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酒酒忍了一會兒痛後才淚眼濛濛出聲,舌尖的痛還讓她有些大舌頭。
“七殺星君……您這問題就難為我了不是?七殺宮的鎮宮之卦鎮在哪兒我怎麼會知道?你要非這麼問我隻能說是鎮在棲星宮……”
七殺星君的眉目微微一鬆。
周圍有星君也紛紛鬆懈下來輕輕笑了,還有人朝七殺星君輕睇去眼神責備他太過緊張。
淩雲木也笑,溫和摸摸淩酒酒的頭發對眾道:“諸位,可還有什麼疑問想問嗎?”
眾星君紛紛表示沒有了大殿氣氛也漸漸鬆緩下來。
淩酒酒這會兒卻不樂意了,還盛著淚的眼眸滴溜溜地在眾人間轉了圈,忽然有個什麼想法故作不悅道:“娘,師父師叔師伯們,這回說吧,是誰朝你們說了什麼?”
淩雲木與眾星君都錯愕一頓。
她努力眨眨眼讓自己的眼淚擠得更多一些更加擺出委屈的樣子嚅嚅開口:
“我知道……你們今天叫我來問這些,絕對不僅是因為所謂的修學測試的;”
“我當然可以因為一些流言當眾被審問自證,可是絕對不能容忍被冤枉誣陷!”
“所以,你們實話說吧,究竟是誰和你們說了什麼?他又是怎麼告狀才讓你們懷疑我的?……如果你們現在還懷疑,我還可以……可以……嗚嗚嗚……”
她說著說著還像情緒上頭似的低頭抹起淚來,原就因為舌尖的痛眼眸紅紅,這麼淚眼朦朧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委屈可憐。
係統輕咳一聲,【宿主,戲過了。】
你閉嘴!
四周淩雲木和一眾星君就不禁更慚愧也尷尬地對視啞笑,很快紛紛上前將淩酒酒圍成一團哄小孩兒似的七嘴八舌地哄了哄。
淩雲木摟著她的肩,“的確是有人提出了些質疑,我們才叫你到這兒來的。酒酒,娘隱瞞真相,刻意試探你,是娘的不對,娘向你道歉。”
“但宮中既然生了質疑,總要平息聲音,否則任由流言肆虐恐怕隻會起更大的風雨。你今天表現得非常好。在九鷺山多年都不曾忘卻棲星宮諸事,娘真的很驚訝,也很高興。”
淩酒酒盯著雙紅彤彤的眼睛在她懷裡抬頭,“那,那你們現在還有什麼疑問嗎?”
淩雲木微笑搖搖頭。
她便也甜甜笑起來又用力抱了她一下糯聲說:“娘最好了!”
這時,乙級星君天鉞星君突然道:“宮主,我還有一疑問。”
淩酒酒險些一口背過氣去。
……你剛乾什麼來著你!
眾人就又沉定下來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天鉞星君道:“我想請問小宮主,當日在七殺宮,為何你的術法會突然突飛猛進?今日現場,又可否能為我們再展示一二?”
大殿驀地陷入一陣另一種沉靜之中。
淩酒酒的心中也咯噔一聲。
完了……
她在心中大吼:“係統!係統!怎麼辦啊係統!”
“我這幾次用這個大招不知道為什麼使不出來了!你快把我那大招放出來啊係統!係統!”
係統卻毫無聲響。
……靠,這會兒跑了?
要它何用!
她正緊張間,淩雲木眼眸閃動已經也用一副是否的目光看向她,淩酒酒頂著她問詢的眼神一時很不想讓她失望乾巴巴笑應承下來。
“啊哈哈,那就……展示一下?哈哈……啊哈哈……”
算了!先硬著頭皮往上莽吧!
說不準關鍵時刻她這大招就又出現了呢?
