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帥的(1 / 1)

竹嶼山。

柳胥舟目光隱隱帶著哀思,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的碑位。

他的對麵,赫然是一間靈堂。

一間擺了十二年的靈堂。

而在他的身後,一名抱劍少年靜靜立在原地,雙目望向碑位。

良久,柳胥舟歎了口氣,墨綠色的靈力向外飄散。

“聽到了嗎,沈岐。”

沈岐二字一出,那抱劍的高挑少年立即低下腦袋,口中淡淡“嗯”了聲。

“師尊,師娘的怨氣似乎又加深了。”

柳胥舟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是啊……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有徹底放下,都怪我。”

沈岐眉頭微擰,不讚同道:“師尊當年時常下山除魔保衛天下,做了自己該做的,師娘自己不願留下來與您好好過日子,非要與那魔頭私奔,這才導致她最後被魔人背叛殺害。

我承認師娘曾經確實是很好的人,可這過錯,也不應該由您一律承擔。更何況,為了平怨和為師娘積攢功德,這些年來您每月都會以心頭血鎮壓,從不舍得真的對師娘做什麼。”

柳胥舟輕輕閉上雙眼:“不,沈岐,你還太年輕,你不懂愛。你師娘沒有靈根,一介凡人,在最如花似玉的年紀嫁給了為師,可為師卻整日忙於宗門事務,下山除魔,最終與她貌合神離。

為師從不怨她與魔頭私奔,為師隻是難過,她為何走了都不給我留下一封書信,她明知道,我不會阻攔她。

她若告訴我,我大可以正式與她取消那道侶契,讓她去尋找自己想要的幸福。可偏偏……造化弄人,讓魔人有了可乘之機。”

沈岐:“師尊,莫要難過,當年魔人接近師娘雖是為了害您,可……”

“夠了!不要再說了,是為師間接害了她,為師認。

無論如何這都是為師的孽,她恨為師是正常的,為師隻希望,她的怨氣能慢慢化解,早日投胎,功德無量。”

沈岐垂眸看著劍柄:“師尊,我不明白,您明明一開始就與她說了,你們之間注定聚少離多。”

“沈岐,你天生石心,怎麼可能一下就明白這其中所有呢?好了,不說這個了。”

柳胥舟轉身:“交代你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沈岐眸色認真:“都安排妥當了,這次,我們一定能將魔族在西麵安插的眼線都拔出來。”

“好,既然此事十拿九穩,為師也就放心了。隻不過,還有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你最近多了一個新師妹的事,你大師兄應該與你說了吧。”

沈岐沉默片刻:“略有耳聞。”

柳胥舟:“阿黎帶著她還有那個叫江律的丫頭下山躲視線了,隻是她們這一走,阿黎也沒給為師傳音到哪兒落腳,兩次問她也不回,雖然知道那丫頭可能是玩的過分了,沒看到靈網傳音,可為師這心裡還是難免放心不下。

你過些時日替為師前去瞧一瞧,若是一切安好,你便回來,若不好……務必要把她們全須全尾帶回來。”

沈岐眸光沒有半點鬆動:“是,弟子定將阿黎帶回。”

柳胥舟:“……不是讓你隻帶阿黎一人,唉,罷了,為師的話你是半點沒聽進去。

這樣吧,讓她們再曆練曆練,若是明日還不回信,你後日便出發。

記得要把她們三個都帶回來,全部,一個不落,明白嗎?”

沈岐:“明白,三個,一個不落。”

柳胥舟看著他,最終擺擺手:“去休息吧。”

怎麼總覺得,自己這幾個弟子都……

*

那邊已經在想辦法將人往回帶,這邊的黎糖倒是先頂不住了。

想著想著,黎糖的眼淚就忍不住從眼角流下來。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咋這麼難繃的事兒都讓她給遇見了呢?

還有,好熱呀,師妹剛才的手碰到眼皮好涼,真的好舒服……

啊不對!

黎糖猛地清醒過來,她睜開眼,淚眼惺忪的看著自家師妹,扁著嘴角委委屈屈。

“師妹,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也被……”

宿白硯看著她,眉頭微擰,嘴上隨意編造:“綁著我的人走了,我順著路就過來了,沒想到能真的碰到師姐。”

“也……也行吧,你沒事兒就好,那個師妹……我的穴道被封住了,動不了……解開,快,解開,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宿白硯凝眸看她,抬手在她穴道處點了兩下,順便把她被封住的靈力同樣釋放出來。

“師姐?你怎麼樣?”

黎糖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結合一進門聞到的那股莫名的香味,宿白硯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還好他在進門時便察覺不對,已經用魔息做了隔離,那些迷香對他完全造不成影響。

隻是看黎糖這樣,她怕是有了大問題。

黎糖清醒也隻能清醒一會兒,原本不能動的時候她還隻是在嘴上說說,心裡想想。

而現在一朝破除封印,她下意識手腳並用的往宿白硯懷裡扒拉。

黎糖雙眼迷離,不自覺的勾住宿白硯的後頸,坐在床/上拚命往上靠。

靠上去後還猶覺得不夠,清涼隻是一會兒,待更多的火焰被勾起,便足以燎原。

黎糖忍不住扒拉自己衣領,太熱了,真的太熱了……

還有身體,好難受,嗚嗚嗚,她該不會是得了什麼隱蔽的病吧?

