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中毒(1 / 1)

活見鬼了。

慕憐轉過身,隻見顧晚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那副樣子比妖怪還嚇人。她把糕點往身後一藏,眉眼彎彎笑道:“師弟好巧啊,你也來後院看看有沒有妖氣?”

顧晚沒有回她的話,隻是掃視了一眼四周,直接戳破了慕憐的欲蓋彌彰:“師兄說了讓你辟穀。”

為了梅花糕,慕憐堅定地對上他漆黑的雙瞳,“我就吃幾塊糕點,你要是看不慣隻管去跟大師兄告狀,我才不怕。”

顧晚一愣,怎麼好像他和慕憐的身份轉換了,喜歡告狀的,不是那個兩麵三刀愛裝可憐的慕大小姐嗎?

慕憐拿出梅花糕,大口咬下半塊,一股花香縈繞在舌尖,紅豆甜膩爽口,不禁讚歎道:“孔老板,你們這糕點真好吃。”

孔有財嘿嘿一笑,“仙師你喜歡就好,門口那位小仙師,要不要也來點。”

顧晚一臉嫌棄地看著慕憐狼吞虎咽的樣子,也不答話。慕憐撚起一塊糕點,還沒等顧晚反應過來,便踮起腳塞進了他嘴裡,眉飛色舞道:“這下我們是共同犯罪,你可不能去告狀了。”

顧晚簡直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含著那塊糕點,惡狠狠地給了慕憐一個眼刀。

“彆裝了,我知道你也不愛吃丹果。”慕憐灌下半杯水順了順,“師姐給你梅子你不也吃了,不差這一次。”

清甜的味道在顧晚唇齒間融化,他不耐煩地轉過身,把那塊梅花糕咽了下去。

孔有財盯著顧晚看了半天,突然問道:“小仙師,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啊,總覺得十分眼熟。”

慕憐來了精神,難道還有什麼隱藏劇情是她不知道的。可顧晚隻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沒有。”

孔有財撓撓頭,“或許是我記錯了,人年紀大了這記性啊,是一年不如一年咯。”

慕憐道:“孔老板,也許是他忘了呢,他到天虞之前才十二三歲,小孩子記性差。你說說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的,說不定他就想起來了。”

孔有財回憶起往事,有些許惆悵:“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會我還在街上擺攤賣胭脂水粉,天香樓裡一個叫芸娘的總來我這買頭油。有一天,打城外來了個小叫花子,穿得破破爛爛,就撞在芸娘身上了。那芸娘也是個好心人,就收留了那孩子。又過了兩年,芸娘落水死了,那個孩子也不見了。”

“今日看到小仙師,和那孩子眉眼倒是有些像。”孔有財憨笑著,“隻是那孩子命苦,不像仙師這般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慕憐若有所思,按照她看文多年的經驗來說,那個小叫花子絕對就是顧晚。可這個芸娘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顧晚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呢,作者壓根沒提這茬啊。

慕憐正欲再問,一抬頭,門口站著的人已經不見了。

孔有財小心翼翼地說:“那位仙師看上去似乎不大高興,是不是我不該提這件事啊。”

“沒有沒有。”慕憐擺擺手,“他就是那樣,小時候發燒落下的後遺症,麵癱,孔老板你彆見怪。”

難不成這許郡還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又或者是凶案?慕憐趴在窗戶上,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琢磨著接下來的劇情走向。

等祝餘和顧晚中了紅線仙,親親密密一陣子,天虞那邊也該有消息了。可想到她的美貌溫柔師姐要......

慕憐忙甩甩腦袋,都是劇情需要,真是便宜顧晚那小子了。

遠遠的,街巷儘頭出現了兩道白色身影,慕憐忙縮回頭,關上了窗,做出一副在認真修煉的樣子。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就是杜衡敲門的聲音,“卿卿,我們到姚師弟房中商議一下接下來的事宜。”

“好,師兄我正修煉呢,收拾一下就來。”

裝模作樣地在屋裡轉了兩圈,慕憐方推開門去了姚光房中。

杜衡拿出一份記檔,分發給眾人,道:“我與餘兒到府衙要了一份死者的詳細記錄,又訪查了幾戶家屬,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慕憐翻了翻自己手上那份,大意是說死者是一對兄妹,隻有六七歲,兩人出門去買梅花糕,回來後就突然腹痛,過了一陣子又沒事了,大人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但第二日兩人便心絞痛,越來越沒有精神,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大夫看了也束手無策。第三日晨起,再去看時,已沒了氣息。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慕憐忙和姚光換了一份。這一份上寫著死者是新婚夫妻,跟前一份所說的小孩是一樣的症狀,先是腹痛,沒過兩天就成了一具乾屍。

杜衡問姚光:“師弟,你和俞修士是否有過相同的症狀?”