大殿眾人紛紛四散開來,天鉞星君手一揮結了一道防禦陣在淩酒酒周圍,以防術法一時的衝擊太強而波及旁人。卻將淩酒酒獨自一人也罩在了裡麵。
淩酒酒見狀一時不禁更加緊張下意識看向淩雲木,就見淩雲木像嗔怪又無奈似的淺笑著細微地向她點點頭,淩酒酒便立刻像有了主心骨似的閉眼沉了一息壓下緊張開始結印。
——天同在辰,朱鳥在卯,勾陳在子,玄武在戌……
她在心中默念。一股幽藍氣息很快在她指尖飄蕩開來。
卻很微弱。
氣脈微微喘息間,刹那靈力就如同被風吹散的藍煙倏忽飄散。
結界外的眾星君也立刻響起了一聲訝異的竊竊私語聲。
淩酒酒心一跳不禁更緊張了,抬眼見淩雲木還是那副目光平靜的樣子開始試第二次。
——天同,天同在辰……
然而也不知是她實在太過緊張還是為何,第二次竟連微弱的氣脈都結不出來。
四周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半晌周身的結界突然消散,隻見方才提出疑問的天鉞星君已經用一種冷厲質疑的神色在麵對著她。
“小宮主,你能否和我們說說,這是為何!”
四周也漸漸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神情也都如出一轍的狐疑質問。好嘛,剛才那一堆都白乾。
她看向淩雲木,淩雲木的麵色這一刻才稍稍沉重了些微低著眸像思忖什麼。
然後還不等她說話,淩酒酒忽然急中生智,反仰起頭嗔怪著他們說:“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有些事情我沒說……是怕你們不信,也是怕有心之人知曉了心生叵測,這才沒提的……”
諸星君皆不解地一怔。
淩雲木都眸光訝異微漾了一下用種奇怪不解的目光看著她。
天鉞星君:“此言何意?”
隻見淩酒酒足尖一轉麵向了淩雲木,裙擺都轉成一朵靈動翩躚的花,向淩雲木鄭重一禮煞有其事道:“娘,女兒前些時日,曾夢到了太昭神。”
太昭——自宇宙虛霩中誕生的祖神,亦是在天地間布下日月星辰的神明。可以說是棲星宮的老祖宗了。
“太昭神君憐我,命格清奇卻根骨匱虛,所以為給女兒自保之力,這才為女兒身上私加了一道神力。”
“此神力,可保女兒在身處危難之際,內元突飛,術法猛進。我原以為這隻是一個夢,未曾想那日在七殺宮時,趙驚堂突下殺招,千鈞一發之時竟真教女兒給抵擋了回去,這才知曉,當日當真是太昭入我夢境。”
“七殺宮那日之後,我其實也在私底下嘗試過,結果也不曾試出來。本來剛剛想著或許此刻麵對眾星君的麵心裡緊張說不定可以,沒想到……也不行。”
“想來這道神力當真是在女兒隻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才能使出來了。方才無法現眼於諸位星君,真是令諸位見笑了唉……”
她說著還十分遺憾似的悠悠一歎。眾星君就更詫異地交頭接耳,淩雲木更是用一種驚訝瞪著眼看人胡說八道還不能戳破的古怪眼神看著她。
淩酒酒聽著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響心裡都要笑出聲了。開玩笑!她一小說作者最不缺的就是睜眼編瞎話的能力,臉不紅心不跳。
係統這時突然有了聲響,【哇,宿主,你真是張口就來啊,說謊都不用打草稿。】
……我去這會兒你回來了你?給我消失!
係統沒了聲響。
天鉞星君吹胡子瞪眼,“笑話!老夫在棲星宮修行多年,怎從未聽聞過太昭神君曾予人這副能力?簡直聞所未聞。”
“天鉞星君也是命宮全吉星入命嗎?”淩酒酒這會兒倒反而什麼都不怕了,用一種驚奇又帶些天真的眼神看向她。
天鉞星君一哽。
“這倒是也未聽聞過……”她又一歎,語氣更是無辜。
天鉞星君一口氣卡在肺裡下不來也沒上去。周圍一些星君不禁暗笑。而淩雲木這一刻也像看明白了什麼般唇邊隱去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對淩酒酒一咳道:“不得無禮。”
“哦。”淩酒酒立刻恢複乖巧模樣吐吐舌頭朝天鉞星君致歉一禮。
淩雲木歎息一聲最後說:“好了,諸位。”
“酒酒綜述,大家也都聽到了。神明本就無常,此事是真是偽我與諸位一樣皆不得知,隻是曆時可證一切,若是真,未來總還有機會證實,若是假,也總有馬腳敗露的一天。”
“此事現下應當也算明了了,不知諸位星君對淩酒酒身份可還有疑問?若無了,還煩請諸位回諸宮後宣明一二。”
眾星君紛紛向淩雲木執禮道了聲是。
淩雲木便溫聲讓淩酒酒可先回去了,淩酒酒卻忽想起讓沈燼入天同宮的事,趁機提起,“娘,我還有一件事。”
哪知提議剛一說完,卻是七殺星君堅決強烈地,“不可!”
