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哥,前麵沒橋。”齊新知結巴了一下。

莊雲:“……”

奇了怪了,局裡的天師前幾天推算出了今年生死門刷新的地點,還特意給他畫了張路線圖,分明說了湖上有座浮生橋啊。但在直播間百萬粉絲關注和兩個菜雞新人師弟麵前,建立起的威嚴不能塌,他往回辯解了一句:“這些都是百年前的事了,禪修搬遷也帶走了浮生,這片湖泊能保留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

被湖攔住了路,三個人隻好下車,時天打開副駕駛門,先一步下來了,敞開的卡其色外套,鬆鬆垮垮的白T,一角淩亂紮進黑色的軍裝褲裡,腰帶在夜裡閃閃發光,帥得相當利落。莊雲十分看不慣時天這種不好好穿衣服的穿衣風格,莊家在異聞局裡相當傳統,家族裡的人都是清一色微長頭發,背後垂一根及腰的細長辮子,出任務時會穿規規矩矩的長袍大褂。

【要不是時神站旁邊,我差點以為我穿越了】

【給他一副墨鏡,就是算命先生吧!】

“天哥,來搭把手。”齊新知氣喘籲籲的道,他正艱難的從後備箱抱出一個大布包。

“靠,什麼東西這麼沉。”時天費了好大勁才幫齊新知把包拎出來,放到地上的時候,咣當響。

齊新知拉鏈拉開一個口,裡麵是一遝遝黃燦燦的符紙,一本本書,甚至還有筆墨紙硯朱砂燭台等等畫符工具。

時天驚了,“你帶這些玩意兒乾什麼?”

齊新知推了推圓框眼鏡,一本正經,“當然是以備不時之需啊,我昨天可在家裡畫了一整天的符,功能的,保命的,攻擊的,防禦的,我全畫了,但怕還有沒想到的,到時候當場畫。”

莊雲無語:“師弟,我們是去請老祖宗出山,不是去捉妖的,這麼大陣仗,祖宗還以為我們要去拆他家。等等,你怎麼還把畫符教程書帶來了?”

齊新知臉有點紅,小聲道:“師哥,我剛學,怕忘,這每個符陣都長得太像了。”

得,低級的符咒係。莊雲一臉糟心的看向時天,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麼係的,但很快又覺得自己操心多了,時天就是一棵異聞局請過來的搖錢樹,又不是異能人又不是陰,能會什麼?想到這裡,莊雲忽然福至心靈,為什麼師父讓他帶著他們兩個出任務,這豈不是他老人家對他實力的放心,對他能力的肯定?莊雲心情忽然好多了,背都挺直了,一錘定音,“齊師弟,東西都留著吧,貼身帶幾張符就夠了,真出事了有我在呢!”

齊新知這小身板也確實搬不動這麼多東西,他把符紙卷成一小折,塞滿了衣兜褲兜,帽子也不放過,還拿了一疊給時天,時天懶懶的看了一眼皺巴巴的紙,拿著手電筒直接走開了。

他隻好把這疊符紙強塞進鞋裡……什麼都不帶,齊新知現在看時天,就感覺他在裸/奔,在他拚命裝符紙的一會兒功夫裡,時天和莊雲已經走遠了,一陣風吹得齊新知後背拔涼拔涼,“天哥等我!”他拔腿就跑跟上時天。

半人高的灌木叢影影綽綽,三束燈光沿著湖岸折出。

時天踢開了兩邊的雜草,在湖岸西麵一棵大樹下發現了一扇門,他用光照了一圈,門是青銅材質的,上麵刻著一些繁複的花紋,像是一種古老的文字。根據天師給的生死門路線圖,過了浮生橋後,就會看到一棵巨木,巨木下就是生死門,而生死門並不是一扇門,是通往一個介於人世和幽冥界中間灰色地帶的入口,時天輕笑了一聲,但現在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錯亂了。

看見了湖泊,卻沒有浮生橋,沒有浮生橋,卻看到了大樹,有了大樹,卻見到了一扇並非生死門的門。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些不相乾的東西被糅雜在了一起。

【今天是納涼特輯?】

【這直播有回放沒?有的話我明天中午再來看,現在陰氣太重了!】

【時神在夜裡真的好看的發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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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門上的字誰看懂了?】

【作為一個研究古神期20年的老阿姨,表示門上的字,是……萬葬。】

【???】

【操,真的假的。】

彈幕瘋狂刷了起來,但時天現在沒空和彈幕做互動,也看不見彈幕的內容,手機遙遙的綴著,時不時切換近遠景。

莊雲也跟著路線圖找過來了,這樹和圖上的一模一樣,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天已經先一步推開了門,兩個人趕緊一人一胳膊把時天拽回來。

