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這時，周冬的麻辣燙也上來了，周冬道過謝之後，拿了雙筷子，兩個各自低頭吃了一會兒。
“你喜歡徐遲麼？”
就在陳知知吃到一半，以為他剛剛已經問完的時候，周冬冷不丁冒出這句話來，然而等引起陳知知的注意力抬起頭看時，周冬又低頭在非常安靜的吃著菜。
“你什麼意思？”
周冬慢慢抬起頭來，“你對他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陳知知非要究根問底。
“很多地方都不一樣，譬如說眼神，態度，還有行為。剛剛你看到徐遲追白齊離開不是有點悶悶不樂嗎？”
陳知知嘴唇動了動，本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立場可說，隨機放下筷子起身就走，周冬趕忙把錢放在桌上，追過去。
“知知。”拉住她的手，“你生氣了？”
兩人站在街旁，不顧人來人往，那時陳知知的脾氣還是擰的，“我能不生氣嗎？你這樣懷疑我？”
“我也不想懷疑你，但是我的確有這種感覺。我追了你這麼久，總覺得你對我不冷不熱，相反來到大學後，你對徐遲卻滿是激情，三句話不離他。”
“我哪有？”
周冬沉默著看她。
陳知知就知道他不相信她，本還想賭氣再走，可他的手牽得牢極了，就是不放。
往前走了兩回都沒走開，陳知知隻好埋怨：“你這個壞蛋！敢情請我吃麻辣燙就是為了方便逼問我，虧我還上了當。”
周冬一下就笑了，他本來就愛極了她這樣驕縱又活潑的小性子，每次聽到她字正圓腔，帶點短短的尾音，罵他“壞蛋”“壞人”“笨蛋”都跟撓癢撓到酥處一樣，渾身舒服得不得了。
他深知自己真的有了陳知知深入接觸過他之後評判他的某種屬性——悶騷。但那時是他第一次戀愛，而且對象又是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人，其珍視之情非言語所能表達。
“知知。”周冬叫她的名字，這名字在他唇齒間仿佛梅花般留香，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她的名字怎麼能跟她的人一樣那麼可愛，念起來都嬌氣極了。
“乾嘛？”
“唔。”唇被堵上了。
雖然周冬看起來是個正派的好少年——嗯，未交往之前，他一直坐在她身後，功課又好，學習又認真，老師又喜歡，長得還不錯，看樣子就是電影中常出現的那種白襯衫好少年。
但是自從他高二跟她表白，他們在一起後，她就覺得他有時候挺不正經的。特彆是高三那個暑假，他們的高考成績已經出來，大學已經確定。她如願隨爸媽雲南旅行一個月，在那之前的一個星期，他們每天待在一起，他就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
不過，那都是在那種條件下你情我願了……
陳知知這樣想著的同時，周冬慢慢放開了她。
吻完了？她好像沒什麼感覺……
周圍燈火通明，人來人往，見怪不怪，周冬的眼睛卻開始變得深濃。
“來。”他一路拉著陳知知的手往前走，腳步很快。越過學校的步行街，就是一片小樹林，位於宿舍樓下，離教學樓和街市都很遠，是校園情侶約會最佳聖地。
……這就是他。
陳知知的大腦深處浮現出這樣的意識：這就是他，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熱情又大膽的，但是一旦人多了，他就又會變為翩翩君子，偶爾被同學起哄，也隻是輕輕在她嘴巴上啄一下，一點也不熱情。偶爾在路上最多也隻是牽手，從來沒有過分親昵的動作。
可是隻要在私下裡，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周圍沒有人的時刻……
“唔。”陳知知終於推開了他劇烈喘著氣，“你想把我憋死啊。”
周冬在她麵前站定，稍後等她氣息稍微平複了，才再次走上前。
夜闌星光下，他把頭垂下看她，聲音略帶點低啞，“知知。”
“什麼？”
他沒有吻她，但是身體緊緊貼住她，幾乎不留空隙。低垂的視線始終凝視她的麵容，偶爾親親她柔軟的唇。
“戒了也沒用。”陳知知不開心。
D-上升到D，明明連豆漿牛奶豬蹄都不吃了，說起來都是淚。
他似乎又感覺到了她的怨念，唇瓣有笑意，“知知。”他喃喃在她耳邊叫她名字，煽情而曖昧。他老喜歡叫她名字。陳知知不理他，隨他叫去。
月明星稀，萬籟俱寂，這樣秋末的晚上最是安靜，戀人之間隻有彼此可以感受到的灼熱呼吸和體溫。
周冬微微抬開臉看她，手雖然被她按住，卻半分沒動。
陳知知的大腦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第一下想做的事就是抬起膝蓋狠狠往上撞。