“為何不可?”淩酒酒怔了一下莫名心下忽升出點怪裡怪味的忿意,環視著周圍定聲道:“敢問諸位星君,你們覺得此事發展至今,究其根本原由是什麼?”
還不待有星君說話,淩酒酒又道:“若非那日趙驚堂一行對沈燼蓄意打壓欺淩,我看不過從中插手,或許我也不會在此時此刻在這大殿上被你們像犯人一樣考察審問,更不會發生這接二連三的事了。這還是我看見的,那我沒看見的呢?”
“我知諸位忌憚沈燼命星,可命星命格一事對人影響多少本就無定論。若非七殺宮內對沈燼諸多微詞欺淩,又怎會有沈燼如今在七殺與許多弟子的矛盾與尷尬處境?況且,七殺星君也是縱著宮內霸淩的嗎?”
她怪裡怪味地望了眼七殺星君,七殺星君麵色灰沉地低了下臉。
“左右自碧寒潭起沈燼就是受我牽累,那不如就入我們天同宮。反正七殺宮未曾想授他本命術法,他到哪個宮都沒差,那不如來我們這兒還能熱鬨些,是吧師父?”
她說著向天同星君拋去個眼神,天同星君泊塵被點到名立刻“啊……啊?”了兩聲,隔遠在隊伍裡立刻嗔怪地皺眉嘖了她兩聲。
這小丫頭,怎麼做事之前都不帶跟他商量一下的呢!這這這……
周圍其他幾個星君也神色各異地互換了下眼神,一時噤聲無言。
淩酒酒退出大殿後,淩雲木立刻問:“諸位,怎麼看呢?”
“絕對不行!”武曲星君先說:“此子命宮諸多災邪,當初未曾殺他已是開恩,他這麼多年來在七殺宮,是陌嚴師弟留意看著才從未掀起風浪,若是讓他去天同宮,豈不有放虎歸山之患?”
七殺星君陌嚴這會兒反而不說話了。片晌,貪狼星君合上扇子吊兒郎當開口,“可酒酒那小丫頭說得也挺有道理啊,沈燼至今未起風浪,究竟是陌嚴師兄看著的緣故還是他本身就沒風浪,誰都不得知。左右那天同宮好山好水好無聊,小丫頭好不容易回了宮交了朋友,讓他陪過去玩一玩也沒什麼不好。”
武曲星君立刻反駁,“左右不是入你貪狼宮,你當然說得輕巧!”
“欸——”貪狼星君一把伸過扇子按住他指來的指尖,“我倒是想要,當初沈燼這苗子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諸宮都是怎麼眼巴巴地瞧著。若他命入貪狼,說不準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貪狼本就自由浪蕩,貪狼星君當初也是主不以命星論吉凶珍才惜教的,可惜當年十四宮反對的聲音太多他的聲音自然被淹沒。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番,有說該去的,有說不該去的,場麵也很快分成了兩派。
最終兩派人目光都聚焦到淩雲木身上,淩雲木沉吟片刻,緩緩道:“我倒覺得……可以一試。”
“宮主!”
反對派的人立刻紛紛出聲。貪狼星君挑眉一笑。
棲星宮主世間平衡,就連宮內也是如此,來了個全災星的,又誕生個全福星的。
淩雲木有時候覺得,或許淩酒酒說得不無道理。
沈燼的命格……說不準真的可以被她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