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跟來的腳步,封洲嘴角微勾。
他就知道,這人一定會跟上。
待她親眼看到了這個村子的不對勁,一定就會帶著那被她取名謝瑞的家夥,跟他回修仙界。
至於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封洲絲毫沒有想過。
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他甚至想過,就算回到了修仙界,謝予安完全可以用洛清悠的身份生活。
鳳源山因為山頂上古法陣的原因,屏蔽所有的法術。
無論是修仙之人,還是修魔之人,都無法在這裡使用法術。
千年之前,已經有無數的前輩為了探尋鳳源山這個奇怪法陣出現的原因,而來這裡尋了一遍又一遍。
卻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除了有這樣一個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法陣以外,這山沒有任何特彆的地方。
甚至這附近方圓千裡的範圍內,都沒有什麼天材地寶。
因此無論是對於修仙者還是修魔者,這裡都是被忽視的角落。
正因沒有人的打擾,這裡的妖獸比其他地方更加活躍。
於是就更沒有誰會想不開到這裡來了。
不知何時,這裡竟然出現了一個被結界保護的落鳳村,裡麵住著這麼一群普通的村民。
至少除了醫廬中的兩人,其他人看上去就是普通人。
一切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那祠堂給他的感覺,卻是似曾相識。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那不可一世的老魔君。
雖然他確定那老魔君已經神魂俱滅,不可能再複活,但魔族做事一向詭秘,還是小心為上。
所以他才會想要探查究竟。
於是他借著砍柴的由頭,在村中晃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這片鬆樹林,也找到了傳說中的祠堂。
隻是那祠堂被一個無形的結界保護,他現在無法使用法術,沒有辦法進入結界。
因此,他砍了一棵鬆樹回去,也是為了試探一下村民的反應。
果然順利將村長氣到昏厥了,說明這個祠堂中的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也看出來,謝予安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讓他最在意的,還是那個叫做李長豐的家夥。
不僅是因為他對於這個所謂祠堂閉口不談,更是因為他對謝予安的態度很是奇怪。
似乎對她有所圖謀。
既然如此,他就乾脆故意帶著謝予安來這裡試探。
萬一被發現,這個傻乎乎的少女,還可以作為自己的擋箭牌。
想著,他停下了腳步。
“你怎麼不走了?”謝予安喘著粗氣跟了上來,“不是處心積慮地要闖進來嘛?繼續走啊!”
眼前就是那有些可怕的建築,就是傳說中的祠堂。
封洲這個時候停下來,不知道在憋著什麼壞。
她也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在離他不到十步之處停了下來。
一邊注意著那麻煩家夥的動靜,一邊觀察著周圍。
這個祠堂十分乾淨,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掃的樣子。
看得出來,村子裡的人對於這個地方很是重視。
可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屋子透著刺骨的寒意,似乎鬆樹林中的所有陰森,都是從這裡蔓延出來的一般。
她隻想立即離開這裡。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封洲就是一個閃身,出現在她的麵前。
除了臉色稍微差了一點,壓根看不出來,到底哪裡像是快要暈倒的狀態。
她想要後退,卻直接被抓住了手臂,朝著祠堂拖去。
“你放開我!”她驚恐地看著越來越近的祠堂,拚命掙紮。
但她這點兒力氣,對於封洲來說,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終於走到無形的結界之前,片刻遲疑後,他將謝予安推向了結界。
若是這個村裡的人可以進入祠堂的話……
正如他所料,這個結界會擋住自己,但是對這個少女並沒有任何作用。
他繼續推著掙紮的少女,順利進入了結界。
嘗試著鬆開手,封洲發現自己並沒有被彈出去。
而謝予安則是顯然沒有發現這裡還有結界。
她隻想趁著這個時候,向外跑去,離開這個不知所謂的家夥。
直覺告訴她,若是繼續待在這裡,一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這個瘋子到底要做什麼她也不想管了。
就算被發現後,被大家趕出村子,也比就這樣死在這裡好。
封洲怎麼可能就這樣放她離開?
