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示主權(1 / 1)

蜻蜓點水。

葉闖隻來得及啄了一下,就被推開了老遠。她抹了抹嘴,不爽地嘟囔道:“你不是樂意讓我親你嗎?跟我玩什麼欲擒故縱啊。”

對方冷靜地回答:“現在不同了。”

現在不同了——

葉闖一撇嘴,猛地把他拽進懷裡,一手緊緊地箍住他的腰,不讓他有半點逃脫的機會。另一手抵著他的後頸,把他的頭一點點地摁下去。

江破雲也不是任人擺布的種兒。

葉闖被他的雙肘抵得胸口發疼,隻能猛掐了一把腰,趁著他悶哼的功夫直接吻了上去。

親上了!終於親上了!

這一刻她饞了……不是,等了整整三年。

葉闖伸出舌尖,撬開他的唇齒,心臟怦怦直跳,氣息亂得不成樣子。

在青澀慌亂的外表下,她吻得越來越深沉,越來越深沉……

江破雲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也忘了抵抗,他雖然對男女之事略知一二,實則也是個沒開過葷的青澀少年,更何況經常扮演被揩油的角色。

唇瓣被一股溫涼的柔軟潤濕,牙關被人撬開,湧入一條靈巧竹葉青,纏住他的脖頸,扼住他的神智。

他的魂魄暈乎乎地飄在空中,身體卻沉了下去。阻擋住葉闖的手逐漸鬆了力氣,被她撬開關節鎖在身後,衣服也不知怎的越穿越少,末了隱隱覺得有些冷。

……等等,哪裡不對。

事態已經向少兒不宜的方向發展了啊!

“葉闖,我跟你拚了!”康信安老淚縱橫,瘋狂跺腳,“哇”的一聲撲了上去,其英勇程度好比“風蕭蕭兮易水寒”……

江破雲猛然驚醒,一把推開她,用力扯過衣領,一雙眼睛寫滿了幽怨。

葉闖舔了舔唇,滿意地咧嘴一笑,大拇指衝著自己,得意地說:“你哥,我的。”

哈?

“腰我摟了,嘴我親了,胸膛也摸了,背也背過,抱也抱過,你呢,你那畫本裡有沒有這段?”

“我靠……”康信安拔出腰側的佩劍,咬牙瞪向葉闖,把“第一美男”的偶像包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江破雲摁住他的手,勸道:“彆鬨了,信安。你打不過她。”

可是哥哥叫我“信安”哎。

康信安一聽更來勁了,磨刀霍霍向葉闖。

江破雲直接捏住他的衣領,把人提溜到一邊兒去,“信安,去取我的劍來,快去。”

康信安極其猙獰地瞅了葉闖一眼,無聲呸了她一口,又換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殷勤樣兒,笑盈盈地看著江破雲,“好的哥哥。”

“畫本的事,以後我再問你。”

康信安一聽這話,心虛地開溜,臨走前還衝葉闖齜了齜牙,那意思是——你給我等著!

葉闖聳聳肩——誰怕誰啊。

支走了康信安,江破雲直接忽略葉闖,獨自賞景。

葉闖見自己被無視了,本想發火,但礙於自己失禮在先,還是耐著性子問:“你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仔細地端詳他的神態,得出一個結論,“你生氣了?”

“沒有。”

那肯定是生氣了。

葉闖大致回憶了一番,始終找不到自己惹怒他的證據。而且從一開始,他就對自己有些怨懟,隻不過彆扭得不願意說出口罷了。

“阿寧,我到底哪裡惹你不快了?”

氣氛驟然冷卻下來。

江破雲瞥向葉闖,口吻冷峻,“我跟你還沒有熟絡到這個地步。……即便曾經有過,現在也不行。”

他居然凶我?

葉闖有些委屈,但不願表現出來,也冷著臉問:“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你再三對我上下其手,到底是為什麼?你憑什麼篤定我不會生氣。你以為仗著自己武藝高強便可以肆意妄為嗎?還是說你見誰都是這樣,隻是橫行霸道慣了?”

那倒不是對誰都這樣。

葉闖隻對江破雲這樣,在世上數以萬計的人裡頭,她隻想跟他親近。

下意識想靠近他、黏著他,想讓他的眼裡滿是自己。——是霸占,還是支配,或是征服?

