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原來這小姑娘便是四澗書院神鬼莫測的九長老?氣度確實不凡,隻是那修為……”

“沒見她一劍能滅萬骨,破鬼陣嗎?如此實力怎可能僅是築基修為,多半是故意藏拙。”

“四澗書院的九長老原來仍在世上,還以為她早已飛升仙去了。”

大部份的長老都是老油條了,無論如何也不會願意僅為一個落下三重天的仙侍和一隻小半妖就和書院交惡的,他們便乾脆再聊些八卦來,靜觀局勢,先不站明立場。

隻是仍有看不慣這行為的年輕長老做了出頭鳥:“你們四澗書院是執意要保她?更何況空口無憑如何證明這小姑娘是書院長老的身份?隻是一句戲言就可以任命她為長老?”語畢他又小心翼翼用餘光端詳仙侍神色,果然仙侍神情緩和不少。

謝宮秋回過神,麵對此質疑不得不變成了被動方。

倘若那長老真要試探,隻有築基的自己定然是接不住金丹修為的一次攻擊,畢竟修為之間的小境界都如鴻溝,她又不是謝劍那般逆天的天才。

所幸的是那長老隻是言語間激烈,暫時並未有出手的意思。

正當她猶豫著該如何作答時,破空聲從正前方傳來,一支長箭裹挾元嬰修士的全力一擊直取人命脈,不過看方向其索取的性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斜後方的……江羽。

這短短的瞬息,謝宮秋腦海裡隻有這朵花妖怎麼也這麼慘,像是在被劇情追著殺,她已經力竭光是站著都費心儘力,就算不忍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血濺當場。

千鈞一發之際。

一隻白裡透粉皮膚細嫩的手倏然出現,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攥緊長箭。

目光順著手腕移動,那隻白發小人人偶發出吱呀吱呀變形的聲音,隻見此刻小人的人手竟變成了真人的人手,如屍骨突破泥土而出。

分明是怪異非凡陰氣森森的場景,卻又因那小人實在是精致如雪般的扮相,讓人生不出一絲恐懼來。

此箭被生生阻滯在半空,折斷。

瞬間場內鴉雀無聲。

隻留那人聲音在寂靜中炸起,就如同這小人偶一般,冷若冰霜又滿滿的高傲:“我說了,她是四澗書院的九長老,她願意收誰做弟子,那誰也都歸我們書院罩了。”

小狐狸有蘇落眼眸瞬間明亮了幾個度,她脆生生叫道:“師尊!”

來者正是四澗書院的十二長老。

“果然十二長老做的傳音令牌和尋常的不一樣,但能承載千裡之外原身的修為與軀體,未免也太逆天……”

有幾位長老察言觀色注意到局勢不對,趕忙連聲道:

“都給對方個麵子吧,大家都是咱們下三重天有頭有臉的人物,犯不著撕破臉皮關係鬨僵是吧。”

“對啊對啊,這位書院的十二長老特彆擅長做機關靈器,我們還得仗他的巧手才得到這些好用的小法器,江一堂與書院交易來往不多不認得您貿然冒犯,還望您海涵。”

“而這位江一堂的幕僚同我來往過,也是個修為高深的修行者,為人處事客氣又加,而且還幫我與他們本家江風樓搭上了些關係,兩位都是正門正派,應當通力合作才是,不要再吵啦。”

一唱一和間,把兩人都捧得頗高,愣是充起了和事佬的身份。

謝宮秋撇嘴,這群人倒是嘴皮子溜得很大腦精明得很,剛才局勢一邊倒的時候分明都無人出手,到此時撐腰的十二長老到場,就知道各讓一步了。

江一堂的幕僚到底聰慧,見已無再次下手的機會,那青年便立刻順著那些長老的話解釋道:“在下江一堂新來的幕僚,並未有冒犯書院的意思,隻是這小半妖是我們堂中子弟,而我們堂規其一便是若要離開師門便須廢去修為,為防門下弟子失去師門管束無法無天。”

他又非常溫和地勾起唇角微笑,“不過既然是書院要收他,我自然信得過書院的教養約束。”

好一個大度寬容的回答,又將自己立足於道德最高點,又賣給了書院一個人情。他說他那箭是廢人修為,可分明是衝著性命來的。

當真是隻狡詐的玉麵狐狸。

謝宮秋斜靠在大樹上看戲,一群修為高深的大佬火藥味濃鬱她也無法插嘴,便敲敲已經快要融入為背景板的江羽小腦袋:“你當初說的那位,讓你來這兒便能見到仙人的,就是這個人嗎?”

