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便是一條熱鬨的街道,街道極長,兩側掛滿了紅燈籠,仿如一眼看不到頭的小河。
街道上人頭攢動,行人摩肩接踵而過,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既白好奇的狐狸眼四處張望,眼前的熱鬨景象,讓他眼花繚亂。
祝餘的目光全然落在他身上,唇角噙著清淺笑意,眼中溫柔如薄霧,朦朧而又纏綿,她默默牽緊他,走入這看不到頭的人海中。
兩人走的極慢,身邊行人來來去去,卻最終隻剩她們,隻因既白每走到一個攤販前,都要駐足觀望。
祝餘也不催促,隻是安靜陪著,等他看夠了,他會心滿意足的搖晃兩人緊握著的手,提醒她,下一個。
走走停停,時間被無限拉長,身後是嘈雜的人聲,可祝餘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看向他時,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總有著無限耐心。
“祝祝,我想要那個。”既白好看的狐狸眼渴求的看向她。
祝餘扭頭,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紮著衝天辮,身穿紅肚兜的小男孩正騎在他父親脖子上,小男孩手中拿著一串紅彤彤且帶著焦糖色的糖葫蘆。
小男孩似乎也感受到她們在看他,調皮的朝她們做了個鬼臉,大概是動作太大,手中的糖葫蘆“啪嗒”一聲掉了。
小男孩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瞬間失去所以力氣,垂頭喪氣的,仿佛是被狂風暴雨蹂躪過的小花兒,眼睛不舍得瞧著地上的糖葫蘆。
祝餘瞧得忍俊不禁,在她身側的既白也是“噗嗤”的笑出聲,淡藍色的狐狸眼染上笑意,在漂亮的寶石在他眼眸前也會黯然失色。
既白拉了拉她衣袖,“祝祝,好不好嘛?”
接著,他好看的狐狸眼骨碌碌一轉,湊近了她耳邊,“回去,我給你看尾巴好不好?”
誰能拒絕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呢!
“好。”
祝餘笑而不語,眼中閃過一抹狡黠,該不該告訴他,她本就打算給他買的,隻是還未等她開口,他便搶了先。
祝餘牽著他來到賣糖葫蘆的小販前。
小販臉上笑容燦爛,拍了拍手上的糖葫蘆樁 ,十分熱情,“客官,又大又好吃的糖葫蘆,要不要來一串?”
“好。”
祝餘正要給錢,袖子處傳來異樣,她回頭,關切詢問:“怎麼了?”
既白可憐巴巴的看著她,“祝祝,我可不可以要兩串?”
祝餘看了不遠處的小男孩一眼,點頭,“自然可以。”
她重新看向小販,怕他不夠吃,又多要了幾串。
小販將糖葫蘆遞給她,“客官,我的糖葫蘆可是整個豐城最好的,喜歡吃下次再來。”
“嗯。”
祝餘付好錢,將糖葫蘆遞給等的迫不及待的既白。
既白拿著糖葫蘆,朝著騎在父親脖子上的小男孩走去。
“給你。”
小男孩正一臉懊悔的看著掉在地上的糖葫蘆,突然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出現在他眼前,小男孩手快過腦的接過來,等他再抬頭去看時,隻能看到兩道格外好看的身影。
——
“祝祝先吃。”
好看的糖葫蘆被舉到祝餘嘴邊,既白澄澈的狐狸眼正撲閃撲閃望著她。
祝餘低頭咬了一顆,少時她也很愛糖葫蘆,經常會纏著爹爹給她買,而現在,糖葫蘆的味道在她嘴裡泛開,又甜又酸,味道算不得好。
再看她身側的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好看的狐狸眼滿足的微眯。
心中不禁酸澀,原來她早已過了愛吃糖葫蘆的年紀。
——
“快走,快走,周老爺兒子百歲宴,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行了,知道了。”
說著,兩人結伴迅速朝著某一個方向而去。
既白正沉迷於糖葫蘆的滋味中,聽到這兩人的話,他抬頭,歪頭不解的看向祝餘,“祝祝,百歲宴是什麼?”
“百歲宴就是孩子出生滿百天的慶祝儀式。”
既白似懂非懂的點頭,又興奮道:“我們能去看看嗎?”
