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司命找沐月已經過了近十日。
他說的那個任務是在半月後,現在隻剩下五日了,但沐月不確定他所說的日子是否準確,宗門宴會當真會在五日後舉辦嗎?為何她沒有聽到半點消息呢。
她看向了身旁的師尊。
“師尊咱們宗門是要舉辦宴席嗎?”
好像沒有重大的活動吧。
“我暫時沒有收到消息。”但也可能是他沒有關注,若當真要舉辦,宗門會提前告知他的。
“怎麼了嗎?”
沐月搖頭,她可不敢說自己的小算盤。
要是說了,師尊估計就沒有現在的平靜了。
那晚估計隻有兩個結果,要麼師尊喝醉了,什麼也不知道,她總不能脫光了鑽他被窩裡栽贓給他,逼他承認吧,若是被迫的,師尊這情劫估計也是渡不了的,而且她撒謊一定會被發現,師尊對她再了解不過。
還有另外兩種可能,就是師尊還是清醒的,直接將她給扔出去,對她大失所望,從此對她避而不見。
至於第三種,那就是師尊當她是誤入歧途,沒有看清自己的內心,試圖掰正她錯誤的想法。
沐月想,大概率會是第三種。
總之,這任務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
不過,現在師尊還沒有收到要舉辦宴會的消息,最近宗門也沒有重大活動,或許推遲了呢,也或許司命命格簿裡寫的事情並不會一一發生。
畢竟此前瑤姬下界助師尊曆劫,司命也為他們專門寫了相愛的命格簿,但兩人並沒有按照命格簿上所寫的發展。
要是不發生,那就最好不過了。
師尊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
“阿月,那個叫離星洲的弟子可還有找你的麻煩?”
沐月搖頭,“師尊你是怎麼做到的?”
“隻是與他聊了聊罷了,他的師尊對他也得加強管教了。”
因為辭鏡的一句話,無涯長老直接給離星洲加重了各類課業,為了懲戒他故意欺負其他弟子,罰他下課後就在宗門祠堂罰跪,還讓他每日抄寫門規和弟子戒律,整日忙得腳不沾地,壓根沒時間找沐月麻煩。
當然這些沐月是不知曉的,若是知曉肯定會樂得哈哈大笑。
往常離星洲可是沒少對她冷嘲熱諷,暗地裡給她下絆子,隻是沒有動真格,沐月也就沒有計較。
想到這裡,她有些擔心兩日後的實戰課。
此次抽簽她竟又與離星洲對上了,也不知是天意如此還是他背地裡做了什麼手腳,以他的性子,還真有可能做得出來。
若是之前她肯定是不怕他的,但是現在無法使用靈力,若是如實告知長老,她可以不參加,但是免不得會被他百般奚落,但若是參加,又是必輸的局麵,她實在見不得離星洲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師尊,我的靈力什麼時候能解開?”
“待會兒師尊為你診脈,若是靈台穩定,就可以解開了。”
還為此煩悶的沐月聞言瞬間來了精神。
沐月一回去就規規矩矩坐在案幾旁,將手放到桌麵,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師尊,就像是一隻等著投喂的小貓咪。
辭鏡無奈笑笑,將手指搭在沐月的手腕,斂眸將靈氣注入沐月的經脈,將她全身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重點關注她丹田處的那朵金蓮,在發現金蓮靜靜佇立,沒有再發出異動後,他將手收回。
“你體內的靈力暫時穩定了,師尊先將封住你經脈的靈力收回,若是感覺不適,立即告訴師尊。”
“好。”
辭鏡凝神,此時專注的他臉上少了幾分柔和,讓人頗為放心。
沐月原本還有些緊張。
她擔心再次生出之前沐浴時的那股疼痛,那錐心刺骨撕裂她經脈的痛苦她實在不想再體會。