她不知道,隻是自然而然地把他據為己有了。

“還能有什麼,”葉闖隨意地昂了昂頭,拇指在脖子前橫著一劃,“見你漂亮,就上手了唄。”

江破雲的眸光一瞬黯淡下去。

果然如此。

怪不得她當年不辭而彆,怪不得自洛南分彆後就杳無音信。

原來,她隻當我是玩物罷了。

心血來潮就將他逗弄一番,惹得他心迷意亂後,一聲不吭地全身而退;等他好不容易放下心結,她又出現在自己麵前,一通胡攪蠻纏,待那股新鮮勁過去,竟又是對他不管不顧。

他給她留下那封書信,便是想說明自己的心意,但兩個月不見她的消息,隻覺得自作多情,乾脆回錦州當起了世子侯爺。

壘起的高牆再次被她踹出一個破洞,大廈將傾,他該在這片廢墟上重建一道防線,還是應該衝出去,奔赴她的未來?

江破雲不知道,他彎不下斷過的腰脊。

可惜葉闖猜不透他這層細膩的心思,隻覺得與他分離兩月之久,再次見麵,他已然換了一種態度。她不過是想博他芳心,也不至於被人冷眼相待吧。

葉闖心裡失落,但更多的是不甘,“你這麼煩我,到底為什麼?”

江破雲攥住酒盞,指尖泛白,他垂眸道:“你走吧。”

“不要。”

“平州侯府不留你。”

“憑什麼,你讓我走我就走?我偏不走。”

縱她憐香惜玉,豈為美色折腰?

江破雲一派拿捏住她的胸有成竹,風輕雲淡地說道,“一會我便讓下人給九品堂堂主傳密信,你自己看著辦。”

葉闖向來不會衝誰點頭哈腰,唯對他言聽計從耐心有加,這幾次三番地熱臉貼冷屁股不禁讓她窩火起來。更何況加上康信安這個導火索。

一點就燃。

“下人,誰的下人?康信安的?”

她把頭上的破帽子扯下,往江破雲那處一扔,憤然罵道:“你倒是做起他的世子妃來了!”

江破雲抿唇不言,任由她罵。

“你任由他宣傳你們不清不楚的關係,對他百般縱容,既然知道他這層心思,又為什麼跟他越走越近?依我來看,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良人!”

江破雲啞了嗓子,“我沒有跟他不清不楚。”

葉闖切了一聲,天馬行空地罵罵咧咧一通,直到把心頭淤積的不爽傾瀉乾淨,才不情不願地熄了火。她見江破雲一言不發,忽然心底一涼,懷疑自己是不是罵得過了。

她心虛地一挪步,撂下一句“真是水性楊花”就跑了。

許久,許久。

有人嗚咽了一聲。

“我又能去找誰說話呢?”

啪嗒,那頂破帽子濕了一點。

一滴,一滴,一滴。

“誰又願意陪我聊聊天呢?”

玉盞滾落,美酒飛濺,他瑟縮著肩膀,弓身嗚咽起來。突然,他渾身一顫,重重地捶向自己的胸口。

一口濁血噴出,他失力跪倒在地,捂住胸口蜷縮起來。他雙拳緊攥,指尖嵌進深深手掌心,脖頸處暴起的青筋像一條條奪命的青蛇。

“痛……”

此處,無人回應,隻有他隱忍的哀嚎聲回蕩。

如同每一個困獸猶鬥的寂夜。

“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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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院徑。

葉闖腳步一頓,捂著胸口緩了一陣,“奇怪……怎麼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連廊處有腳步聲,她趕忙躲到假山後邊。

“這該死的葉闖!居然讓哥哥聽到了畫本的事……她早晚吃不了兜著走!”康信安絲毫沒發現自己走錯了地方,隻忙著低頭趕路,“倒不如直接從這裡把她扣下,拖進大牢裡頭,給她的臉來上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那我還能活麼。”

葉闖閃身到他麵前,嚇得康信安鬼叫一聲,扭頭就跑。

葉闖揪住他的衣領,直接把他拖了回來,踹了他屁股一腳,喝道:“跑?打斷你的腿!”