“可以。”祝餘不假思索的點頭同意。
跟著人流,她們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周府,周府門前張燈結彩,人潮湧動,顯然都是來看熱鬨的。
眼看這裡進不去,祝餘帶著他走到一處人少的院牆下,伸手攬住他的腰,足尖輕輕一點,她們便立於院牆上。
這裡視野正好,人少,又能將一切儘收眼底。
祝餘扶著他坐下,夜裡並不冷,偶爾吹過的風更顯溫柔。
周府院中,正站著一個人,那人臉上畫著花紋,身上穿著祈福用的衣服,手裡舉著一對精美鐵壺,鐵壺裡裝著正在燃燒的木炭,每抖一下,鐵壺裡便有火花噴湧而出。
那人嘴裡念起讓人聽不懂的梵文,隨著他念的越來越快,他手裡的火壺也動的越來越快。
火花飛濺,絢麗奪目,點亮整個夜空。
火,能驅散黑暗帶來光明,在人們心中,它是特殊的,星星點點的火花便是火精靈,為她們除去邪祟,帶來安寧。
祝餘也是第一次見,便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在修仙界,修士們將更多的精神精力投到了修行上,故而少了很多繁文縟節。
修為高強的修士可搬山倒海,可那種震撼和這種是不一樣的。
潑天火花下,是人們的美好祝願。
既白看的入迷,“真好看啊。”
祝餘頗為讚同。
火花落下帷幕,而周圍的看客仍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一幕中,久久不願回神。
一個小孩被抱了出來,一個身著錦衣,麵容威嚴的中年男人出現,男人目光在觸及孩子時,臉上的威嚴消散,轉變為發自內心的笑意。
想來這就是周老爺和他兒子。
隻見周老爺拿出一個錦盒,錦盒打開,露出裡麵的長命鎖。
“祝祝,那是什麼?好漂亮。”
祝餘轉頭,見他好看的狐狸眼中滿是驚歎,似乎很喜歡。
“你喜歡?”
既白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很漂亮。”
祝餘若有所思。
開口回答他剛才的問題,“長命鎖,象征著長命百歲。”
祝餘沉默下來,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些許,長命鎖,她也有一個。
是她僅存的,爹娘留給她的東西。
她們又看了一會,接下來的東西,都沒有什麼新意,既白也不感興趣,便離開了周府。
回去的路,她們走的小道,小道由一塊塊青石板鋪就而成,經年累月,坑坑窪窪的地方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夜色靜謐,皎潔月光落在青石板上,為她們點亮前行的路。
祝餘與他並排行走,小道裡隻有她們二人行走的聲音。
在既白又一次看向她時。
如此明顯,祝餘想不注意到都難,她停下腳步,回望道:“怎麼了?”
既白猶豫了片刻,學著她曾抱住他的模樣,抬手輕輕的抱住了她。
“祝祝,你是不是不開心。”
大約是受周府百歲宴的影響,祝餘想起了很多和爹娘的過往,心中的確有幾分難受。
但她不想影響到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他發覺了。
祝餘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垂眸點頭,“有一點。”
既白直直看向她,澄澈的狐狸眼裡倒映出她的身影,“祝祝彆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如此類似表白般的話語,的確是讓祝餘心情好上了幾分。
她笑著打趣道:“若是你失約了呢?”
她可還記著,他說會來看她,卻忘了來看她一事呢。
既白眼中迷茫一瞬,低頭沉思起,若是自己失約了,該怎麼辦?
可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到,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祝餘。
祝餘好整以暇的含笑看著他,似乎早就猜到會如此,她湊近他耳朵,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悄悄說道。
她說完,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卻見既白麵臉通紅,狐狸眼左右亂看,就是不敢看她,“一,一定要這樣嗎?”
祝餘故作沉思狀,然後在他躲閃的目光下點頭,“一定如此。”
既白耳根也泛起了紅暈,他低著頭嘀咕,“怎,怎麼能如此。”
——
她們一進屋,白鵲就揮舞著翅膀朝自己主人而去,它剛落到主人肩上,還沒來得及蹭蹭呢,就被一隻手擄走。
白鵲回頭一看,果然是那該死的狐狸,它米粒大小的眼裡充滿怨念,它想要主人。
既白似乎是因為剛才的事,依舊不敢看她,抱著白鵲往桌邊走,“啾啾,我們去吃靈米。”
一聽靈米,白鵲的眼睛都亮了。
這狐狸也沒那麼討厭嘛。
祝餘含笑看他們玩鬨一會,便吃下一顆師姐給的丹藥,拿出靈石開始修煉,不日便要前往桃源城,她必須在抵達桃源城時,修複好上次與豬妖作戰時留下的暗傷。
又在豐城逗留一日,明日便要前往桃源城了,既白對上次吃的燒雞念念不忘,一直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祝餘便又前去多買了幾隻,攜帶在儲物袋裡,她將儲物袋給了既白。
便見既白將儲物袋放在桌上,和白鵲一起眼勾勾的看著儲物袋。
看得祝餘忍不住搖頭失笑。
這一鳥一狐狸屬實是不太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