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紛爭(1 / 1)

群臣聽聞這一旨意,也均是一愣,顯然誰都未曾料到永平帝竟已在私下決定好人選,一直秘而不宣,直至今日才將這決定公之於眾。

這些人自是不同意,他們這段時間在朝堂上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爭得麵紅耳赤,不就是為了推薦自己一方的人上位,借此鞏固勢力、擴張地盤嗎?

如今永平帝這突如其來的一道旨意瞬間將那些謀劃砸得粉碎,他們又怎會甘心就這麼放棄。

眾人皆暗自思忖這王讚之過往有何事跡,可以用來駁斥這道旨意,但眾人絞儘腦汁,也沒想起王讚之過往究竟有何事跡。

說來也是,若不是此番孫安吉鬨出剿匪失利的亂子,讓王讚之在機緣巧合之下嶄露頭角,他們根本不知道還有王讚之這麼一號人物。

這讓他們對其過往經曆全然不知,又談何尋得破綻。

陳王倒是從宣武侯口中得知過此人,隻是他也不甚了解王讚之,隻知道其人頗有幾分才能,宣武侯對其頗為看好。

可宣武侯因為之前李賢妃一事,請了病假,今天也並未上朝。

其餘皇子雖各懷心思,但此刻也都識趣地保持著沉默。

他們清楚,在這朝堂之上,永平帝的權威不容置疑,貿然反對,恐怕會引發永平帝的惡感,但讓他們什麼也不做就這麼放棄,他們也心有不甘。

於是悄悄給自己手底下的朝臣使了個眼色。

於是有幾位朝臣站出來,以出身低微不堪大任為由反對這道旨意。

麵對此等蒼白的反駁之語,都不用永平帝開口,燕王手下的人就迅速站了出來,引經據典、言辭犀利,三言兩語便將那幾人駁得啞口無言。

對於這個人選,最滿意的莫過於燕王一黨。

如今朝堂上眾人推舉的,莫不是各個皇子的心腹,若是讓這些人去往南越,最後南越的實際掌控人是誰也就可想而知。

而王讚之此前隻是一個小小副將,也沒有投靠任何人,讓他暫居這個位置,可以說是對燕王一黨最好的結果。

而且說不定還能因為今天為王讚之說話,博得他的幾分好感,將來拉攏他的機會也更大。

就算退一步來說,日後拉攏不來王讚之,對於這麼一個出身低微的將領,想要把他拉下來的成功概率也比其他將領大上許多。

於是在燕王一黨的大力支持下,這道旨意成功通過。

下朝後,陳王怒氣衝衝地登上馬車,臉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馬車一路疾馳,卻並未朝著王府的方向而去,而是徑直往宣武侯府奔去。

不多時,馬車在宣武侯府前停下,陳王不等侍從攙扶,猛地一把掀開簾子,躍下馬車,徑直朝府門走去。

宣武侯府的門房見是陳王駕臨,慌忙跪地請安,陳王卻看都不看一眼,徑直往裡闖。

陳王身為宣武侯的外甥兼女婿,對宣武侯府的布局了如指掌,頭也不回的往宣武侯書房而去。

宣武侯本正在書房中辦公,聽到外麵的動靜,不悅地皺了皺眉,讓侍從出去查看,是誰在書房外喧嘩。

聽聞是陳王來訪有些意外,自從他妹妹離世,陳王已經好久沒有來過宣武侯府。

跨出書房,他見到陳王一臉怒容,無奈道:“殿下怎麼來了?”

陳王冷哼一聲,也不客套,徑直越過宣武侯,大步走進書房,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椅子腿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宣武侯揮退眾人後問道:“殿下,朝中出了何事?”

陳王一連怒容的將今日早朝的事描述一遍。

隨著陳王的講述,宣武侯也慢慢皺起眉頭,麵容變得嚴肅起來。

陳王猛地一拍旁邊案幾,震得案幾上的茶杯都晃了一晃,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陳王怒聲道:“父皇此先竟一點風聲都沒露,使得我們都被蒙在鼓裡,之前的一番折騰也全白費了!”

宣武侯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深邃:“殿下,此事看來陛下心中早有決定,之前讓眾大臣舉薦合適人選,也隻是為了看一看眾人的態度。”

陳王聽見宣武侯分析的話滿臉不耐,他又不是傻子,永平帝這一手一出,也反應過來是大家都被永平帝耍了,他隻是不甘心。

宣武侯見陳王滿臉不耐,微微搖頭,語重心長地勸道:“如今木已成舟,聖旨已下,再做無謂的抗爭隻會觸怒陛下。咱們當務之急,該是想著如何拉攏王讚之,想必其餘皇子也是這個想法。”

陳王閉上眼努力平複情緒,片刻後道:“本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若是王讚之不願意投靠本王,反而選擇的本王的那些兄弟們又該如何?”

