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詹紹元和杜香蘭就這樣在醫館住下了。

和此前劇情中的不同,不知為何,這次詹紹元沒有告訴夏桃自己和杜香蘭的身份關係,隻說他們是表兄妹,一起來千山鎮遊玩的。

這算什麼?有情人終成兄妹嗎?

聽他這樣說瞎話,對一切心知肚明的夏桃隻覺啼笑皆非,但她並未拆穿,隻一心救治杜香蘭。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杜香蘭體內的毒慢慢被排了出去,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詹紹元和杜香蘭這邊的劇情暫且算是平穩進行中,但蕭隨星那邊又出了點問題。

自從那晚雨夜之後,夏桃發現他這幾天似乎有點躲著她。

並不是刻意的疏遠或冷淡,事實上,蕭隨星在麵對她的時候總是笑眯眯的,態度和先前絲毫未變,如果不是夏桃有心留意,絕不會發現他們二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在被他有意減少。

雖然在躲著她,但他的好感度卻在悄無聲息地上漲。

隻是每次上漲,他的好感度都會出現劇烈的波動,在一個很小的範圍裡漲漲掉掉,但最終還是維持上漲的趨勢。

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通過好感度係統觀測到這一切的夏桃:……總覺得好像看了一篇八百字的內心戲……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啊?

【因為他心動了呀~】

小白兔突然出現。

“什麼意思?”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白兔得意洋洋地說,【蕭隨星身體裡有一種奇特的蠱蟲名叫“噬心蠱”。這條蠱蟲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但是一旦他動心動情,蠱蟲就會活躍起來,這時他的心臟就會感受到仿佛被啃噬般的疼痛。除非他不再喜歡這個人,或者這個人死掉,否則這種痛會永無止境地折磨著他。】

【他既然已經對你動心,噬心蠱當然就會開始發作咯~】小白兔憐憫道,【他現在應該痛得很難忍吧~】

“這個噬心蠱有點雞肋啊,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但是隻要動心動情就會感受噬心一樣的痛?”

不知為何,夏桃總覺得噬心蠱這個機製,似乎有點懲戒的意味在裡麵。

“可是他身體內又是各種奇毒又是蠱蟲作祟的……這未免有點太慘了吧?”夏桃好奇道,“他爹不是魔教教主嗎?不至於這樣折磨自己兒子吧?還是他爹信奉斯巴達教育?準備逼自己兒子修無情道?他爹是不想抱孫子了麼?”

夏桃不由得對蕭隨星的過去感到一絲好奇。

【這個我就不能多說了。】小白兔用長長的兔耳朵比了個叉,【這種情報要麼你自己打探,要麼花積分來購買,想白嫖兔兔是不可能的!】

“哼,小氣兔。”

夏桃捏了捏兔兔的白耳朵,略過了這個話題。

醫治杜香蘭的藥方裡有幾味藥材用量較大,不過幾副藥下去,藥材存量就不夠了。

為了防止彆的病人沒藥可用,這日清晨,夏桃打算去山裡采藥。

聽說這個消息後,詹紹元表現得很積極:“夏姑娘,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你這幾日殫精竭慮,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采藥這麼辛苦,怎麼還能讓你自己提著藥箱跑一趟呢?”

真要覺得她辛苦,就該他自己去采藥,讓她留下來休息啊。

夏桃暗自吐槽,但表麵上還是一臉天真地答應了:“那好吧。山裡容易迷路,你跟緊我哦。”

於是他們把蕭隨星和杜香蘭這兩個病人留在醫館,自己去了山裡。

在山中采藥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有時很久才能找到一株需要的草藥。

可就算遇見了想要的,也不能立刻采下來放進背簍中,而是要仔細甄彆,確保沒有把長得像的草藥一同采了進去。因為許多長得相似的植物藥性並不相同,有的可以治病,有的卻或許有毒。

二人在山中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等下山的時候已經是落日熔金、漫天霞光了。

除了草藥,小仙女還摘了好多小花,頗有閒情逸致地編了個花環戴在自己頭上。

這是她第一次編東西,十分生疏,編出來的花環也醜醜的,但詹紹元卻覺得她滿心歡喜地把醜花環戴在頭上的樣子可愛極了。

明明上山采藥是非常累且無聊的事,但有夏姑娘在身邊,好像也不怎麼無聊。

詹紹元想。

杜香蘭還在病中,詹紹元知道自己應該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她身上,可不知怎麼了,明明是在照顧杜香蘭,他的目光卻總是忍不住追逐夏姑娘的身影,總是想多看她幾眼、多和她說幾句話。

這幾日越是和夏姑娘相處,他便越是被她的容光所攝,覺得天下至美也不過如此了,更難得的是夏姑娘人美心善,不僅醫術高超,人還天真爛漫得很,時常會做出一些可愛的舉動,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若是能一直……