“知知。”周冬往後退了一步，險險避開了，但從她的動作中還是感受到了火氣，來不及說什麼，就聽到陳知知怒氣衝衝的聲音砸過來，“去死，你個混蛋！精蟲上腦了吧？”
陳知知狠狠地把衣服下擺拉好，再也不肯讓他近身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冬知道自己觸到她的逆鱗了。
“那你還是什麼意思？”陳知知怒不可遏，就知道這些男人每一個好東西，得寸進尺，有了這還想要那，她都後悔自己剛剛放縱他了。
周冬知道自己錯了，他不該一時把心裡話說出來，現在想解釋也解釋不清，隻好歎息一口。
“你歎什麼氣？”陳知知無法理解。
周冬抬起頭，本想說什麼，然而看著月光下陳知知純真慍怒兼而有之的麵容，他知道自己說不出口。
剛剛他的確是那樣想的，他不否認。
“知知，跟我上床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突然有了這個想法，雖然從未曾說出口，但是一直愈演愈烈。
然而他的潛意識裡也知道陳知知不可能同意，非但不可能同意反而還會生氣，因為他們的感情根本還沒進展到那一步。雖然他們高二就在一起了，但是因為學習，大家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好不容易熬過了高考，大家來了同一所大學，又出現了徐遲。
——周冬看得出來，陳知知是在乎徐遲的，雖然不知道這種在乎到了何種程度，但總難叫人心安。
自從陳知知接受他的表白成為他的女朋友，欣喜完後的那一刹那，他們的感情似乎都在搖擺不定中。像是風中的蜘蛛絲，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斷。他生性雖然偏內斂，但是因為的確喜歡，還是很希望能和陳知知多相處相處，然而陳知知自從來了大學，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一樣，什麼都不落下。
報社團，學樂器，參加很多活動，課業反而一團糟，時常讓他幫忙，最近還迷上了網絡小說，連和他一起吃飯都要拿著手機看，總得敲兩下她的碗，她才能回神。
……
時候久了他會想，她真的在乎自己麼？
和自己在一起是因為喜歡，還隻是覺得可以接受，或者用來排遣寂寞，亦或是為了忘掉某個人……腦海閃過最後一個可能性時，周冬驚了一驚。
“你在想什麼？”陳知知看他半天不回答，狐疑的問。
“沒什麼。”周冬淡淡答，心情卻仿佛跌落了穀底。很快，他又覺得自己簡直可笑之至：為了這樣妄自的臆測也能讓情緒如此受挫麼？剛剛吃麻辣燙的時候斟詞酌句，也就問出幾句話，不就是一方麵想求證情況一方麵怕她生氣？揉了揉太陽穴，他到底變成什麼樣了？
“你不會在想什麼不好的事吧？”陳知知眯著眼睛，警戒地看著他。
周冬睜開眼睛，見她略彎著腰，一雙清清亮亮的黑眼睛在盯著他。
他猛地一下心裡又舒暢了，畢竟她還是他的，他正式的女朋友，周圍人都認可的關係。
“知知。”他喚了她一聲，又突然抱住她。
“喂喂，你乾嘛？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人了！”著實他這一抱把陳知知嚇了一大跳，剛剛他們討論的是限製性話題，他半天不說話，結果突然一伸手，陳知知差點以為他要霸王硬上弓。
但是他沒動。
他抱著她沒動，隻有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額頭，說不出的親昵和肉麻。
陳知知被他蹭得渾身都癢癢的，也就沒再反抗，手窩在他的腰側，“你乾嘛？”
“我喜歡你，知知。”
他聲音低低的，帶著男孩與男人交界的磁性。就這麼跟她表白了，跟高二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做什麼事都叫著他，明明是很受老師同學喜歡的尖子生，卻每次收作業，發卷子，打掃衛生，都要抬起頭問一句，“陳知知在嗎？”
“陳知知，你的卷子。”
“陳知知，你的作業呢？”
“陳知知，你的卷子多少分？”
“陳知知，你語文課的作業做了嗎？”
“陳知知，今天下午你打掃。”
“陳知知，你剛去哪了？”
……
陳知知，陳知知，陳知知，陳知知，她都快被他叫成知了了。明明是說話做事看起來都那麼謹慎溫和的一個人。追女孩的方式卻不知怎麼那麼不上道，弄得全班所有人都一目了然，完全不用說，連老師看他們走在一起眼神都不對。
陳知知那時覺得好丟人。
周冬喜歡陳知知。
這簡直就是他們高二（6）班人儘皆知的“秘密”。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她已經上了賊船了，豆腐都快被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