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引蛇(1 / 1)

淩酒酒一連在棲星宮上下晃悠了幾天,始終杳無收獲。

不僅如此,先前那幾位被星君派出查探的弟子都似漸漸不查了。所有人對這件事也仿佛遺忘了般,闔宮上下一片其樂融融歲月靜好。

淩酒酒對這情況頗無語,無數次想呐喊究竟還有沒有人記得沈燼!

可再一想他目前的處境都是她設定的,淩酒酒又不禁有些慚愧,在心中咆哮過後就繼續滾去灰溜溜找線索了。

淩酒酒哀歎,“係統,你非要這麼難為我麼?我又不是警校畢業的。就不能把這情節囫圇過了然後快點走完劇情送我回家麼?”

係統便喜聞樂見看熱鬨似的道:【那就看您自己選擇嘍,宿主。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您不可能在登上第一階後就登上第三階,您可以儘情選擇走原書劇情到下一個節點再做改變,抑或改變當前節點。如今您是局中人,萬般皆是您一念。】

淩酒酒在心裡給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彆人家的穿書金手指滿地哢哢亂殺爽上天,她倒好,綁了個屁事都沒比她知道更多的係統還動不動就反過來嘲笑她。

不過淩酒酒心裡倒暗自掰算起來,憑著記憶開始捋原書的情節節點。

如今棲星宮主——也就是小宮主的娘閉關,其餘十三宮宮主其實皆處於不知如何處置的狀態。

原書小宮主逝世、沈燼受刑,幾大星君原是想殺之處之,還是宮主淩雲木出關後本著仁慈饒他一命,這才令他絕處得生。

眼下釘刑這一關倒是被化解了,她若能堅持拖到宮主出關想來他的牢獄之刑也能解決掉。

隻是若不能在這個節點還他清白,他恐怕還是會帶著這個嫌疑為人輕鄙。

歎了口氣,淩酒酒讓自己先不再多想,邁步跨進天星牢。

淩酒酒近來倒是經常過來找沈燼。

沈燼也不知這位小宮主究竟是哪兒來的善心大發與熱情,自那日送藥之後,時不時便上門來“噓寒問暖”、添衣加食。

都說天同主善,如今北鬥峰破軍宮那個頗受重視的破軍星官莫飛瀾當年也是為她所救。隻是他當下身上害她的嫌疑尚未洗清,她就這麼不計前嫌地來關心一個有害她嫌疑的人,未免也太沒沒心沒肺了些。

就真能善良成這樣麼?

今日淩酒酒抱來的是一堆柴火,劈裡啪啦的木柴一股腦撂在地上,淩酒酒大功告成地拍拍手跺跺腳。

沈燼仍舊坐在牢房角落淡淡看著她,問道:“這是做什麼?”

“取暖啊!”淩酒酒笑吟吟。

如今已入四九天,滴水成冰,天星牢中更是冷風嗖嗖,寒意刺骨。

她上次來時就覺在這牢裡待得冰手冰腳,而他身上還帶著傷,想來更會冷得難受。

將木柴壘成一個小山垛,淩酒酒生澀地捏訣開始生火。

“乾三連,坤六斷,離為火——燃!”

木垛最頂端的木頭冒了一縷煙,然而一顆火星都沒蹦出來過。淩酒酒一眨一眨地盯了半天才有些尷尬看了看沈燼。

沈燼麵色如常,隻是像不忍直視地撇開眼。

“乾三連,坤六斷,離為火——燃!”淩酒酒尷尬扯扯唇角開始試第二次。

這回,連煙都不冒了。

“……”

淩酒酒是前幾日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竟也能操動術法,那應當是小宮主本身的術法靈力。

隻是她自身也能感覺到那股流竄在她身體裡的氣流微乎其微,但操動一些最基礎的術法還是可以的。

這生火術她在自己的房裡已經練習了無數遍,是確保每一次都能準確無誤的燃起屋內的燭燈才來的。可想來是這牢獄實在太寒,她那點聊勝於無的靈力的確很難在這兒生起來。

默默將手放下,淩酒酒乾巴巴笑兩聲,開始掏衣袋,“沒事,我還有第二手準備。”

沈燼隻見她掏出一根火折。

沈燼:“……”

隻是那火折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浸了水,竟怎麼吹都吹不起來了。淩酒酒王八瞪綠豆似的瞪著那光禿禿的火折,這一刻突然感覺自己特彆呆。

腦中係統像在笑,【宿主,忘了告訴您,剛才您來時外麵落了雪,浸濕了火折。】

……你丫剛才不早說!

出神間,淩酒酒隻聽見沈燼的方向像傳來一聲歎。他指尖揮動,“轟”的一聲!柴垛應聲而燃,簇起的火苗險些灼到淩酒酒的衣角。

淩酒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哇”地一聲。

七殺本命原就屬陰火,所操火術也濃而猛烈,熱浪頓時充斥在整座天星牢中。

周身瞬間溫暖,牢獄的光亮也頓時明亮起來。

暖黃的火光也映亮了他冷峻蒼白的臉,淩酒酒一瞬像在他映著火苗的幽黑眼瞳中讀出一句:果然是個廢柴。

淩酒酒倒絲毫不在意般搓搓手勃勃道:“誒,沈燼,你既然這麼會控火,那你平時是不是能變團火什麼的自己取暖啊?”這怕不就能實現無限次資源了啊!