從來沒這麼難受過,這簡直比直接說要拿火燒了她還要糟糕。

師妹好涼,好舒服,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口中發出一聲微弱的嚶嚀:“唔……師妹。”

宿白硯麵上毫無波瀾,耳尖卻緋紅,他緩緩垂眸看向抱著他不撒手的黎糖。

整個人就這麼僵硬的半跪在床上,手臂也絲毫沒有抬起來回抱住懷中人的意向。

黎糖被海妖侍女們特意套上了一件很輕薄的紗,裡麵隻有一件粉色鴛鴦肚兜,這衣服……穿了等於沒穿。

半晌,他眸色晦暗,聲音也略微有些暗啞低沉,像是在耐心溫柔的哄著,可仔細聽才能聽出來,宿白硯嗓中的危險。

他就像是一條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嘶嘶的朝著來人吐著威脅的信子,一旦來人一隻腳踏進他的圈套,他便會毫不猶豫的纏上去,咬住她。

黎糖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嗎?

“師姐,你放開我好不好。”

黎糖已經快要喪失理智了,那裡還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她現在就像一條八爪魚一樣死死掛在宿白硯身上,還覺得不夠,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鑽。

但她不知道怎麼做,還是特彆熱特彆難受,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急得黎糖眼淚都大把大把的流下來。

“熱,難受,抱抱我,你抱抱我嘛……”

宿白硯:“你先下來……我再替你想辦法,好不好?”

他聲音大了些許:“師姐!”

黎糖猛地被這聲師姐拉回了些許神智,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短暫的呆滯過後,她心底湧上一陣強烈的羞澀、愧疚,以及……要衝天的委屈。

黎糖忍不住小聲的嗚嗚哭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縮回了圈住宿白硯後頸的手,想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勉強克製著自己身體裡火燒一般的難受,默默爬到床腳一個距離小師妹最遠的位置,將自己團吧團吧縮起來。

整個人因為藥力的原因,濕漉漉的,像是剛剛從水裡麵撈出來似的。

身上罩著的那層薄紗都被浸了個透,原本朦朧的白紗,深一把淺一把,現在看著更加奇怪了……

宿白硯用術法隱藏的喉結上下滾動,默默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過了一會兒,倒是黎糖先忍不住了。

“嗚嗚師妹啊,藥力害人啊,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但是我隻能等死了……”

她又把關於黑紗和香燭混合使用的事,告訴了她信任的小師妹,本來隻是想著倒倒苦水,吐吐黑泥,卻沒想到說完之後一抽一抽,哭的更大聲了。

“師妹,我不想死啊……你能不能現在幫我給師尊傳個信兒,讓他來救救我們?”

宿白硯:“師姐,現在靈力被封,這座宮殿裡又設了靈氣屏蔽陣法,消息是傳不出去的。”

“啊?那怎麼辦呀……”黎塘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盯著宿白硯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她眼尖的發現了一個一直被她選擇性忽略的東西。

“師妹……你,你手裡提著的,那是什麼東西?”黎糖看清之後,表情有點驚悚。

她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把頭發?

頭發?蘇白硯手上哪來的這麼大一把頭發?

難怪剛才她要師妹抱自己的時候,師妹沒動靜,感情是占著手呢?

床沿,宿白硯眸光微動,將手裡提著的那顆人頭拋在了一邊,刻意沒有拿出來讓黎糖看見。

他欺身上前堵住了黎塘的視線,給雙手施了除塵訣,又拿出一張乾淨帕子仔細擦了擦手。

慢條斯理:“師姐不必擔心,這隻是祭司大人送給我們的小禮物罷了。”

“啊?”

黎糖聲音帶著顫抖,對這話的可信度為零,但由於說這話的人是小師妹,信任度又悄悄往上增加了百分之七十。

內心深處覺得再往下追究這件事情,自己不一定會好受,她選擇不繼續想,不給自己添堵了。

“行吧……那我們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怎麼辦啊?我感覺我再不解決就要死掉了……師妹。”

宿白硯眸光閃過一絲幽深,抬眸看向旁邊桌子上燃燒了一半的龍鳳燭。

……隻有一半?

難怪她還能忍到現在。

龍鳳燭這東西,魔域並不少見,畢竟那群蠢貨們經常用這東西。

想了想,宿白硯開口:“師姐,這香隻有一半,且並沒有燃完,效果應該也並不像整根那麼霸道,裡麵還是有操作空……”

黎糖又燒迷糊了,一聽他這話,整個人都興奮起來,腦子昏昏沉沉。

效果減半……那是不是對指定對象的約束力也沒那麼大啦?

她可以找彆人啦?她不用死啦?!

“真的……真的嗎?太好啦,那你幫我找個人來吧,求求了,隻有一個要求,要帥的,一定要帥的!”

宿白硯微微挑眉,眉眼間流露出一絲輕微的不滿。

想找彆人?

她好像,理解錯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