宣武侯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冷冷道:“南越勢力錯綜複雜,隻憑他一人想要站穩腳跟,無疑是癡人說夢,若是他不願意,我們隻要輕輕一推,當初他這麼上去的就要這麼跌下來。”

陳王微微點頭,咬著牙道:“舅舅所言極是,隻希望他不要站錯位置。”

這邊的陳王憤怒不已,而另一邊燕王卻神色輕鬆。

此次他雖然損失了一個孫安吉,但是其他人也沒能從這件實力撈到便宜。

不過思及王讚之此人,他還是讓人請孫老將軍過來一趟。

孫老將軍到達王府後,就被人引著前往燕王書房。

孫老將軍因為孫安吉的事要避嫌,這幾日皆休假在家,現在聽聞此事,麵上露出沉吟之色。

這王讚之他自然是熟悉的,他也深知王讚之的才能,而且其出生低微,所以才特意將其安排著自己兒子身旁輔助。

不過永平帝屬意王讚之接替孫安吉的位置,委實是他也沒有想到的。

孫老將軍撫了撫胡須道:“王讚之此人是一個標準的武將,心思都在帶兵打仗之上,而且其為人耿直,若是朝廷下旨要他做什麼他定然會辦到,但是若是殿下想要拉攏他,讓他為自己所用,恐怕沒那麼容易。”

燕王皺起眉頭,沒想到這王讚之居然還是個硬骨頭。

不過沒有關係,拉攏不了直接毀掉就行。

隻是不能現在這麼做,起碼要等孫安吉的事過去再說。

不過就算難拉攏,試都不試一下就放棄,也不是他的風格,於是道:“此事還望老將軍代為說項,怎麼說王讚之都是從老將軍手底下出來的將領,想必他也會賣老將軍一個麵子。”

孫老將軍一口答應,若是能代燕王拉攏過來王讚之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能在燕王麵前賣個人情。

不止燕王和陳王準備去拉攏王讚之,其餘對南越兵權有想法的皇子也都準備派心腹前去拉攏。

至於南越三州明麵上真正的主人聞時安,他們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們眼中,聞時安不過是個吉祥物罷了,而且她隻是個公主,若說插花彈琴說不定還有幾分才能,治理地方,帶軍打仗這種事她怎麼可能能行。

而被建安眾人無視的聞時安,她此刻審閱此次官員交上的試卷。

看完後,她輕輕放下試卷,即使心中早有預料,但是看見這麼一份份滿篇華麗辭藻,但都言之無物的試卷,她還是忍不住輕輕搖頭,覺得自己還是高估這些官員的能力了。

大齊承平日久,上層奢靡成風,再加上永平帝喜愛辭藻華麗的歌功頌德的文章,這也使得當今有意出仕的讀書人更在意文章辭藻是否華麗,而不是關心實際政務。

安州經過清洗之後留下的官員自然也以為聞時安也喜歡歌功頌德的文章,所以聞時安麵前就出現了這些文章。

不過聞時安從旁邊拿起一篇文章,和那些由華麗辭藻堆砌起來的文章不同,這篇文章用詞稱得上樸實無華,但對於安州民生事務極為了解,字字句句皆有所依。

聞時安看著上麵的名字—朱顯。

李相宜這段時間也沒有閒下來,她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了安州餘下官員信息,此刻見聞時安單獨拿起朱顯的試卷,立刻道:“殿下,這位朱縣令乃是安州轄下郭山縣的縣令,其人因為為人清正,不願賄賂收買前任郡守,所以一直被以前任郡守為中心的官員所排斥。”

聞時安放下試卷,看向李相宜道:“這郭山縣民生治安如何?”

李相宜笑了一下道:“郭山縣因背靠郭山而得其名,原本是安州轄下最貧困的一縣,且當地小吏和巫婆神漢相互勾結,以‘河伯娶婦’為由搜刮黔首錢財,導致黔首生活困苦,人口外流嚴重,朱縣令上任後,懲治了為非作歹的小吏和巫婆神漢,還組織百姓開鑿了十二條渠道,引河水灌溉農田,解決了當地的灌溉問題,發展農事,另外朱縣令還組織青壯組成防衛隊,曾與郭山中的山匪交過幾次手,讓那些山匪沒能討到便宜,所以即使近在咫尺之地就有一夥山匪,郭山縣的治安也能稱得上一句不錯。”

其實,若不是前任郡守心胸狹隘,蓄意打壓,以這位朱縣令的本事,又怎會僅僅止步於縣令之位,早該在仕途上大放異彩,

聞時安笑著點頭道:“既然如此,叫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