直接伸出手,將她那礙事的背簍扯下來,隨手扔在地上。
然後將她扛在肩上,往祠堂中走去。
這個村子的秘密,就藏在這幢古樸的建築中。
“你放開我,放……”
謝予安被迫進入其中,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光,感覺有幾分熟悉。
她一時沒有忍住,好奇地扭過頭,看向光源。
封洲稍稍放心下來,因為這不是老魔君的力量。
但他肯定,這裡確有古怪。
這個村子出現在這裡,一定是為了守護眼前這個光團。
不知道是什麼人,特地選擇了無法使用法術的鳳源山,然後設置了結界,阻隔妖獸。
讓人在這裡建設了村子,並且修建了這個祠堂,將這光團藏匿其中。
隻是他實在看不出來,這光團到底是什麼東西,與那魔君又有何關聯。
他聽到謝予安似乎在說什麼。
轉頭看去,隻見她眼神渙散,卻是直直看著那光團,口中喃喃說著什麼,聽不真切。
看著情況,這女子果然與這裡有這什麼聯係。
他將失神之人放下,觀察她的情況。
謝予安被光亮吸引,恍恍惚惚地朝著那光團走去。
在走到光團前,她伸出手,準備觸碰。
突然,封洲臉色驟變,一把抓住那恍惚中的少女,抱著她跳出祠堂的側窗。
兩人剛離開,臉色依然蒼白的村長帶著一群村民衝了進來。
見他們守護的東西沒有什麼異樣,稍稍放下了心。
“到處找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村長將手中背簍舉了舉,然後帶著眾人衝出了祠堂,在四周尋找起來。
終於,村民們在鬆樹林的邊緣、靠近結界的地方,找到了那兩人。
村長趕到的時候,隻見封洲一臉擔憂地抱著失去意識的謝予安,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他皺眉,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謝小娘子在村裡已經住了好幾個月了,她的為人,諸多村民都看在眼裡。
但這個男人已經是第二次闖禁地了,再說是無心之過,怕是沒人會相信了。
隻是這會兒,他終究沒有看出,這人有什麼問題。
似乎他不過是一個擔心娘子的郎君。
“這是怎麼了?”村長上前。
封洲將懷中的女子摟得更緊了些:“我和予安本來想要出去拾柴火,走到結界邊,發現有妖獸,就想從遠離妖獸的地方出村。”
謝予安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的話語,也能感受到封洲的懷抱。
但她動不了。
這一定是因為這個在裝深情的男人對她做了什麼手腳。
他繼續他的謊言:“走到鬆樹林附近的時候,予安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跑入林中。等我找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這樣了。”
這人演技過好,連謝予安都想要相信他的鬼話。
他還修個什麼仙,直接無唱戲得了。
謝予安嘗試著清醒過來,提醒眾人,不要被他所蒙蔽。
可她完全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果然,彆說其他村民了,就連村長都明顯相信了封洲的話。
“人沒事就好。”村長說道,“咱們趕緊將謝娘子送到李先生那裡,李先生一定有辦法的。”
封洲原想著,忽悠了這些村民,就帶著謝予安回家。
沒想到他們竟然提出將人帶到醫廬。
隻是他戲已經演到這裡,沒有拒絕的理由,隻得跟著村長,將人抱著來到了醫廬。
自從看到那光團,謝予安就失了魂一樣。
將人帶出祠堂的以後,她就直接昏睡了過去。
他其實也有些擔心。
可也怕李長豐看出什麼端倪,知道他帶著謝予安進入了他們的禁地。
“村長,你怎麼……”李奕青看到村長身後之人,徑直衝了上來,“你把那家夥怎麼了?”
封洲輕鬆避過他,走入了醫廬:“拙荊之事,與李小哥無關。”
“你……”
村長及時攔住李奕青:“奕青,先生呢?麻煩他給謝娘子瞧一瞧。”
“謝娘子怎麼了?”李長豐手拿著一卷書,從屋中走了出來。
沒等其他人說話,村長連忙將封洲的說辭告知了他。
看著那男人懷中的少女,他眉頭緊皺:“奕青,帶封公子去西廂房,將浴桶搬過去,準備藥浴。”
“是,先生。”少年瞪著那不速之客,沒好氣地說道,“隨我來。”
封洲對這兩人完全沒有好感,也並不信任。
但他從李長豐的表情可以看出,謝予安的情況的確並不好。
於是他猶豫片刻,還是跟著李奕青進入了醫廬。
看著還在為謝予安擔心的村長,李長豐說道:“您老人家也才剛醒過來,還是回去休息吧。謝娘子這邊有我在,您不必擔心。”
有他這句話,村長自然不會擔心。
他心裡還惦記著祠堂那邊的情況,於是囑托李先生照顧好謝予安,就匆忙離開。
送走了村長,李長豐沉下臉,關上了醫廬的大門。
準備好藥浴所需的基本藥材,他提著藥箱來到了西廂房。
一走進入,又看到李奕青正與封洲大眼瞪小眼。
看得出來,這孩子是在關心謝予安,害怕她那郎君照顧不好她。
可現在都這個節骨眼兒了,他不查看謝娘子的情況,在這兒跟人對峙做什麼。
好在他已經把浴桶搬了過來。
見自家先生進來,李奕青立即說道:“鍋裡還剩了些熱水,估計有些不夠,我又燒了一些。”
“那還不趕緊去把水打來?”
“好。”少年又瞪了一眼封洲,才跑了出去。
李長豐放下裝有藥材的紗布袋,走向謝予安。
見他靠近,封洲抱著人往後退了幾步,甚是警惕。
“我要給謝娘子診脈。”李先生有些無奈,“她可能受到什麼刺激,若是不及時治療,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封洲聞言,心中一驚,抱著少女的手也不自覺用上了幾分力氣。
他怎麼想的,謝予安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李先生應該不是在騙人。
她都快急死了。
恨不得立即睜開眼,掙脫封洲,跳進浴桶裡,等著李先生給她治療。
可惜她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