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趙雍下朝回府,由婢女伺候著褪去朝服,轉身坐在太師椅子上,取下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盯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缺口,隨手往桌上一扔,哼聲道:“我那二皇兄還真是蠢,命也不錯,讓江湖人搞出那麼一番動靜來,父皇竟沒責怪,真是便宜他了。”

立在一旁的侍衛黽勉見主人一臉疲色,神情也有幾分不悅,估摸是見二皇子與小安侯走得近,這才不爽。

屋內安靜了片刻,趙雍瞥了一眼黽勉,“你如何看待那位小安侯?”

黽勉恭聲應道:“小安侯武功比屬下高,官階高些,長得好看罷了,除此之外就是個普通人。”

“哦?普通人?”趙雍揚眉,這說法倒是稀奇。

今時不同往日,那位小安侯在江湖和朝堂上皆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若能拉攏為友,自然錦上添花;但若為敵,就另當彆論了。

這樣的人留著怕是後患無窮!

不過此人從不管江湖之事,大有睥睨天下之態?可自從回了帝都……

趙雍回想起那日在太白山見到趙樂七同夏仲擎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人出現不是巧合。

是人,就有弱點!

“讓暗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隨時來報。”

“是。”黽勉得令,便退下了。

趙雍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閉眼小憩,再睜眼時麵前已站著一身黑袍戴著麵具的男人,一股冷意撲麵而來。

男人笑著開口,“殿下這一覺可讓在下好等呐。”

若是二皇子趙景見狀,怕是經不住早就慌了。

趙雍鎮定道:“你是何人?怎麼進來的?”

黑袍男人嘴角勾起一絲陰鷙的笑,不愧是他選中的人,有幾分膽魄。

“殿下,又見麵了。”

趙雍不由冷笑,“又?來錯地方了吧?本殿不曾記得見過你。裝神弄鬼,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意欲何為?”

黑袍男人漫不經心道:“自然是來找殿下合作,成就霸業!”

趙雍坐不住了,起身喝道:“放肆!來人。”

黑袍男人不予理會,似是看玩物般嘖嘖道:“三皇子還真是好耐性,平日裡上演著兄友弟恭的戲碼,真讓人百看不厭呢。怕已不記得當年的雄心抱負了吧?”

趙雍心中一怵,這眼神他確是在哪見過?

怎麼回事?竟沒有一個人進來。

“殿下以為靠一枚令牌就能統一江湖?真是可笑!”

“閣下究竟是何人?”

黑袍男人一個閃身來到趙雍麵前,氣運指尖,隻見凝出光點向他額頭一點,仿若喚醒了他的記憶。

原來十年前竟有這麼大的野心,想要拉攏江湖三大宗師,為他所用?

能被稱得上宗師,自是各有各的獨門絕學。

趙雍頭疼欲裂,想要追問,便見黑袍男人化作一團黑霧離開,縹緲的聲音傳來,“我能找殿下,也能找彆人,殿下可要想清楚是否要接下這潑天的富貴。”

“殿下,殿下。”

趙雍呼吸急促,突然被人喚醒,額頭上浸出些許汗珠來。

一婢女手裡端著果盤,連忙跪下道:“殿下恕罪。”

趙雍穩了穩心神,看向周圍後目光黯然,“可有看見什麼人?”

婢女搖了搖頭,低聲道:“殿下可是做噩夢了?”

趙雍眯了眯眼,適才是夢麼?那團黑霧著實詭異!

是夢是現實,他一時竟分不清了。

夜晚涼風習習,一輪弦月掛在天邊。

崇安侯府!四周寂靜的有些可怕。

兩個暗影躡手躡腳爬牆而上,生怕發出一點動靜,還沒來得及往庭院裡一探究竟,就被擲來的兩個石子打了出去。

元佑破口大罵,“哪裡來的臟東西,彆礙了小爺的眼,回去告訴你們主人,侯府豈是爾等來的地方,若還敢有下次,讓你們有來無回。還不快滾!”隨即耳朵一動,聽見門外那兩人麻溜滾了,拍了拍手轉身。

一道輕笑忽然從門外傳來。

“有些時日沒見,小元佑的耳朵如今越發靈敏了。”

元佑借著月光從地上看到身後的影子掠來,越走越近,眼看來人伸出的手就要搭在他肩上,忙一個閃身躲避。

常奇將劍抱在懷裡,笑道:“你躲我乾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元佑瞪著眉目清俊的青年人,黑著一張臉,“你身上臟,我要休息了。”

常奇嘴角揚起的笑容一僵,他這是被小孩嫌棄了。

常奇看向進屋的元佑,揚聲道:“我昨日才洗過澡。”

月色灑在天機琴上,華光一閃而過。

夏仲擎專注賞星,目光一凝,南方星辰有異!

常奇神色一肅,躬身行禮,“公子。”

夏仲擎回眸,“可是有那人蹤跡了?”