但在看見麵前沉重冷靜的師尊後,她一點也不怕了,便是疼也有師尊在,他總會有辦法的,沐月對辭鏡有著絕對的信任和依賴。
“感覺如何,疼嗎?”辭鏡一點一點緩慢收回自己的靈力,抬眸觀察沐月的反應。
女孩神色平靜,不見痛苦,他稍微放鬆,分明該緊張的人是沐月才對,但兩人卻好似反了過來。
“一點也不疼,身上還暖乎乎的。”沐月衝辭鏡彎唇甜甜一笑,露出了白生生的虎牙。
“不疼就好,現在調動靈力試試。”
沐月抬手,這段時間沒有靈力就好像成了完完全全的普通人,非常沒有安全感,她催動丹田內的靈力,指尖上出現一點碧綠的熒光。
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靈力比之前凝練了許多,調動靈力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數倍不止,幾乎心念一動,就能使用。
碧綠色的光芒映照在沐月白淨的臉上,她滿眼光亮,對這個變化異常欣喜。
“師尊,我現在靈力好像比之前的凝練。”仔細一看,她的碧綠的靈力竟然泛著微微金光。
“阿月你的感覺沒錯,這些應當是體內那朵金蓮帶來的益處,雖不知它從何而來,但並未對你產生排斥,往後你的修煉速度應該還會再提一提。”
“還會提?”沐月能力覺醒後的修煉速度已經很快了,若是再提豈不是飛快。
“嗯,但是你也不能急功近利,需要穩紮穩打循序漸進。”
“我明白了。”
沐月記住了師尊說的話,修煉確實急不得。
雖然一直吸收靈氣修煉短時間突破很快,修為境界更好看,但是一對戰就會暴露,到了後期,沒有堅實的基礎甚至會被反噬,輕則止步不前,重則修為倒退,道心動搖走火入魔。
*
她的靈力才解開,師尊叮囑她暫時先不要修煉,等再觀察幾日,但平常使用是沒有大礙的。
沐浴後無所事事,她打開玉牌在弟子群裡看了會兒,沒什麼特彆的,師尊進群後也什麼都不說。
她想起兩日後的實戰課,輕鬆多了,幸好她的靈力恢複得及時。
靈犀也在為她擔心,給沐月發來了傳訊。
【你現在不能動用靈力,實戰課怎麼辦?不如你如實告知長老,不參加就好了。】
【我靈力恢複了,應該沒問題。】
可靈犀知曉上次沐月贏得吃力,若非離星洲突然情緒異常,她很難取勝,這次即便恢複靈力大概率不是離星洲的對手。
【那你小心,我擔心他會在實戰課上下絆子。】
實戰課雖然也是點到即止,並且有長老在一旁看著,可若是受傷也是正常情況,若離星洲裝作不經意傷到沐月,那她也隻能被迫咽下這口氣,之後再找機會還回來。
【好,我會小心的。】
【明日我將燒雞帶回來,為你鼓鼓士氣!】
沐月一聽,恨不得立馬到明日。
結束和靈犀的對話,她調動丹田靈力,看著指尖的熒綠光芒,雖然比之前凝練了許多,但她的修為並沒有變化,依舊是金丹初期,不知道實戰起來和之前有什麼區彆。
還有上回離星洲看到鳳鳴的奇怪反應,鳳鳴此前一直是師尊的佩劍,他會不會正是因為如此才失控了呢。
他為何對師尊有如此深的執念。
第二日是休沐,沐月出門時看到獨自對弈的師尊,腳步輕盈地跑過去,“師尊我來和您一起下。”
“先吃飯,吃了再下也不遲。”
沐月這才去乖乖吃飯,吃完坐到師尊對麵的小凳子上,與他下棋,但是她棋藝不精,很快就會落敗。
下著下著覺得沒意思,她其實知道師尊有意放水,可她還是贏不了,倒是也贏了兩次,但都是師尊放水放得太離譜。
“師尊我不想下了。”沐月找不到成就感,伸手拿了塊桌上的糕點吃。
辭鏡沒有說什麼,“那可有想做的事情?”
沐月一心想著靈犀的燒雞,“師尊我等會兒應該會下山一趟。”
辭鏡持黑子的手一頓,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要下山嗎?”
