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是不是你,把我的尾巴偷走了?”

“不是!”時天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怔住,他砍了她一條尾巴,冰了她一條尾巴,還讓齊新知燒了她一條,但‘偷’這個字眼用的實在精妙,他覺得她應該不是在說他。

宣沅水藍色的眸子直直盯著時天,“那是不是你,掀了我的棺材板?”

時天:“……”不小心撞開的,算嗎?

她身上就披了一層薄薄的紗,兩個人被鎖鏈束在一起,互相的溫度就若隱若現的糾纏在一起,時天目光閃爍了一下,宣沅覺得掀她棺材板的人就是他沒跑了。

齊新知看到時天和女鬼貼在一起,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從帽子又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紙,隔了老遠大喊一聲,“天哥我來救你!”

宣沅回頭看了一眼他。

齊新知馬上貼著牆滑下去了,她樣子看起來實在可怕,滿身都是血,臉上也全是血汙,頭發黏黏膩膩的一簇簇,上麵還沾著血肉淋漓的碎肉塊。

時天已經不指望齊新知這膽子能救他了,他現在也不敢輕易鬆開鎖鏈,怕披頭散發的女鬼突然暴走,隻好先出聲安撫道,“我們不是故意擾你長眠的,是剛剛有條大蟒蛇,它撞了我!我就撞上了你的棺材。”

你的棺材……這話怎麼說都帶著驚悚。

“你撞開的?”宣沅有點茫然。

一旁莊雲悠悠醒轉,他一醒來就看到了宣沅,然後看到時天一柄匕首抵著她的脖頸,兩個人被鎖鏈緊緊鎖在一起,畫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啊啊啊啊——”

齊新知忙捂住莊雲的嘴,“哥,小聲點。”

宣沅麵無表情,“天機門的後人,怎麼一個比一個膽子小。”

齊新知結巴了一下,“她剛剛說什麼?天機門?”

異聞局的前身是天機門。在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古神期,當時大陸上所有的捉妖師都有一個共同的組織,天機門。後來天機門因為一些緣故日漸衰微,而冥界確實需要一批能夠自由行走陽間的人為他們辦事,就兼並了天機門,形成了現在半人半陰的異聞局。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提起過天機門了。

宣沅朝齊新知和莊雲一步步走去,時天沒想到她突然發力,而且力氣奇大無比,他瞬間就被拖著一起往前走,“靠!慢慢慢點!”時天無語,他本以為這些鏈子能牽製住她,但現在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彆說牽製了,是被明明白白牽著鼻子走,現在他手上握著的小刀仿佛兒戲,於是索性鬆了手扔了刀,還能表示一點友好。

宣沅往前走,齊新知和莊雲就貼著牆往後退,他們必須撐著什麼東西,不然就得跪下。

“也就這小子穿的像樣,還有莊無案那老東西的影子。你們兩個。”宣沅淡淡的掃著齊新知和離她相當近的時天,點評道,“不倫不類。”

時天:“……”

齊新知:“……”

一個現代社會,很明顯相較之下‘不倫不類’的應該是長袍大褂的莊雲吧!

然而莊雲現在完全沒有穿衣風格終於被肯定了的喜悅,隻有不停蔓延的驚懼,他耳朵也像突然就有聽力障礙了一樣,氣若遊絲,“她剛剛說,莊,不是,祖師爺??”

莊無案,異聞局莊家一脈的開山祖師,死了快一千年了。

宣沅對莊雲沒什麼興趣,但因為他穿的大褂上的紋飾是莊家標誌性的,她才能認出來,但剩下這兩個,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衣服,而且貼著她的那個,還有一頭似卷非卷的短毛,“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莊無案沒教過你?你們兩個是誰門下的?尤青山?齊琮?蕭岐?時浩歌?……”

她一連串報了無數個人的名字,有一些連莊雲都不認識,但認識的無一例外全是開山鼻祖輩的人物,名字都刻在了靈台上,至今已經枯骨千年了。

宣沅等不到回答,有點不耐煩了,這一個兩個全是啞巴嗎!感受到鐵鏈的震動,在場唯一一個理智人忙說,“你說的這些都是我們的先祖,嚴格來說我們也可以算他們門下,但異聞局裡現在其實沒這麼多支脈,好多人都不乾這行了。”

異聞局?

宣沅眯起眼,忽然道,“我睡了多久?”

時天搖頭。

宣沅轉身就往甬道深處走,她一走帶著全身的鎖鏈,就把時天也狼狽的拉著一起走,“喂,我跟你商量個事,你讓我先把鎖鏈給撤了!”

\"你不是打算綁我嗎?”