姚光思索片刻方說:“頭天進許郡時,俞兄說這裡的梅花糕是特產,我們難得來一次也該嘗嘗。雖然師尊要求我們辟穀,可太華宗沒有這個規矩,我也不好佛了俞兄的興致,便嘗了一塊。至於腹痛嘛,當日確實感到小腹一陣刺痛,隻片刻工夫便又沒事了,我並未放在心上。”

俞修明麵帶愧色,“如此看來,是我誤了姚兄啊。”

姚光道:“俞兄這是哪裡話,不過是些街市上賣的尋常糕點,每日所買之人,豈止百數。若真是梅花糕有毒,為何到現在隻有十個死者呢?”

不是吧,女配喝涼水都塞牙嗎?慕憐聽著他們的議論,心裡越來越涼,突然感到腹中翻江倒海絞痛不已。

祝餘第一個發現兩人的異樣,忙問:“卿卿,阿晚,你們怎麼了?”

慕憐捂著腹部,說不出話來;顧晚雖強裝鎮定,額上依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慕憐臉色蒼白,心虛地避開了杜衡的目光。

杜衡眼神如炬,“卿卿,顧師弟,今日下午我和餘兒出去時,你們是否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慕憐和顧晚的眼神在空中一觸而過,紛紛低下頭,眾人心下了然。祝餘勸解道:“卿卿和阿晚不過十幾歲,還是個半大孩子,難免貪嘴。如二師兄所說,許郡之中家家都做梅花糕,卻不見每家都出事,或許還有彆的緣故。”

姚光也道:“是啊大師兄,這毒無色無味無形,防不勝防,也不能全怪師弟師妹。”

杜衡歎了口氣,無奈道:“為保萬無一失,今晚卿卿和顧師弟還是留在一間房裡為好,我會再試著聯絡師尊,查清此事。”

慕憐瞪大了眼睛,這劇情的走向,好像不大對勁。

祝餘點頭,“師兄說得是,兩個人在一塊也好有個照應。”

慕憐絕望地轉過頭去,正碰上顧晚陰狠的眼神,她又把頭轉了回來。

貪吃誤事,她從小看《西遊記》,怎麼就沒從豬八戒身上領悟到這個道理呢。

祝餘鋪好了被褥,看著床上一臉愁苦的小師妹,溫柔勸道:“卿卿,我和大師兄就在兩邊的房間,有什麼事你隻管叫我們就好。此事我們都不會傳揚出去,你不必憂心。”

她不是封建思想作祟,怕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而是單純地在思考,這劇情該怎麼圓回去。

慕憐很勉強地笑了笑。

祝餘又叮囑睡在地上的顧晚,“阿晚,你對小師姐要敬重有加,不可逾矩半步。”

顧晚應下,待祝餘關了門,他再去看慕憐時,隻見她正麵對著牆壁,不由得出言諷刺,“小師姐這會麵壁思過也晚了。”

慕憐忍耐著,整件事情確實是她鬨出來的,可她怎麼知道紅線仙會在梅花糕裡。想了許久,她還是窩窩囊囊地說出了那句,“師弟,此事是我連累你了,對不起。”

顧晚冷哼一聲,吹滅了燭燈。

窗外刮起了風,不一會兒又有滴答滴答的雨聲。風雨交加之夜,慕憐的心境就如同冷雨一般淒苦。莫名其妙中了紅線仙,還和大魔頭同處一室,她的後背陣陣發寒。

到了後半夜,慕憐被凍醒,睡眼惺忪地去撿地上的被子,卻結結實實踩在了顧晚腿上。

她愣在原地,隨即又感到心口絞痛,似乎身體裡的靈氣在一點點逸散。

“毒發了。”顧晚的聲音很平靜,似乎中毒的不是自己一樣。

慕憐猶豫著開口:“那我們,要像姚師兄和俞修士那樣嗎?”

她怎麼也邁不過心裡那關啊,誰知道顧晚以後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惱羞成怒,把她大卸八塊。

下一秒,她的手指被牽住,兩人坐在地上靠著床板,小指勾連在一起。沒有月光的夜晚,連聲音都沉靜了下來,慕憐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黑暗中,她隻能看到顧晚極其模糊的側臉,慕憐問:“顧晚,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說廢話,如果是現實生活中的自己遇上顧晚,兩人說不定還能組成堅強勵誌小組。可書中的慕憐和顧晚,實在是結怨已久。換做是她自己,也不會輕易原諒一個曾經欺辱過自己的人。

被問的那個人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房中響起輕微而規律的呼吸聲,少女趴在床邊睡著了。

顧晚眼中閃過一絲金光,像是自言自語般,對著空氣發問:“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