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城壹號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夜色已呈純黑，點點燈火亮起。花園裡的景觀燈連成一條流動的線，往最深處延伸。

商言湛沒和家人一起住。他花了十幾個小目標買下位置最好、私密性最強的二十號。

明初知道自家條件夠不錯，但與商言湛擁有的相比，顯然不在一個層級。

可那樣的人，竟然與她一直保持著不太能擺到明麵上來說的關係。

明初偶爾冒出一兩個愚蠢的自我懷疑——以商言湛的資本，無論是財富地位還是外貌條件，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能輕易得手。

他願意與她維持眼下這種不能擺放到明麵上講的關係，是因為什麼呢？

但明初念頭通達，很快想明白。

她這麼漂亮，商言湛當然是喜歡她的臉蛋和身材。

明初在商言湛的庭院裡停好車，打開車內燈，對著鏡子美滋滋欣賞剛做完護理的臉。

她來是來了，可是絕對不會在他的地盤留宿，這是底線。明初和鏡中人對視，堅定地提醒自己。

“咚咚”，車窗被叩響。

明初被嚇了一小跳。

她剛按下解鎖鍵，車門就被人從外麵拉開，一張帥得特彆清晰的臉低下來。她每次看到這張臉的第一眼，總是難以抑製地心悸。

帥得慘絕人寰。

咋回事，印象中這男的帥是帥，可都沒有今天這般讓她心動，隻是看一眼而已，身體裡便開始湧動著奇異的暖流。

商言湛躬身，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掌心朝上遞到明初身前。

他冷淡的嘴角沒什麼上揚的弧度，然而一雙眼睛裡卻全是懇切的邀約。

明初腦子裡“叮”的一聲。他好像在求她。

明初心裡發軟，臉上笑開：“這麼急，還專門來接駕？”

商言湛於是也跟著笑起來，握緊明初搭在他掌心的手，回：“嗯，好久不見。”

他喜歡明初這一點，她不記事。好的記不住，壞的也記不住，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他下午才剛利用她的激素周期變化，故意不回消息，無聲地迫使她妥協。可到了晚上，小公主還是笑吟吟地出現在他眼前。

瞧她多可愛。

明初自顧自下車，任由商言湛空著的那隻手替她關車門。

“哪有好久，也就……”明初數了數，“兩個星期吧。”

商言湛又“嗯”了一聲，順勢用另一隻手圈住明初，整個人亦步亦趨跟在明初身後，簡直是摟著疊著一塊兒走路。

明初咯咯笑著想推開他，反而被他按住推拒的手，摟得更緊。

他骨骼分明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明初能感覺到他稍高的體溫包裹著她，像是要滲透進毛孔，鑽進她的皮膚裡。

北城剛剛入秋，天氣漸涼。明初為了美，可以不要溫度，隻穿了一件七分袖素白真絲連衣裙。到了晚上，還真有幾分冷。

商言湛的體溫隔著一層布料，源源不斷地傳到她身上。明初仰了仰頭，後腦勺蹭著商言湛比她五指撐開還大的胸肌，軟軟的，溫熱的，好舒服。

不要錢的人形暖寶寶。

明初舒服得側過臉，在他胸前像隻貓一樣地蹭，耳朵貼在商言湛心口，裝作聽他心跳聲。

“誒，看到我來了，你是不是很激動？心跳這麼快。”

商言湛當然知道明初在睜眼說瞎話，可他還是耐心地附和她：“是。”

“那你這段時間想我了嗎？”

“想了。”

明初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稍微從他懷裡離開一些，雙手抽出來搭在商言湛的肩上，仰麵注視他的整張臉龐，試圖將他全部細微的神情變化儘收眼底。

她嗓音輕快地問：“你猜猜我想你了沒？”

商言湛不著痕跡的愣怔稍縱即逝，他神色不變，雙手自如地扶住明初的細腰，用巧勁帶她轉了個身。

他切了個話題：“我叫人送了你最喜歡的蛋糕，抹茶芝士口味的，你想在哪吃？”

明初思緒果然被帶跑偏，她蹦跳穿過玄關門廳、進入客廳，一掃眼就發現了茶幾上綁著奶油色絲帶的蛋糕盒子。

她“哇”地一聲撲過去。

商言湛在她身後稍微落後幾步，安靜看她拆包裝，一雙眼睛裡除了明初的倒影，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酸澀。

他回避了明初的問題，不是因為他沒有答案，而恰恰是因為他知道答案。

他知道她一點都不想他，可是如果讓她繼續說下去，明初那張抹過蜜的小嘴裡會說出很想他的鬼話。

她向來如此。

愛撒謊的小公主。

商言湛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明初已經大大咧咧直接坐在地毯上，開始吃芝士蛋糕。

明初喜歡坐在地上抱著軟枕、靠著沙發吃東西。為此，商言湛專門找人定製了這塊地毯，非常厚實，明初坐在上麵沒有著涼的可能。

她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蛋糕，左側臉頰鼓鼓的，像隻小倉鼠。

“這兩個星期你乾什麼去了？”明初含著蛋糕，含糊地問。

商言湛聲音平平：“沒什麼，一些工作上的事。”

明初點點頭，“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專心吃起蛋糕。

商言湛垂眸看了一會兒明初的背影，忽然起身拿過遙控，打開電視，一連換了幾個台。

明初在他換台的間隙發現某台正在播放自己追的電視劇，出聲讓他停下，他也沒理。

直到找到北城衛視，他才放下遙控。

北城衛視正在播放晚間新聞：“昨日，天維集團宣布成功收購智源芯科技，此舉將大幅提升其在全球AI芯片市場的競爭力。”