“我哪敢這麼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齊新知感慨於時天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宣沅走了,帶著陰氣一起走了,但被留下就更可怕了,他馬上跟過去。

莊雲才回味過來,時天這是被綁架了嗎!在他看來,時天什麼都不會,那這鎖鏈隻可能是宣沅搞出來的,在這種時候,他必須挑起大梁,“時師弟,我馬上來救你!”

宣沅拉扯著時天重新回到了甬道左邊第三個房間裡。

冰麵上還殘留著蛇血,一陣陣腥味湧過來,令人作嘔。

房間裡一片黑暗,宣沅掐了一個訣,借著微弱的熒光打量四周。房間外齊新知氣喘籲籲的跑進來,刺眼的手電筒光射進來,宣沅眯了一下眼睛,一瞬間竟然有些慌張,但那失措轉瞬而逝,她衝時天仰起頭,“那個發光的東西挺好,我要了。”

於是手電筒被宣沅收繳了,時天和齊新知一人一邊幫她打光。

這個房間的環境雖然有了見過一次的心理準備,但再見到還是會被嚇一跳,兩個截然不同的區域糅雜在一起,紅木房梁,雕漆四壁,焦黑乾屍,但偏偏地板是一整塊封著人臉的寒冰,以及儘頭那一具冰棺。

冰棺的蓋子已經被掀開了,符紙血字像是風中飄零的敗絮,宣沅望著這具冰棺怔怔出神,那些符上寫了一個個惡毒的術咒,記憶中,那天風雪淒迷,她的九條狐尾被神罰釘住,元神打散,鎮壓在了一個白茫茫的地方,然後她就陷入了深眠。可具體的已經記不清了,天狐族一身妖力都在尾巴上,她的尾巴消失了八條,封存的記憶也跟著丟了。

她在冰棺冰麵的反射中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嬌小瘦弱,滿臉血汙,身上的薄紗也全是血,靠近肩頭的地方還破了一條,露出了影中人小半個玉肩。

沉默了一秒後。

“啊啊啊啊啊啊!”

高分貝的尖叫聲,嚇得莊雲齊新知抱頭鼠竄。

莊雲希望所有人都瞎了,沒看到他慫的一麵,他慫完立馬剛回來,護在齊新知麵前,趁機抱住他,“師弟我在,我在!”

時天離宣沅最近,這一波音浪攻擊差點沒把他送走,深刻的詮釋了什麼叫做被鬼嚇死,“姑奶奶你好端端的叫什麼!”

就見宣沅一臉的泫然欲泣,然後轉過身一把捂住臉,鎖鏈一下子絞緊差點把時天勒死。宣沅要瘋,“該死的岐蛇,把我的臉把我的衣服都弄臟了!我沒法見人了!!”

莊雲沒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真的是岐蛇,古神期八大守護靈之一,已經絕種了呀應該!”

纏宣沅身上的鎖鏈瘋狂亂響,感覺她下一秒就要暴走剜了這些看到她狼狽樣子人的眼睛,“你們這一個個的,還看了我這麼久!”

齊新知給跪了,他萬萬沒想到就算是遠古巨妖,隻要是個女孩子就會在意容貌,我就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看到女孩子不好看樣子被滅口的人了嗎嗚嗚嗚?

“等等等等,是我們疏忽了。”在宣沅爆炸前,時天趕緊穩住他,“彆急著生氣啊,先把臉洗乾淨。”

“這兒根本沒水,洗什麼臉啊!”宣沅手死死擋住自己的臉,悶聲說道。

齊新知發現他往身上塞了這麼多符,危急關頭,要什麼沒什麼,一個能用的都沒有,他要是昨天未雨綢繆畫張引水符就好了,完了……我還是要死了。

莊雲也覺得自己要死了,隻會放雷的他無能為力,但下一刻,他倏得睜大了眼睛,不是異能人被他歸為什麼都不會的時天,此刻源源不斷的水柱從他食指上的黑色戒指中流出。

操,怎麼回事?這小子會水係術法啊!

宣沅看到水,眼睛裡總算有了點光彩,這會兒意識到和時天鎖鏈纏在一起行動不便了,她一挑眉,“你,解開。”

時天巴不得趕緊收掉鎖鏈,他默念咒,鎖鏈就一圈圈的鬆開,慢慢退回了他的袖中。

莊雲:“???”TMD你還會物理係的招數?

接下來的事就更讓莊雲看不懂了,蓬頭垢麵帶著殺氣的女妖怪說,“我想要一個能接水的器物,水柱太細了,洗得我不舒服。”

然後時天就用冰咒凍出了一個冰鑄的盆子,裡麵盛滿了水。

莊雲現在覺得,比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妖怪更可怕的是他的師弟,他到底是什麼係的,異聞局請來的搖錢樹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