這個念頭還沒完全冒出來,就被他慌忙摁了下去,詹紹元一時不敢深想。

兩人一路閒聊,順著路往醫館方向走,剛走到集市,還在和她說笑的詹紹元仿佛看到了什麼似的,臉色微微一變,拉著夏桃就躲進了一旁的酒肆中。

白衣少女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就見酒肆外走過了幾個年輕人,其中男女都有,他們身姿挺拔,人人腰間都佩著一把長劍,神情間頗有幾分傲氣,一看就知道是習武的。

其中有人手中還拿著幅畫,似乎是在詢問周圍百姓有沒有見過畫上的人。

好在詹紹元躲得及時,這些年輕人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

待到這幾人走遠後,兩人才從酒肆中出來。

詹紹元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白衣少女繞了繞發尾,好奇地望著他:“你為什麼要躲著他們?他們要找的人是你吧?我剛才隔著人群看見畫像了,上麵畫著的人就是你。詹公子,難道你是被朝廷通緝的犯人,如今正在潛逃中?杜姑娘不會是被你挾持來的吧?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就去報官了。”

詹紹元當了這麼多年飛鶴山莊的三少爺,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溢美之詞,何時被人當成過通緝犯?

他一時哭笑不得,思考片刻,還是決定把一切都告訴她:“方才那些人是我同門師兄弟……”

就這樣,他把自己的身份、怎麼認識的杜香蘭、怎麼決定私奔、以及兩家長輩正在派人找他們的事和盤托出。

聽完他的話,白衣少女好像被打動了:“沒想到你和杜姑娘還有這樣一段感人的過往,你們願意拋下身份名利私奔,彼此不離不棄,真是令人羨慕……”

說著說著,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乎有些鬱鬱寡歡。

她總是愛笑的,一笑起來如海棠醉人,美得令人目眩,可此刻黯然失落的模樣似乎也彆有幾分楚楚可憐的風味。

見她這樣,詹紹元英俊的眉眼瞬間便柔和了下來,溫聲道:“怎麼了?夏姑娘是什麼心事嗎?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白衣少女咬了咬唇,猶豫片刻,有些羞怯般低聲道:“其實,我也有一個喜歡的人……隻是,他好像並不喜歡我。”

喜歡的人?

不知為何,提到這個話題,詹紹元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他強笑道:“怎麼會?夏姑娘長得這麼美,誰會不喜歡你?”

“可是小星就不喜歡我……”白衣少女失落道,“他說要去闖蕩江湖,我想和他一起去,都被他拒絕了。”

詹紹元當然知道她說的這個“小星”是誰——醫館裡的另一個黑衣少年,他自稱姓“秦”,單名一個“星”字,是這山上的獵戶,因為受傷被夏姑娘撿回了醫館。

詹紹元完全沒把此人放在心上,甚至連和他結交的意思都沒有,畢竟一個是飛鶴山莊的三少爺,一個不過是小鎮上的獵戶,如果不是私奔這檔事,三少爺這輩子都不會和這個“小星”有交集。

可是,夏姑娘這種仙女似的美人竟然喜歡他?

喜歡區區一個獵戶?

他何德何能?!

詹紹元感到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約約的嫉妒,他忍不住道:“可是……他隻是個獵戶。”

“獵戶怎麼啦?”白衣少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喜歡他和他是不是獵戶有什麼關係?”

詹紹元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他想,夏姑娘這種小地方出來的醫女就是這樣,單純是真的單純,沒見識也是真的沒見識。擁有這樣的美貌,卻對一個獵戶芳心暗許……大概她從沒見過幾個排得上名號的男子吧。

如她這般心裡有了彆的男人、早已不乾淨的女子,哪怕長得再美,也絕不可能當上飛鶴山莊的少夫人。

還是香蘭好,家世出眾、知書達理,對他還一心一意。

詹紹元正想到這裡,又聽白衣少女歎了口氣,失落地說:“唉,其實仔細想想,我好像也沒那麼喜歡小星,隻是太孤獨了,想要個人陪著我……不管誰都好……”

說著說著,她又對詹紹元嫣然一笑:“詹公子,我真是羨慕杜姑娘,有你這樣的佳侶相伴左右,彼此心意相通。若是我也能遇到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一同遊山玩水、闖蕩江湖,那該多好呀……”

她美麗的麵容上,漸漸浮現出憧憬的神色,似乎已經想到了和有情人一起行俠仗義的未來。

或許是她的描述太美好,詹紹元也不由得想象起她和那人一起仗劍天涯的場景,可不知為何,越是想象,她身邊人的麵容就越明顯……

一個念頭幾乎無法控製地闖進他心裡——若他先遇到的是夏姑娘,而不是香蘭,那麼他和夏姑娘……

他默默地沉浸在這個可能中,半晌沒有說話。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若沒有遇到杜香蘭,又怎麼會遇到夏桃呢?

