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是如常所願的分手了,而且也明白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分手,可是心裡竟然並不覺得快/慰,不,是甚至連一絲輕鬆也沒有,隻覺得心頭空蕩蕩一片,好像丟失了什麼。
半個小時後,房東阿姨都到了。
陳知知在樓下等她,和她一路上了樓。房東阿姨仍然是嘮叨的,比他們三年相見老了不少,頭發上可數出細細銀絲,那時候她兒子剛結婚,他們租的那房就是為了做新房準備的。
不知後來出了什麼事,房東兒子突然不住這裡,和老家人擠一起去了,這裡也就轉而租給了他們。
“你們昨天晚上是在朋友家睡的?”
房東阿姨一邊開門一邊問。
陳知知含含糊糊的應著:“嗯,算是吧。”
房東阿姨開了門,和陳知知一起進了房,拔下鑰匙往房內巡視一圈,看見客廳沒有大變樣,然後,轉頭向陳知知:“我看看廚房和衛生間行吧?”
陳知知點點頭,“您看吧。”
陳知知坐在沙發上,抱起抱枕。房東阿姨來得少,一年也就是交錢的時候碰一次麵,但是對這房子卻真的很愛惜。
房東阿姨轉了一圈,見房間的確是乾淨,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還是你們這小兩口愛乾淨,讓我省心。明年還繼續租吧?”
陳知知愣了愣,想起來,還有幾個月的確就要再交明年的錢了。
“還不確定。”
“怎麼還不確定呢?小周呢,怎麼沒看到他,上班去了?”
陳知知沉默了,老辣的房東阿姨一下看出門道來:“和小周吵架了?哎喲,年輕人吵吵架是正常的。昨天晚上他不讓我過來我就猜到了。你看以前這房裡缺什麼東西,要換什麼都是他打電話跟我說的,最近卻是你了,而且你一問三不知,真不讓人省心。”
房東阿姨巡視著房子,又突然想起什麼,走到臥室去按了按電燈開關,又去浴室裡試了試熱水器,“喲,這臥室的燈和熱水器都壞了,你還沒換?”
“沒。”陳知知簡簡的答一聲,燈和熱水器她都不會換。但是找人上門維修的話,她一個人怕不太安全,所以索性就先擱置著。
“這可不行,現在洗澡都得用熱水了,哪能一直不修?”房東阿姨掏出手機,“我打電話跟小周說說。”
陳知知連忙阻止:“不用了。”
“年輕人鬨什麼彆扭,這修東西本來就是該男生做的事,我跟他說說,讓他哄著你點,跟女孩子鬥什麼氣。”
“李阿姨,不用了。”陳知知起身勸道:“我稍後會跟他說的。您彆麻煩了。”
房東阿姨這才把手機放下,“記得說啊,這些事還得他來做,你彆自己亂動。說實話,李阿姨還是希望你們小兩口再住下去的。”
“嗯。”陳知知點點頭。
這才哄好了李阿姨,讓她自己打車回去了。
李阿姨離開之後,房間突然空蕩蕩的一陣寂寥。也許是這一天的開始太過沉重,以至於她覺得,剩下的十幾個小時輕得不知該如何度過。
還是抱著枕頭在沙發上發呆,直到被幾聲門鈴聲驚醒。
現在還有誰來找她?
陳知知走進門口:“誰?”
“我。”對麵傳出熟悉的聲音,陳知知一時間居然覺得自己有點手足無措,開了門之後看見周冬正把陳瓜瓜放下,陳瓜瓜一溜煙就跑到她腳邊,像是找到了親人般挨蹭。
“我現在要去上班,陳瓜瓜就還給你了。”
“哦。”陳知知看了看陳瓜瓜,又抬眼看他。
“這是我給陳瓜瓜買的狗糧還有專用沐浴露,你可以繼續給她用。”周冬把袋子給她,陳知知接過袋子,注意到周冬說這些話的時候沒什麼情緒,也沒有看她。
“你不養她了嗎?”
“嗯,不養了。”他淡淡說著,“我走了。”
陳知知看他轉身,張了張嘴,然後說:“等等。”
周冬停住身,陳知知上前一步:“我的浴袍還在你那裡。”
“嗯。”他也沒看她的轉身,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你來拿吧。”
陳知知不習慣了,不習慣頭一次,對她如此冷淡的周冬。她跟在他身後,試圖想找點話題,可是覺得自己腦袋裡空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瓜瓜還跟著她在她腳邊挨蹭著,陳知知把她抱起來,軟軟的小身體在懷裡才似乎有了些安全感。周冬徑自進房替她拿出浴袍和鞋子,然後在客廳處交給她。
陳知知接過,“我這身衣服多少錢?”