常奇搖了搖頭,轉而道:“小侯爺的失蹤怕是與毒教有關。”

“毒教?”夏仲擎眸色一沉。

常奇看向麵前煢煢孑立的男子,他不知他來曆,但老侯爺能將鐵甲軍與南疆交給他,定是十分信任他。

三年前南疆百姓和軍營士兵中了毒教蠱毒,好在有他及時出手相助,才不至於生亂。

崇安侯曾言有一子尚在人世,那孩子在繈褓之時被偷走,下落不明。

夏仲擎感知那人有劫,得趕緊找到才是,以防遭遇到不測。

“彼時我可允諾過崇安侯,要幫他尋回親子,還望常小將軍多費心才是。”

常奇頷首,“公子有吩咐,我自當效勞。”

夏仲擎輕輕一歎,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罷了。”

常奇不解,“老侯爺多年都未曾尋到小侯爺,隻怕是凶多吉少!而公子不是更需要這個身份?怎會……”

夏仲擎看了一眼常奇,“你莫不是以為我在乎的是侯爵之位?若有一日找到崇安侯之子,這爵位還給他便是了。”

區區一個爵位與他何乾呢?他至始至終不過是想護住一人罷了。

常奇覺得自己就是個俗人,越來越看不懂麵前這位“小安侯”了,他是想找到那位早已不知生死的小侯爺,再把這幾年一手經營的勢力一同拱手相讓?

—————

翌日!

自趙樂七上次來過驍衛營後,那幾個老將不久便調回此處。

高強不似昔日那般獨斷專行,做起事來處處受老將掣肘!生怕一個不慎會被有心人用來小題大做。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如今的一切,絕不能失去。

既有老兵上趕著操練士兵,他也落得清閒,索性睡到了日上三竿,這剛一出營帳瞧見演武場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拉弓射箭。

六箭齊發,正中靶心!

高強恍神,看呆了片刻,七公主的武藝較之三年前還要高上一籌。

不知是哪股風又將這位小祖宗給吹了過來?

他自知不是趙樂七的對手,便是打得過也不會蠢到以下犯上,自找罪受!

“七公主殿下,您怎麼來了?”

高強笑著上前,“嗖”一聲,一支箭猝不及防向他射了過來,恰巧嵌入在七步之外的地縫中。

高強一愣,見趙樂七張弓搭箭,冷眼瞧著他。

“殿下這是何意?”

“怎麼?高將軍也會害怕?”趙樂七眼底露出一抹嘲諷。

高強硬著頭皮繼續走了兩步,又見兩支箭“嗖嗖”落在麵前,再多走一步說不定真就成了活靶子。

趙樂七興致缺缺收了弓箭,從衣袖中摸出繡帕擦了擦手。

高強此人不是全無長處,單論武藝與離將軍不相上下,若是沒有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思,或許會是一個好將領。

“本殿前來是向高將軍確認一件事,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若有所欺瞞,下次箭會射到何處就不能保證了。”

高強心知肚明,趙樂七找他能有什麼好事?無非是離府那點破事。

“殿下,是末將無能,愧對離將軍。”

趙樂七盯著高強,玩味一笑,“哦?高將軍這是承認與離將軍的死有關了?”

高強:“……”

他何時承認了?這趙樂七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殿下,離府之事與末將無關!那場大火分明是邪火。”高強急忙辯解,連帶著嗓音高了幾分。

趙樂七追問道:“離府失火時,高將軍在何處?”

“末將那日飲了酒便早早歇息,等寅時趕過去的時候離府大火已經燒了起來,怎麼撲都撲不滅,隻能眼睜睜看著離府上下五十口人活活被燒死。”高強說話時情緒並無太多浮動。

“你確定無一人生還?”趙樂七冷聲質問。

高強目光閃躲,壓低了聲音,“火滅了之後,末將帶人排查屍身,清點人數時確定離府所有人皆未逃出。”

“依高將軍所言,那些屍身都被燒焦了,你如何分辨是何人?”

高強心虛,探問道:“這……莫不是殿下有了新的發現?”

有人想引驍衛營入局,好為他所用。

離戰將軍不從,被殺了?

趙樂七一出驍衛營迎麵遇到前來尋她的容玨,見他腳步匆匆,問道:“可是查到了什麼?”

容玨稟道:“殿下,三年前江湖上憑空出了個門派,名曰:羅門。”

趙樂七眉心一蹙,“羅門?”

容玨接著道:“這羅門有三煞,三年來無惡不作,見過的人不死則瘋,還有傳言各個凶神惡煞。三法司一直想緝拿歸案,奈何三煞向來狡猾多端,近來又出現在江州,隨後盛陽派遭遇滅門,與離府的變故很是相似,同樣是起火卻有不同,詭異的是那門派出事前突然有群烏鴉來襲,所有人一夜之間都失蹤了,連個屍體都沒有,隻留下一杆紅幡和滿地的紅色紙錢。”

“的確很詭異,看來本殿必須得去趟江州了。”

趙樂七目光微動,穿過人群望向不遠處逛街的寧悠悠,這丫頭倒是悠閒的很。

容玨:“殿下,可要屬下陪同?”

趙樂七擺手,“容統領,你的職責是保護好南皇,本殿離開後多留意帝都動向,有任何動靜就用給你的幻音蝶傳訊,必要時事急從權。”

“是。”容玨拱手,他深知趙樂七此行江州必會危險重重,看著趙樂七轉身走向朱雀大街,低聲道:“七公主,屬下等你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