康信安打小就養尊處優,被慣出一身的脾氣,哪裡受得了被一個平民女子這般羞辱。他捂著屁股從地上爬起,抽出劍指著她,“你彆逼我,我的劍可不長眼!”

葉闖根本不怕,她歪頭仔細端詳著劍身,嗤笑一聲,“你這劍也太爛了吧。”

她居然敢說這價值連城的寶劍爛?

康信安不服氣,“醉千秋可不是什麼爛劍,它是我家哥哥送我的。”

江破雲給他的?葉闖一扯嘴角,“爛劍用破名,般配。”

說到“般配”二字時,葉闖斜睨著他,也不知是不是另有所指。

康信安知道她不爽自己和江破雲的關係,故意搖頭晃腦道:“奈何一笑千秋醉,一笑奈何醉千秋。我起的,絕!”

他在說“奈何”二字時挑了挑眉,意味深長。

即便是葉闖這等粗人,也參透了他的意思,就是說這名是為江破雲而起,劍為江破雲而執。

葉闖可不吃這套,她大可以現在就給自己的劍取名叫我內人,刀取名叫江寧。每逢出招就喊:江寧我內人,我內人江寧,豈不是比他明顯多了?

“不對……”葉闖搖搖腦袋,“他對我愛答不理的,我憑什麼這麼在意他。”

“我問你,他戴個麵具裝神弄鬼的,是想乾什麼?”葉闖無視醉千秋的劍鋒,踱步走到康信安麵前,“我勸你把劍收起來,否則……”

康信安瞥了她一眼,他對江破雲的話深信不疑,知道自己打不過她,為了少受點皮外傷,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劍收了回去,瞪眼道:“你跟我家哥哥這麼熟,為什麼不親自去問他。”

“還有,你為什麼不讓人喊他的名字?”

康信安一臉不屑,但礙於她的武力壓迫,敷衍道:“戴麵具當然是怕搶走我九州第一美男的稱號……”

“你實話實說,我就告訴你江破雲喜歡什麼類型的。”

招損,但管用。

康信安掐著腰,上下打量著她,試探道:“真的?”

“千真萬確。”

他含糊其詞地說道:“仙門和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仙門偏安錦州一隅,朝廷掌管八州。但我家哥哥身份特殊,是長公主和仙門之主的獨子,既是仙門少主,又是皇室血脈。

“聖上為了向仙家示好,劃平州三城給錦州,特封我家哥哥為方旬世子,但這也打亂了仙門與朝廷之間的平衡。我家哥哥戴麵具,當然是為了避免再生事端。”

“然後?”

這康信安兜兜轉轉,還是沒說到正點上。

他嘖了一聲,“你到底是不是修仙的?”

葉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她自幼便跟著他爹習武,沒拜過哪門哪派,沒學過畫符開陣,隻是聽從她爹的書閣裡看過某些道法。

嚴格來講,她的確是個天賦異稟的門外漢,索性搖了搖頭。

康信安見她不知情,索性隱去了一部分事實,“仙門弟子自命清高,認為我家哥哥道心不純。上次有個來這除鬼辟邪的道士,在街上撞見到他便罵,被我教訓了去。我家哥哥隻好戴上麵具,以防被仙門子弟認出。”

“再者,他也是三年前才撿起的這個名號,百姓但聞其名不認其人,這便可以隱去姓名行走江湖。”

見葉闖又要張口,康信安伸手一攔,不耐煩地說道:“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這下你該告訴我了吧。”

葉闖搖搖頭,“還有一個問題,他讓你拿的是什麼劍?”

康信安一撇嘴,自豪地說:“仙門第一劍,風悅!”

“沒聽說過。”她一共就從家裡溜出來兩次,唯一的消息來源就是偷聽九品堂八怪的談話,鮮少能聽到有關仙門的消息。

“你又不是修道的,你怎麼知道?那可是我家哥哥的劍,就說是天下第一、空前絕後也不為過。”

葉闖反問:“你也不修道,怎麼知道那把劍厲害?”

“沒當過神仙,還沒見過神仙麼,”他衝葉闖翻了一個白眼,忽然想到自己的任務,“起開,我要去劍室取劍,你哪涼快哪待著去。”

葉闖不爽地給他讓開了路,瞧見他焦急的背影,嘴角一勾,想出了一個好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