周冬隻瞥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服,視線幾乎沒有往她下頜以上的部位掃過,“三百。”
“我還錢給你。”陳知知抱著陳瓜瓜跑回去,拿出錢包,掏出四百給他,“還有之前你幫我買油的錢。”
“好。”周冬也沒推拒地接過。
這下就真的沒話題了。
但陳知知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腳步挪不動位置,她抬頭看著周冬,周冬卻始終沒有把視線對上過她。
她也是頭一次,頭一次見他的情緒低落到這種程度。
“周冬……”她低低叫了一聲,垂落的右手手指頭動了動,似乎想伸前握住他,又驀然停住,蜷成拳頭,縮了回去。周冬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這一連串動作。
她始終沒有說接下來的話。
“我該去上班了。”在寂靜中,周冬先開了口。
“哦。”陳知知點了點頭,右手抬起來托住陳瓜瓜,把她摟緊了點,垂下眼睛,“那我也先回去了。”
回去後,陳知知仍然抱著陳瓜瓜坐在沙發上,直到聽到周冬關門出去的聲音。
他應該還穿著那件灰褐色的風衣,拿著黑色公文包。把門推上,把鑰匙j□j,然後轉頭下樓,皮鞋一聲一聲踩在台階上,直到漸漸遠去。
陳知知知道現在其實自己心裡麵還是挺難過的,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可是,路是自己選的。當初分手這個決定既然已經深思熟慮的想好,覺得不可能再相處下去,那麼現在也不能再後悔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覺得現在得給自己找點事做。
想了想,現在能做的是隻給懷中臭烘烘的陳瓜瓜洗澡。因為熱水器壞了,她隻能用壺燒熱水,再加冷水給陳瓜瓜,陳瓜瓜洗了個澡用吹風機吹乾毛發後精神多了,立馬就去吃狗糧。
陳知知又把家裡的床鋪全部整理了一遍,被套全都拆出來放進洗衣機洗了。
然後開始拖地,擦桌子,收拾屋內。
到了中午十一點半,肚子早已經咕嚕咕嚕了,心想該做飯了。從冰箱裡挑了一些菜,進廚房簡簡單單做了一頓,不知道為什麼做出來卻讓人很沒食欲,寥寥兩口就飽了。
中午就這樣過了。
陳知知環顧四周,整個屋子乾乾淨淨,桌子都擦了好幾遍,衣服被套也都晾了,碗筷也洗了,似乎沒什麼可做的事了。
於是陳知知準備睡午覺。
走進臥室,彎身縮在床上,陳瓜瓜也跟了過來,窩在她懷裡。
陳知知在床上乾躺了十分鐘,一直盯著她剛剛拖過的的瓷板磚。她明明很困的,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現在卻跟今天中午吃飯如同爵蠟一般,一點睡意也沒有。腦袋裡明明已經克製住沒有想彆的事情,卻覺得重得厲害,壓得厲害。
盯著盯著,光潔的白灰色花紋瓷板磚漸漸散出波紋的光澤。她的眼睛被漾花了,某種晶瑩而模糊的東西在她的眼睛裡發熱,順著眼角流下來。
陳知知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夢裡回到的是他們大三下學期,三月份的冬末,周冬生日那天。
周冬生日那天過得並不是很隆重,因為那時候大家好像都突然忙了起來,似乎年齡段隻要一跨過了1字開頭,邁入2字,需要思索的東西就會多很多。
陳知知也超過20歲了,那時她覺得自己已經成熟了。
周冬的生日仍然是在KTV,那真是現代大學生聚會的必備聖地。大家是一起團購了一個大號包房,從晚上六點唱到十點,中間包一頓不限量自助晚餐,十分實惠。
那次來的人也不多,周冬寢室三個,班上同學三個,陳知知寢室兩個,總共十個人。
大概唱到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六點半那頓自助餐因為K歌,已經覺得快消化了。陳知知把蛋糕拿了出來,點上蠟燭。
老王很快把當前播放的歌曲改為《生日快樂》。
然後大家一起唱起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那天周冬氣色不錯,一直很高興,關了燈的KTV包房裡,他的麵容被蛋糕上插滿的二十一根蠟燭的光芒映得熠熠生輝。大家歡叫著:“吹蠟燭,吹蠟燭,許願,許願。”
周冬很識時務地許了個願,吹滅蠟燭,很多人就把自己的禮物拿了出來。
陳知知忘記買禮物了。
她很囧。
她並不是忘記周冬生日,而是因為一直沒想好買什麼,幾乎都覺得沒什麼可以買的了,最後前幾天覺得實在沒辦法了,就去網上給他買了套衣服,誰知正好收到了件次品,現在還在退回中。
於是今天就什麼也沒有。
那時候大家一個個輪過來,半開玩笑半起哄的,要求互相拆禮物。沒禮物表示的譬如方歌這類人,就被大家攛掇著跳了一段肚皮舞才被大家放過。
陳知知的一個室友也沒買,於是就被大家推出去站在熒幕麵前唱了一首歌,擺了個pose讓大家拍照。
最後一個輪到陳知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