玄身邊的暗一。
他還跟著那群人一起訓練,幸好就幾日。但他累了。
帝玄滿意頷首,拾起一旁的湯婆子,兩手捧著放在膝上,暖意讓她不禁眯眼:“繼續努力,暗衛營需要新鮮血液,後麵交給你訓練。”
至於暗衛人選,今日事了後她得去買賣奴隸的牙行看看。目前她需要至少百名暗衛,不拘年齡大小,隻要足夠忠誠就好了。
這一支暗衛,是專門服務她的。
暗衛本就是曆代皇帝自己培養的,目前那些暗衛是先帝給原主留下的,其中不免有些雜蟲混入。
自己可是要在這個世界待下去的,為了一勞永逸,當然是自己的人用得順手。
人心難測,畢竟陸榆也是先帝給原主留下的呢。
倘若陸榆是個好的,又怎麼可能養出大反派陸今文?
回了帝玄體內,零六六恢複往日的趾高氣揚。
宿主為係統服務,而不是係統為宿主服務,他必須把握宿統關係中的上位。
【不要。】
“你不想回統界了?”俗話說蛇打七寸,帝玄很明白零六六的軟肋。
畢竟她聽了他心中不少念叨的話,如統校如何,統老師又如何。
馬車駛出小巷,周圍逐漸熱鬨起來,好似闖入了集市。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這位公子,看看這釵花吧......”
“讓一讓!讓一讓!”
“娘子,娘子......”
見零六六不搭理自己,帝玄也不再搭話,闔上眼假寐休息。
“主子,到了。”
老趙正因公子們爭吵的事情急忙喚外麵的護衛,麵色紅潤,扯著嘴角:“你們幾個!進來幫忙!真是狗父養的,幾個小蹄子還想翻了我攬月樓不成!快點,沒吃飯不是!”
他正扭著腰指著門外神情木訥的一個護衛,瞧她動作慢不禁罵起來。
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護衛們進去幫忙,老趙本想跟進去聽見馬蹄聲,轉身靠在門口向外張望。
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停在正門口,老趙一眼看出那馬車的不尋常,車轅雕刻著皇室圖騰,來者是帝氏皇族人,他眸中閃過晦澀。
一支手掀起簾幔一角,白皙乾淨,一瞧就知道是個金枝玉葉,指尖纖細瑩潤。老趙急忙迎上去,討好笑著:“這位貴人,您是來尋人還是......”
少女體形雖有些纖弱,身量卻不矮,出馬車時隻能低著頭。
老趙吸了口冷氣,不禁有些愣神。少女五官張揚頗具侵略性,睫毛長而密,因著她的垂眸,鴉羽掩住一雙冷清黑眸,紅痣恰如其分地點在眼下。
他在這攬月樓不知見了多少貴人,從未遇到像少女一般美得雌雄難辨的人物,就連他樓裡的公子們也比不上少女三分。
“哎喲這位娘子,您是來?”老趙猜不出她的目的,低聲問道。
來尋樂?他都嫌自己樓裡的人磕磣,怕汙了這位貴人的眼。真說誰適合的話,老趙不禁想起兩年前自己見到的那個公子。
可惜呀,那位不可能。
相比起尋樂,老趙更相信帝玄是來尋人的。
“尋人,帶路吧。”帝玄隨手將腰間玉佩拋給他,長腿一邁繞過。
玉佩溫潤,底部刻著攬月樓的字樣。
攬月樓地處皇城繁華地,若想安穩開下去,免不了需要依附勢力。現任樓主影製了五枚花紋不一的玉佩,做了信物送給如今的五大勢力。
老趙手中的正是送給皇族一脈的信物,當今能拿這信物的,隻有一人。
當今陛下,帝玄。
確實是金枝玉葉,貴人中的貴人。
老趙斂住心中驚駭,神色更加恭敬,雙手將玉佩重新遞回去:“娘子請,樓主在頂樓等您許久了。”
“嗯。”
帝玄慢悠悠跟在老趙身後,踏進充斥暖香的人間荒唐地,一麵提醒零六六:“六六,記住這地方。”
【乾什麼?】
“後麵這裡就是你的地盤,你說乾什麼呢。想早點回家就好好乾,宿主我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那才不是家。
外麵瞧不出什麼,甚至與旁邊的糕點鋪子比起來,門口隻站著幾名守衛,格外冷清,看牌匾甚至會以為隻是什麼酒樓。
屋內一派奢靡,紅綢懸掛,舉目所見皆是一團紅。
兩側走廊隔開,六角燈籠成一列安靜擺在走廊兩側,剛好將中間的圓地包圍。
說是一樓其實更像是一個空曠的庭院,中間擺著一個大看台,是木頭搭成的。
紅綢從二樓放下,交合的中心正在在看台的中央,各式燈籠掛在紅綢上。
帝玄隻覺得自己好像走到了什麼新婚地,滿目都是紅。
紅的綢緞,紅的燈籠。
就連裡麵往來端水傳信的下人,一身深灰色麻布衣腰間係著一段紅。
“六六,你確定是這地方?我怎麼感覺一點都不像什麼風花雪月的地方,反派待在這地方應該很安全吧。”帝玄本不想來,奈何零六六反複強調這地方的重要性。
帝玄更樂意去旁邊的糕點鋪子,香甜濃鬱的綠豆糕香,她一下馬車就聞到了。
可惜零六六攔住她,原話是——反派在攬月樓受到重大打擊,甚至因意外被攬月樓樓主強迫,徹底黑化。
黑化黑化,零六六在帝玄耳邊念多了,如今她一想到陸今文,腦中自動浮現「黑化」的字樣。
陸今文=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