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憐覺得此處應該配上男主出場專用bgm，她眼神黏在了顧晚身上，第一次感覺到他身上出現了金光閃閃的主角光環。

這一刻，顧晚是可以把她從傾家蕩產的困境中解救出來的英雄。慕憐眨著星星眼，隨即又想到，不對啊，師尊好端端坐著呢，怎麼會突然大發善心把顧晚放了出來。

再望去，遠處的蕭縱臉上已沒了笑容，剛站起來，就被慕謹行拍著肩膀按了下去。

慕憐緩緩轉過頭，顧晚身上的白衣沾了些許灰塵，發絲有些淩亂，帶著一種風塵仆仆和視死如歸的味道。

他不會是自己跑出來的吧！慕憐心裡轉過了一萬個念頭，猛地握緊了拳頭，師尊還不得把他打死啊……

這時，顧晚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走向趙修華，季長老似乎和他說了幾句話，又看向慕謹行，隨後大聲道：“下一場，天虞門顧晚對陣太華宗趙修華。”

場下瞬間一片歡呼，雖說平日裡不待見顧晚，可他們也不願看著太華宗的人占儘上風。

在人聲鼎沸中，顧晚突然看向某個方向，慕憐左看右看，好半天才確認他是看自己。

那是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萬般情緒如同絲線般纏繞，心有千千結，無人可解。

顧晚知道他不該來，師令如山，更何況慕憐未必不願意趙修華向師尊提親。他想起莊奇誌口中那句“門當戶對”，天虞門千金和太華宗公子結為道侶，應當會是整個修仙界的盛事。

他不喜熱鬨、喧嘩、人群，所以要擋在趙修華的劍前，將這樁喜事拆散。

“顧晚的炎獄呢？”有眼尖的人突然發現，顧晚拔出的長劍黯然無光。

他沒有用炎獄，慕憐心又緊了緊，修士手裡的靈劍，就好像考生手中的筆一樣，對方的筆流暢無比，自己的筆卻不時斷了墨，這考試還怎麼進行下去。

趙修華可不是季元亮那種無知莽撞的炮灰角色，他所掌握的可是實打實的大宗秘法。

莊奇誌也撓著頭問慕憐，“師妹，顧師弟他是不是太過輕敵了啊？”

顧晚不是草率自傲之人，慕憐眼底泛起絲絲惆悵，大約是因為不想師尊事後過於苛責，他也知道這樣做，即便贏了，師尊也不會輕易饒過他。

但他還是來了，為了……師姐。祝餘已經下了場，朝慕憐走過來，眼中並沒有戰勝敵人的喜悅，而是充滿擔憂，這自然也是為了顧晚。

“師姐。”慕憐心裡酸酸的，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男女主之間的真摯情誼讓人有點想哭是怎麼回事。

“卿卿，阿晚他。”祝餘不知該如何開口，歎了口氣，“你可否去找掌門，讓他勸勸師尊。”

否則以師尊說一不二的脾氣，顧晚是逃不過一頓門規了。

慕憐握著她的手，“放心吧師姐，師弟他也是不想天虞落人下風，你彆擔心，我會去找爹爹求情的。”

她笑了笑，“師姐，你該高高興興看師弟贏下這局比試，有你在這，他一定會贏的。”

淋了很久的雨，吹了很久的風，在天光還朦朧時起身修煉，至星河漫天之時方歇。一路上有人欺他辱他，刀劍曾穿透他的身體，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像仰望陽光一樣看著你。

他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可以在你的身前，為你擋下所有風雨。雖然說，原書裡虐來虐去的情節不大愉快，他隻是不太懂得愛罷了。

慕憐餘光中是祝餘溫婉的側臉，美好得像一副畫。

幾片雲彩飄過，遮住了日光，天地間頓時暗了下來。

“你用玄鐵劍？”趙修華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隻有剛入門的修士才用這樣普通的長劍，顧晚拿著這樣一把劍來，跟從路邊隨手撿根木棍差彆也不大了。

顧晚緩緩點頭，趙修華猶豫了片刻，道：“顧師弟，今日之局我非贏不可。”

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趙修華心裡驀然顫了顫，他應當勝券在握才是，怎麼會突然萌生出一絲退意。

場下眾人各懷心事，眼看著兩道寒光撞在一處，擦出火花，少年挺拔的身影如同幻影，快到看不清下一步的動作。

祝餘感受到身旁小師妹的緊張，反握住慕憐的手，無聲的安慰著她。

顧晚落入下風，又重整旗鼓，反複幾次，趙修華的耐心也被磨了個七七八八。

“顧師弟這是要乾什麼啊？”莊奇誌懸著心，“我怎麼瞧著情況不太好。”