明初挖蛋糕的手頓住了。

天維集團，那不是商言湛家的嗎？

啊，原來他這段時間在忙AI芯片公司的收購。

她用手機搜她家公司新聞的時候，好像隱約瞟到首頁標紅的字就是他家公司名字。再一回想，好像上班的時候也聽到同事之間在議論，某個全球知名高科技創業公司被大資本收購了。

隻是她從來沒想過去了解商言湛的生活，也就沒把這幾件事往一塊聯想。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快快樂樂的，這就夠了。商言湛是窮是富，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影響。

所以明初能轉過身，用很尋常的語氣，以局外人的身份對商言湛禮貌道賀：

“恭喜你呀。”

商言湛視線下移，盯著明初嘴角不小心沾上的淺綠色芝士蛋糕，沒接話。

他表情不太好看，明初心虛地覺察出來。她順著他的視線，訕訕用手指蹭掉了嘴角的蛋糕碎屑。

商言湛不出聲，隻剩新聞裡的嚴肅播音腔充斥著整個環境，明初好不適應，蛋糕也吃不下了，倒不如進行下一個環節，便起身準備往樓上走。

“要再洗一下嗎？”明初懶得繞到茶幾另一邊，跨過商言湛大腿的時候說，“我來之前洗過澡了，你呢？”

商言湛這才抬眼看她。

他嘴唇微動，齒間溢出三個字：“……為什麼？”

明初聽見了，可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清楚，一頭霧水地反問：“什麼為什麼？”

商言湛忽然捉住明初的手腕，猛地把她身子往下拉。

明初一個站不穩，正正好跌坐在他腿上，兩條白且直的腿分開在他肌肉鼓脹的大腿兩邊。

兩人麵對麵坐著，姿勢曖昧。

“沒什麼。”明初聽見商言湛低聲說。

話音落下，明初的唇就被壓住了。那人急急地吻著她，甚至近乎於啃咬。

明初被啃得有些發疼，想搖頭躲開他蠻橫的入侵，可那人立即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空出一手來搭在她後頸，微微用勁，不讓她逃跑。

開始明初還覺得煩躁，可漸漸地，她也被帶著動了情。

一樓已經不適合他們繼續。

在喘氣的間隙，明初語速飛快命令道：“上樓去。”

商言湛的手指已經毫無阻隔不留縫隙地貼著明初的脊柱溝，聞言，隻是喘著粗氣深深看了她一眼。

過了幾秒，他的額頭抵住她的，鼻尖與她的鼻尖相蹭。

明初雖然享受，但不明所以。

商言湛緩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腿軟了，就在這裡。”

明初：……

明初：？？？

她幾乎要被氣笑。她坐著的三條腿，可沒一條如他所言是軟的。

明初退後少許距離，猝然往前一點頭，額頭和商言湛的額頭撞在一起，發出一聲皮肉骨頭相撞的悶響。

商言湛被撞頭，順勢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睫毛落下一片陰影，嗓音低到竟然帶了些虛弱的感覺：“這下是真要在這裡了。”

明初用勁用過頭，捂著自己額頭湊上去看商言湛的腦袋。

是有點發紅。這麼聰明的人，彆被她撞傻了。

“商言湛，你還好吧？”

商言湛仍舊閉著眼：“嗯。”

明初自知玩脫了，理虧又心虛，把心一橫，開始解商言湛的襯衫扣子。

商言湛在明初解到第三顆扣子的時候睜開眼。他的手繞到明初身側，熟練地找到隱藏的拉鏈。

他手指從拉開的縫隙伸進去，指腹下的肌膚柔嫩滑膩，乳白奶油的顏色，芝士蛋糕的質地。仿佛有特殊的魔力，隻要觸碰到，就再也戒不掉。

第一輪結束的時候，經過中間的翻來覆去，最終明初還原到初始的姿勢，麵對麵軟軟癱坐在商言湛身上，下巴擱在他肩膀，緊密貼著他堅實的身體，可憐兮兮地微微抽搐。

現在她成了真腿軟的那一個。

商言湛吃了一次，深入骨髓的饑餓稍得緩解。

但遠遠不夠。

商言湛用毯子裹住明初裸露的皮膚，一手貼在她腰上穩住她的身子，一手拿起遙控換台。

明初迷迷糊糊中聽到熟悉的演員聲音。

“《他不是棄犬》！”明初就算是不清醒了也記得隨時安利，“劇情可有意思啦，男女主的演員都不錯，尤其是男主角，長得那麼帥還會演戲，在新生代演員裡多難得。”

商言湛本來隻是想給明初看會兒她喜歡的劇作為中場休息，可一聽她誇男主角，他便也細看了兩眼。

這一看，竟覺得眼熟。

小姑家的兒子，是不是進了娛樂圈？幾年不見，有些淡忘了他的模樣。

現在偶然在電視熒幕上，看見那張與他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商言湛不能百分百確認。

明初側了身子，窩在商言湛懷裡安安靜靜看電視，忽然聽見頭頂上傳來他的聲音。

“想見下那個男演員麼？”

明初接話：“想！”

感受到明初原本綿軟無力的身子骨，因為他的話而振奮得坐直了幾分，商言湛繼續循循善誘：

“我頭還有點痛，在這裡緩一次之後，再上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