江羽望向謝宮秋。

謝宮秋有些困惑,這不是就一個是與不是的回答嗎,他怎麼要思考這麼久,被看得有些發毛。

他眨了眨眼,總算說話了:“回稟師尊,是的。”

謝宮秋轉過頭去。

“師尊?”這下輪到江羽困惑。

“抱歉,第一次做師尊,還有點,沒能反應過來。”謝宮秋的表情有點扭曲,此刻她心中夾雜著初次做人師尊的驚奇、實力不配位置的惶恐、還有些暗爽暗笑,嘴角控製不住上移。

但百感交集下,她還是勉強冷靜下來,思忖自己隻是個剛穿越來修真界的普通人而已,往後等她完成了穿書任務便會回家,這如何能做人師尊呢?這不是純純誤人子弟嗎?

過把癮就好了,真當人師尊,使不得使不得。

她又堅定地轉過頭來,在江羽詫異的目光裡微微俯下身,和少年平視,溫柔闡釋道:“這隻是個幌子而已,把你收做我弟子你今日才能安全離開。”

少年垂下了眼睫,濃鬱的睫毛想把小扇子落下道陰影來:“你說什麼是幌子。”

“拜師啊。”謝宮秋沒注意到那人麵色慘白若紙,細微的顫抖也隻當他是累了或者是太高興了,便逐字逐句認真道:“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了。我會去求十二長老帶你去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到時候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隻是要更加小心翼翼保護好自己的半妖身份,彆再暴露了。”

拜自己這麼一個菜菜的普通人為師想必也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更何況江羽柔柔弱弱看上去也不太能吃苦修仙的樣子,如今善解人意的她都主動開口說放人自由,他應當會很感動吧。

“仙人也會食言嗎?”江羽抬眸,又是那種讓人有些悚然的不眨眼猛盯,不過這次隻是盯了小會兒,便淡淡地答道:“好啊。”

“我並非仙人。”謝宮秋倒是認真地思考起他的需求,仙人仙人……他這麼想得到仙人的承認,在原身的知識庫中確實也有寥寥些許與仙人有關的線索。

“你實在想見仙人的話,可以勤加修煉,隻要修為到了一定程度,飛升上三重天見到真正的白玉京,也許就能見到真正的仙人了。”

“到時候你修為比仙人都高了,想讓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他甚至還得奉你為上賓,自然也就沒人敢置喙你是半妖啦。”

她甚至還在給少年指條明路,真是大好人。

這邊師徒二人還在牛頭不對馬嘴地交談。

那邊的有蘇落眼瞅著師尊來了哪有不告狀的道理,倒苦水撒嬌有蘇落最為擅長,便又委屈著狐狸眼睛噙著汪汪淚水道:“師尊師尊,有人還說,因為我和謝劍兩人關係走得太近,便是待罪之身,所以要綁我去白玉京領罰關禁閉,關上整整、足足有十年!”

有蘇落總算在倒完苦水後想起了自己還有個下落不明的師兄:“哦對了師尊,洛師兄不見蹤跡下落不明,還有白鈺那隻白狐狸。”

那小木偶的人手已然變回木偶的手來,小小一個木偶卻雙手背在身後,頗有風範。

隻見木偶輕輕頷首示意已經聽到了有蘇落的聲音,又朝向仙侍方向寒芒畢露:“你們萬劍的待客之道倒真是好極,現如今連同掌門口諭都充耳不聞了嗎。”

“我對你有點印象,當初入門初試上得第一被萬劍仙門當場挑走的小子是吧?不過……”

那十二長老話鋒一轉,分明就是在直白地針對褚知行,口氣頗為嘲諷,“不過是個在劍道上有點天賦的弟子罷了,修仙一途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資卓越卻早夭的不在少數。你口氣倒是真輕狂得很,分明說要蕩儘天下妖邪,卻放任無辜之人在眼前身死,這便是你的劍心?”

分明在說人男主輕狂,可這十二長老自己,才是真正的字裡行間句句透著囂張輕狂。

這語氣倒是耳熟得很。

甚至都不需細想,便已經與腦海中謝劍的語氣聯係起來。

真不愧是大反派謝劍的眾多追隨者之一,真是一模一樣一脈相承的氣質。

謝宮秋默默驚歎之餘,還有些冷汗從額角冒出,原著劇情在腦海裡閃過一一映照,她盤算著開口:“你……你要不彆繼續說了。”

眼看著褚知行的表情冷淡下去,這位十二長老再說下去,可能就招致殺身之禍了。

那小人精致的腦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用紙糊上去的黑白超級分明大瞳仁盯上來,所幸木偶的身體沒分正反兩麵,不然還是有些嚇人。

在短暫的沉默裡謝宮秋冷汗更冒了,思緒如脫韁野馬:完蛋她結巴了一下,這位十二長老不會因為她遠遠比不上謝劍的氣質而嫌棄,然後把她趕出去吧。

也不能怪她不爭氣,畢竟她現在半條命都掛在眼前這人的一句話裡。

卻沒想到那木偶對自己的語氣卻是極儘溫柔,和之前有著極大反差,隻見他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隻要他們彆蹬鼻子上臉。”

真是妥妥的反派德行。

而且這反派貌似與自己一個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