他在消耗對手的靈力，以彌補武器上的天差地彆，耗儘靈力後，再好的劍也不過一把廢鐵。

慕憐心裡暗暗猜想著，該到顧晚反擊的時候了。玄鐵劍在他手中宛若漆黑的遊蛇，每一擊都在眾人意料之外，吸氣聲此起彼伏。

“齊雲，破！”趙修華躲開顧晚一劍，深覺這樣下去隻會被耗死，索性將靈力全部注入齊雲劍中，顧晚那玄鐵長劍絕擋不住這一擊。

莊奇誌憤而起身，“這不欺負人嘛，師弟那把破劍怎麼能跟齊雲劍硬碰硬。”

揚塵四起，劇烈的靈力波動向四周逸散，眾人紛紛抬手去擋，再放下袖子時，隻見場上兩人嘴角皆溢出血絲。

顧晚手中的玄鐵劍寸斷，而趙修華雖然狼狽，手中卻還緊握著長劍。

“顧師弟，認輸吧！”趙修華胸口悶疼，強行站了起來。顧晚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淩厲的劍氣將白衣撕開了無數道口子。

他的武器已經斷了。趙修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雖險，猶勝。

有人拍著大腿，有人不甘地歎氣，慕憐卻猛地站起身，她看見顧晚的手動了。

難道他想空手接白刃？也不用拚命到這個地步啊！

下一秒，趙修華腳下猝然閃起數道靈光，如同牢獄將他牢牢困住。

“是靈陣！”祝餘第一個反應過來，聽到這話的修士皆瞪大了眼睛，如此短的時間內，在與對手的交鋒中，顧晚居然能分心布下陣法。

眾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這還是人嘛，怕不是妖孽吧。

趙修華眼中閃過詫異，隨即無奈一笑，“我認輸。”

他已無力再突破靈陣，隻需顧晚一動手指，鋪天蓋地的絲線便會如毒蛇般絞殺他。

“天虞真是人才輩出啊！”趙峰站起來，笑道：“蕭長老教徒有方，我應當向你好好請教。”

蕭縱也隻得賠笑，“趙掌門哪裡的話，令公子修為高深少年奇才，我這孽徒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

“顧師弟贏啦！”莊奇誌激動萬分，偏過頭看到慕憐平淡的神色，奇道：“師妹，你怎麼不高興啊？”

“我，我看太久了，累了。”慕憐揉揉眼睛，“我當然高興了，天虞贏了，我怎麼會不高興呢。”

祝餘笑道：“卿卿，我們去接阿晚。”

她伸出手去牽慕憐，慕憐卻遲疑了一下，“師姐，你自己去吧，我累了，想回去歇歇。”

慕憐心裡有些閃躲，卻突然撞上顧晚遙遙的目光，不經意，卻又如深潭般濃烈。

他在看我？這個念頭隻在慕憐心裡閃過一秒，隨即又被死死壓了下去，這個方向，一定是在看祝餘了。

可惜祝餘隻顧著看她，沒注意到。

“卿卿，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祝餘柔軟的手掌貼上慕憐的額頭，仔細試了溫度，“我陪你回去。 ”

“不用不用。”開什麼玩笑，這麼重要的名場麵，女主怎麼能缺席。慕憐看著祝餘認真的模樣，認命道：“我就是剛剛有點頭暈，站起來又沒事了，師姐，不是要去接師弟嘛，我們快去吧。”

祝餘又確認了一番，方道：“卿卿，你可不要強撐啊。”

“我真的沒事。”慕憐笑著，把祝餘往外推。

照著往年的例子，會盟頭名都會獲得前往藏書閣最頂層挑選功法的獎勵，慕謹行與趙峰同時起身，慕謹行笑道：“雖說是我天虞的弟子勝了，但往年並無使用陣法的先例，修華天資絕豔，不如就與顧晚一同前往藏書閣吧。”

“慕兄。”趙峰驚道，“慕兄如此慷慨，真是犬子的福氣。華兒，還不謝過慕掌門。”

趙修華收了劍，上前作揖，卻突然道：“慕掌門，父親，我可否換一個獎賞。”

趙峰眉頭一皺，剛想斥責卻被慕謹行攔住，“好，你便先說想要什麼吧。”

趙修華臉色還蒼白著，卻像是突然煥發了生機一樣，泛起絲絲紅暈，“慕掌門，蕭長老，我想求娶祝餘姑娘。”

慕憐腳步一頓，不是說好贏了才求親嘛！

趙修華身旁的顧晚臉色一變，轉過頭去看到停在半道上的慕憐，心中久違地出現了茫然之感。

趙修華要娶的，不是慕憐嗎？

慕憐自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詫異和無措，不是，這種情況看她乾嘛，又不是她要娶師姐。

手心被祝餘捏得更緊了些，一片嘩然聲中，突然傳出一道哭聲。

慕憐望去，隻見宣茜雯紅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趙修華，含著淚，扭頭跑了。

“師妹！”

趙修華躍下台，向她追去。

這是什麼離譜的狗血多角戀啊！在亂成一鍋粥的劇情裡，慕憐正對上顧晚的眸子，他一直在看著她。

慕憐可以確信了，因為這一次，她身旁的祝餘已經忙著去找杜衡了。

她心裡忽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