詹紹元心中所想,杜香蘭毫不知情。

因為此時,她正拖著柔弱的身子,在藥櫃前找藥。

經過幾天的醫治,她體內的毒已經被清除得差不多了,隻是臉色還有幾分白,但這幾分白也無損她的美貌,隻是讓她看起來更嬌弱清麗了。

就在她找到自己想要的藥材,正準備放進藥臼裡時,一道懶懶散散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拿的不是五指毛桃,是斷腸草,有毒的。”

杜香蘭嚇得差點把藥直接扔回去。

五指毛桃是做藥膳的材料,但外表和斷腸草很像,經常會被人認錯,誤食這兩者導致中毒身亡的也不在少數。

杜香蘭驚魂未定,臉色蒼白地輕聲說:“我……我隻是想做碗藥膳湯,沒想到……多謝秦公子提醒,救命之恩,日後必定報答。”

“不用。”

他說,語氣是麵對不熟之人的漠然。

經過這件事,杜香蘭也沒有什麼做藥膳的興致了,慢慢回到了雕花屏風後,在病榻上坐下。

屏風和屏風間有縫隙,透過這條縫隙,她隻需稍稍一抬眼,就可以看見那個黑衣少年的側臉。

眉目如畫,俊美風流。

這些天,杜香蘭雖然和這個少年沒什麼接觸,但也在有意無意間瞥見過他好幾次。

他說他姓秦,單名一個星字,是這山裡的獵戶。

杜香蘭是大家小姐,當然看得出這個黑衣少年身上沒一件值錢的東西,甚至連武器都沒有,顯然不是什麼顯貴出身或隱世高手。

可他那張臉生得實在太好,堪稱金相玉質、鬆風水月,哪怕不言不笑,也自有一番風流蘊籍。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往,杜香蘭隻覺得紹元哥哥是自己見過品貌最為出色的少年郎,可和眼前這個少年一比……容貌身姿上,似乎還是差了一截。

但,他隻是個獵戶。

……可惜,隻是個獵戶。

獵戶這種身份,是無論如何都比不過飛鶴山莊三少爺的。

想到這裡,杜香蘭也不知道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隱隱有些什麼彆的複雜情緒。

她抬起頭,黑衣少年叼著根雜草,正麵無表情地倚在門前發呆,似乎是在等什麼人回來。

除了剛才阻止她吃斷腸草,他從始至終都沒看過她一眼。

他是在等夏姑娘麼?

想到夏桃,杜香蘭心裡湧起一陣酸澀。

杜香蘭雖然是紅楓堡的二小姐,但相比姐姐,她要受寵得多。

杜香蘭知道自己長得很美,也樂於展示自己的美,比起像姐姐一樣學習家傳功法,在烈日下苦熬苦練,她更願意少曬點陽光,讓肌膚維持雪一樣的顏色。

在她看來,何必要辛苦磨練武藝,混跡江湖,有時身份和美貌比武功更有用得多,君不見多少英雄豪傑都拜倒在了美人裙下?

就像紹元哥哥,還不是隻見了她一麵,就為她拋棄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這麼多年,杜香蘭對自己的觀念始終深信不疑。

直到遇到夏姑娘。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子,除了“美若天仙”外,竟沒有彆的詞可以用來形容她。

可惜,夏姑娘隻是個醫女。

好在,她隻是個醫女。

山裡的獵戶,和小鎮上的醫女,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十分般配。

畢竟獵戶就是獵戶,沒什麼見識,隻會以貌取人,哪裡看得出真正的明珠?

雖然心裡這樣想,但杜香蘭從來沒被人如此忽視過,不禁覺得十分委屈,眼淚簌簌而下:“我知道在外人看來,違背父母之意和男人私奔的女子是傷風敗俗、大逆不道……秦公子,你對我如此冷淡,是不是因為你心裡,也是這樣這樣想我的?”

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哭了起來,蕭隨星莫名其妙:“我沒有想過你。”

這隻是一句陳述句,但不知為何,杜香蘭哭得更委屈了。

蕭隨星:“……”

就在這時,夏桃和詹紹元回來了。

兩人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杜香蘭就是一愣,詹紹元更是直接放下藥箱,焦急地幾步走到她身邊,扶住她的肩:“香蘭!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是有人欺負你了嗎?”

他回過頭,懷疑的目光直直望向蕭隨星:“香蘭為什麼突然哭了?是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麼?!”

蕭隨星:“?”

夏桃默默地、幸災樂禍地看了他一眼。

夏桃:是時候讓你小子感受一下這對癲公癲婆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