“嗯,不過我會早點回來的。”
辭鏡看著眼前的女孩,靜默片刻,“好。”
兩人坐在窗邊說了會兒話,辭鏡看著沐月拿出了傳訊玉牌,然後起身對他說:“師尊靈犀她找我了,我就先走啦。”
沐月朝師尊擺了擺手,便一陣風似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無妄樓。
辭鏡看著她越跑越遠,身影逐漸消失在遠處,將剛才收好的棋盤再次取出。
與沐月對弈時他持黑子,沐月持白子,此時,他率先拿起白子,放在了棋盤之上。
靈犀回來約沐月和儲殷在堰心湖僻靜廊亭下見。
她一過去,就聞到濃鬱的肉香,雖然師尊做的飯菜也很好吃,但是許久不吃一次的燒雞也彆有風味嘛。
靈犀早早將燒雞和上次買的果酒擺上桌。
“人來齊了,可以開吃了!”靈犀特意留著回來和沐月她們一起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還熱乎著呢。
儲殷隻是嘗了嘗,便在一旁看著兩人埋頭吃。
靈犀給沐月倒了一杯酒,“好酒配好菜,這時候才感覺活得有意義。”她被師尊逼著練習畫符的辛苦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沐月有些猶豫,但是上回她喝了師尊都沒什麼,應該不礙事,而且她是在宗門內,也沒有和陌生人一起喝。
思來想去,還是算了。
“這你都不喝?”靈犀震驚。
“我師尊不讓我喝,而且他讓我早些回去。”
“你一天到晚都師尊師尊,你和你師尊在一起得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靈犀無語,自己又喝了一杯,還故意喝得很大聲,一副在喝瓊漿玉液的模樣。
“我聽說擎雲門的掌門要來咱們宗門,肯定會熱情招待他的,咱們應該能蹭上一頓。”
“什麼?”
“我說宗門應該會大辦一場,咱們有口福了,不知道這次宗門會準備什麼好東西。”
“你從哪兒聽來的?”
“你忘了我大哥是擎雲門的弟子麼,他和我說的,隻是掌門還沒通知下來罷了,或許再過幾日就會和我們說了。”
“ 你聽說了哪日過來嗎?”
“若是不出差錯,應該是在六日後。”
六日,和司命命格簿上所寫的時間有出入,但是差得不多。
完了,她是真跑不掉了。
心裡苦悶的沐月看著那搖晃的酒液,伸手端過,慢慢喝完了。
“你現在怎麼又要喝了?”靈犀撇撇嘴,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沐月心裡苦,但她沒法說,隻能喝酒排解心中愁悶。
這任務真糟心,但任務完成後的獎勵又讓她無法拒絕。
但她不知道這酒喝著沒感覺,但是後勁足。
沐月和靈犀都喝得有些暈乎,但好在還有自己的意識,就是腦子發暈想睡覺。
“不喝了,我得回去了。”沐月及時停下,再喝下去,她怕是怎麼回去都不知道。
見她站起來都搖搖晃晃的,儲殷主動問:“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還清醒。”
她和靈犀將桌麵處理乾淨,擺擺手,瀟灑離去。
今日回得還算早,日頭正好,沐月回去時沒有看見師尊,好奇地四處看了看,奇了怪了,師尊往日都在的呀。
她看向樓梯,師尊在房裡嗎?沐月想著要不要上去找他,但好像也沒有太大必要,正要進房睡覺,就看見從樓梯走下來的師尊。
“回來了。”
辭鏡看見沐月朝自己傻笑。
還沒靠近她,就聞到了酒氣,可以想象她到底喝了多少,並不難聞,味道香甜有些醉人。
走到沐月身前,辭鏡聞到濃重的酒氣,臉色微沉,“喝了多少?”
“嗯……隻喝了幾杯。”
隻。
辭鏡蹙眉,他還想說什麼,就見沐月的身形晃了晃,他立即伸手握住她的雙肩。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沐月傾身靠著他,額頭抵在他的胸口,嘴裡嘟囔著:“師尊我好困。”
她如此,辭鏡責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沐月仰頭,直勾勾看著麵前的師尊,在他沒反應過來時,抓住他的衣襟迅速將他往下拉。
兩人瞬間離得極近,輕輕一低頭就能碰到彼此。
辭鏡心裡有根弦立即繃得緊緊的。
心裡有道聲音告訴他沐月喝醉了,他得讓她清醒過來,不能再靠近了。
可是在對上她瑩潤的雙眸,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
“師尊,你聽好。”沐月認真看著他的雙眸,說話時唇齒間的芳香飄向辭鏡,他想要往後退一些,但是被沐月又拉下去了。
他的喉結微動,“你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不要我這個徒弟,也不能不見我,更不能對我視而不見。”沐月越說情緒越低落。
辭鏡不知道她為何如此,是聽到了什麼,還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就是輕輕揉著女孩的頭,安慰她:“阿月你永遠都是我的徒弟,師尊永遠也不會不見你,你放心。”
“真的?”
“真的。”
“不管我做什麼?”
“嗯,不管你做什麼。”
“那就好,師尊你可不能反悔。”
沐月彎唇,放心地挨著師尊寬闊的胸膛,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