齊新知:“哥,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莊雲:“時師弟,就這麼進去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時天笑道:“師哥不是說萬一出事了有你在嗎?”這一句話直接把莊雲架了起來,他乾咳一聲,這種時候再推辭就顯得露怯了,麵子上絕對過不去,隻好把心一橫,“那我在前麵開路,你們倆跟好了。”

‘砰’的一聲,門在三人背後關上,齊新知嚇得直接抱住了時天一條手臂,半個身子掛他身上,

“你輕點,我手要被你扯斷了。”他嘴上嫌棄,但還是讓齊新知掛著了。

麵前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很黑,手電筒的光是唯一的光源,在三人走過的地麵上,又有一道藍色的紋路一閃而逝,從地底開出的一朵花上托著一個白色茸球。

莊雲還在研究地圖,從青銅門進來以後,又和地圖上的布局嚴絲合縫的映照起來了。

老祖宗應該會在甬道儘頭右轉第三個房間裡出世。

時天越發確定了這裡就是有不同的空間糅雜在了一起,隻是空間引發了錯亂,該在這裡的肯定還在這裡,這個機會他必須得抓住,隻有成了異聞局的正式員工,他才有可能接觸到核心資料。

不出意外的,在應該右轉的地方,那裡被封死了沒有路,隻能走左邊。

莊雲額頭汗都出來了,十指間纏滿了細密的紫電,他需要靠這個來壯個膽。時天乾脆就把地圖扔了,“天機推演,百密一疏都是正常,大天師可能是酒喝多了左右不分。”

莊雲馬上自欺欺人道:“是,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路不就在前麵嗎?你們彆怕。”

時天確實不怎麼怕,但齊新知怕瘋了。

在打開第三間房門後,他差點原地去世。

一具焦黑的乾屍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操,操操操操!”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然後手指好像觸到了什麼冰冰的東西。他僵硬的扭頭,用手電筒打光照著,這一照,把他魂都照沒了,房間裡不是地板而是一層冰麵,冰麵下封著一張張數不清的慘白人臉!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魂飛魄散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想也不想就發動,那正好是一張馭火符,半吊子齊新知連符都隻能燒一半,馭火術發揮了一半威力,時天眼疾手快的收回了手,躲過了那簇火苗,火苗落在地上,在冰麵上燒出了一小道焦黑痕跡,冰麵下封著的人臉就眨了一下眼睛。

彈幕瞬間爆炸。

【我靠,好惡心!!!】

【晚了今晚鐵定睡不著了!】

直播間的熱度先是驟降了四分之一,一堆人被勸退,但很快又湧入了一批新的來追尋刺激體驗恐怖的人。

【Sky神是在參加恐怖主題的真人秀嗎?】

【我是Sky黑,但不得不說,他這膽量可以。】

時天也慌,但他慌在了心裡,隻要鏡頭在,他就可以管理好麵部表情,莊雲也被剛剛那一下冰下幾百張臉集體一眨眼嚇得退散了,他一靠牆,就又摸了一手焦黑乾屍,他臉色煞白,儘力保持住優雅的體態往沒乾屍的地方挪,然後撞上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他一小聲驚呼還是沒忍住從喉間卡了出來,被時天聽到了,他手電筒晃了晃莊雲在的角落,他身後,是一具冰棺,棺材上貼滿了橫七豎八的符咒,還有一圈圈紅色的血咒。

莊雲看到時天一臉冷靜的樣子,覺得自己剛剛失態了,他本來就看不上這兩個打遊戲的臭小子,一個剛找到組織入門一年也沒天賦的半吊子,一個靠關係和財力硬生生擠進組織什麼都不會的三腳貓,他要帶飛他們,怎麼可以失態!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彆擔心,這都是正常現象。”莊雲聲音還在發虛,隻好繼續抬高音量,“生死門介於人間和地府之間,在這中間地帶裡,看到點鬼魂死人都是正常的,畢竟再深入就要下冥界了。”

牆上的燭焰被風吹了幾下,滅了,不知道是信號乾擾的關係還是什麼,手電筒的光也變得一閃一閃,鬼氣森森。

齊新知要嚇尿了,“天哥我們還是走吧,等白天再過來接老祖宗,我怕我還沒見到老祖宗,先過去了。”

“沒事,你過去了,我再把你從死門接回來。”時天的胳膊真的要被齊新知扯脫臼了,這房間裡除了冰麵下埋著的人臉,牆上的乾屍,和一具冰棺,再沒有彆的什麼了,然後他目光忽然怔住,直勾勾的看著一個地方。

莊雲背後的冰棺上,出現了一條有一個人這麼粗的覆蓋著棕黑色鱗甲的東西,那東西緩緩蠕動,很長,時天順著往上看去,一條巨蟒正攀在紅木房梁上,蛇尾垂在冰棺上,它張開了血盆大口,唾液順著尖銳的牙齒垂落,滴在了莊雲的頭上。

“我靠!”時天終於繃不住了,與此同時,手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信號徹底被乾擾,直播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