腦中係統先嗆咳了一聲,【宿主,這世間萬物皆講平衡,他用火需要動用靈力,動用靈力需損耗本元,本元虛弱便會自然發冷,他身上又帶傷,那您說他變出火能否……】

“……”淩酒酒忍不了了,“就你能!我問你了麼你就叭叭偷聽我們說話,關機!”

“什麼?”沈燼眉宇細微蹙了一下不解其意。

“……沒事沒事,我就是……最近在研究殺雞,我最近身邊有隻雞總叭叭的太吵了,就看你這火挺適合烤了它的哈哈……”

這小宮主能力雖廢但行事說話倒向來有些古怪奇異,沈燼沒再多想什麼,靠牆略微疲倦地閉眼睛。

係統也徹底閉麥。

他今天身上的傷勢似好了許多,身上淋漓的破口已經微微結了痂,不再滲血了,隻是幾天下來臉色更蒼白連帶輪廓都更瘦削了圈。

淩酒酒抱膝蹲在欄杆外盯著他哀歎,“沈燼,你就不能想想你到底還有什麼仇人宿敵紅眼病之類的麼?我真的查了一圈實在是查不出來了,給我來點苗頭也行啊……”

沈燼一瞬睜開眼,“你還在查這個?”

“不然呢?”

“奉勸你放棄。”

“為什麼?”

因為沒意義。

他沒說出來,隻是極微不可查地嘲哂了一聲,瞳孔冷淡映著一簇火苗。

反正不管是誰,所有人記住的也都是他,唾罵的也是他。他們目的不過是想讓他死。

他們都想讓他死。

可他偏不死。

這世間人欺他,他就加倍奉還;天欺他,他就淩天之上。他還要等著看他們是怎麼被他踩踏進泥裡。

火堆黯了一黯,淩酒酒忍不住抱臂搓了搓,看著這光亮越來越暗的火勢心歎這兒果然還是太冷。

沈燼似乎發覺,掌心默不作聲蘊起氣流眼見下一簇火苗就要打在木堆上。

“誒算了算了……”淩酒酒先一步攔住他,“你動法力需要本元,你本來就身上帶著傷呢,還是算了吧,我再想想彆的辦法……”

沈燼目光頗複雜地看她一眼。

突然,一隻細小飛蟲飛來。那蟲子遍體緋紅,極其微小,若非凝神仔細去看幾乎不易察覺。

沈燼眸光微凝突然凝刃於右掌抬手就在左掌心劃下一道血口。

“誒?!”淩酒酒大驚失色還沒等問,他已經勉力起身到護欄旁,手伸出護欄懸在火堆上。

鮮血滴滴從拳心落入微弱火中。紅色小蟲就立刻飛蛾撲火般地飛奔而來。遇火的刹那頃刻化為一捧火引得木堆都再次燃燒起來。

“哇!”淩酒酒的驚駭立刻轉化為驚訝。

沈燼:“血烉蟲,無毒,嗜血,遇火可自燃。”

看著已燃成灰燼的血烉蟲……淩酒酒忽然眸光一亮!

-

當晚,小宮主淩酒酒想起碧寒潭洞真正推手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棲星宮。

十四宮上下舉宮震訝,諸多星君齊聚天同宮,淩酒酒卻將自己封鎖在臥房避而不見。

諸星君擔憂,“酒酒究竟是怎麼了?”

阿霧:“諸位星君請見諒,小宮主自想起來後便受了些驚嚇,一直念叨著‘怎麼會是他’,這才避不見客的。還請諸位星君暫且回吧,如有動向,我會第一時間告知的。”

莫飛瀾麵露憂色,“那歹人是誰酒酒可曾說?”

“小宮主說,這人隱藏至深,令她都沒能想到,所以堅持要等宮主出關後當眾揭曉,還請諸位星君暫待。”

眾人歎息,也彆無他法,再次囑咐了一番後紛紛離去。

入夜月黑風高,風清人靜,今夜又是濃雲蔽月沒有星星。

天同宮淩酒酒所居的臥舍房門緊閉,阿霧將最後一盞吹熄後,輕輕退出房門。

整個房間也頓時陷進了一片黑暗裡。

夜過三更之時。

一道影子從天同殿外飛速閃過。

他動作極快,如一縷鬼魅翻入臥房裡,悄無聲息逼近淩酒酒的床榻。

當他手中的刀高舉飛快刺下去時——

“乾三連,坤六斷,離為火——燃!”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飛快的咒語,同時整座臥舍燭燈乍亮!

刀尖刺破床上偽裝的人偶飛起一片棉絮。他想退出去時已經來不及了。淩酒酒立在房間角落,大喝一聲:“阿霧!”

阿霧立刻化作一片霧氣纏鬥而上,整個房間如蒙上了一片迷霧朦朧不清。

他飛快逼近淩酒酒的角落想扼住她的脖子,被阿霧阻去。淩酒酒倉促抬手恰巧扯下他的麵罩。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