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是唐予顏提的,淩昀擔心她不好意思反悔,主動說:“要不…?”
唐予顏保持鎮定:“要不先看看玫瑰長度?”
“好。”
籮筐裡的玫瑰都去了刺,每支的莖都又細又長,唐予顏拿起一支,和淩昀交換了眼神,這個長度尚在接受範圍內。
任務不能白做,唐予顏先開門見山,問挑戰的負責人:“成功後能給我們其他組的線索嗎?”
製作組不傻,若是不應,零糖不可能自願做,眼下沒有比讓他們做情侶挑戰更重要的熱度。
“可以。”
要求是男方先從左邊的籃子叼起玫瑰,女方接過來再放到右邊的籃子,一分鐘要完成20支。所有挑戰區都隻有一次機會,不成功隻能換其他的再做。
對零糖來說做了還失敗可謂大虧,他們隻想著成功,在正式開始前還試了一次。淩昀銜住玫瑰,用的地方非常靠近花托,給唐予顏留足了空間,他們用這一支的嘗試調整好角度,馬上喊了開始。
一分鐘的時間走得很快,兩人忙於心裡計數顧不上其他,偶有幾次匆忙間的肌膚接觸都如一支又一支經過的花,隻留下來不及記住的花香。
“你記右邊,我左邊。”
挑戰成功後能看線索的時間隻有3秒,一次性記太多不現實,靠分工能多記一點是一點。
花市很大,不同cp的“出生點”各不相同,在不允許互相聯係的前提下遇到誰都是靠運氣。抹去了和秦絨提前商量的可能,零糖隻能靠做任務一批又一批把他們找的送到核驗區,每對cp核驗的機會也隻有20次,他們送到那附近就擺著,送第一批的時候還沒遇上秦絨。
“不應該啊,顏色和品種同時重複嗎?”
從核驗區走出來,唐予顏還在和淩昀研究同時出現兩張粉色玫瑰的問題,路過一個挑戰區,打眼一看就能看到有兩個人在那裡嘴對嘴吃餅乾,他們裝作都沒看見的樣子繼續走。
“你說會不會有一盆是月季?”
“也對,我記的那張可能是月季,”淩昀順著提出建議,“下一次我們換邊看?你正好看看我那張,右數第二列第一張。”
至於這個“下一次”發生在什麼時候,就要等兩人再次精挑細選出一個能做的了。
“話說你真的不打傘嗎?”花市是個戶外市集,除了兩旁的小鋪裡,主路都是露天的。下午太陽很曬,於是唐予顏又問了一次。
“不用,”傘太小,共撐一把唐予顏就遮不全,淩昀說,“我抗曬。”
又逛了半圈,他們選定新的挑戰——用肩膀傳遞玩偶。和傳玫瑰的規則大差不差,都不能用手,這次是用耳朵和肩膀夾住玩偶,女方傳給男方,一分鐘傳十個就算成功,這遊戲唐予顏在程雪真愛豆的團綜裡見過。
玩偶是節目組設計的吉祥物,也是第一期透過眼睛偷拍他們互選的攝像頭。兩人見到那玩偶都沉默一秒,默默地把玩偶麵朝下,不愛看到那個帶著節目標的眼睛。
唐予顏簡單盤起頭發,研究了一下玩偶,因為她可以用手,便選了玩偶薄又小的身體處,留著玩偶的大頭給淩昀,讓他能好接一些。
這樣錄下去近距離接觸都快成為家常便飯,好在這個挑戰也順利地成功了,誰能想到這樣默契的兩個人當初是因為毫無默契而被認識。
目睹一切的夏清舞驚訝地微張嘴巴,被蘇覓追問怎麼在他麵前沒有包袱。上次搭檔時夏清舞直覺淩昀喜歡唐予顏,儘管他在唐予顏麵前總配合說是一道擺爛的朋友,但唐予顏對淩昀,她就拿捏不準。這麼一看他們已經光速發展到雙向奔赴來做狗都不做的情侶挑戰了。
“清舞!你們的任務做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記十個忘了八個。”夏清舞朝蘇覓翻個白眼,“你們呢?怎麼對任務有興趣了?”
“我們做挑戰讓節目組提供秦絨她們的線索。”唐予顏笑了笑,壓低聲音說。
夏清舞眼睛一亮,原來如此,她思路被打開,“那我們也去做了!”隨後拉著蘇覓朝零糖剛離開的挑戰區走去。
看著被拉走的蘇覓沒有任何不悅,唐予顏回顧當時夏清舞對他的形容“不是什麼好人”,陷入好奇。
“誒?”唐予顏記的圖裡有一張是淡綠色的海棠,她手裡已經拎著一盆,但路過一家店外擺著的感覺顏色更接近,想兩盆對比一下。
手裡的傘一時沒有去處,唐予顏正欲收傘,被淩昀接了過去。她道了謝,在傘的陰影裡蹲下看花。
——
“我說什麼來著!花市一定出神圖!”
“這不完全是偶像劇裡男主給蹲下的女主撐傘的場麵嗎!而且傘隻在糖頭上!”
“家人們,壁紙換不過來了。”
——
糾結過後唐予顏決定換成新的這盆海棠,淩昀陪她折回之前的店,又來到新的店用節目組的券抬走這盆花。
和老板道完彆,唐予顏注意到淩昀極其誇張的撐傘,不知道的以為她雇了個保鏢。陽光全灑在淩昀身上,和螢火蟲那晚的他比起來,似乎多了些溫度。回看自己,被蓋得嚴實,和人截然相反。她心中一動,往淩昀那邁了一步:“辛苦你幫我多撐一下吧,我手酸了。”
距離快速拉近,淩昀手裡的傘遲了一步跟過來,這回他也在傘下了。
*
“蘇覓你老實說是不是故意的?”
夏清舞鬥誌上來,根本沒挑遊戲,拉著蘇覓高速做了三個挑戰。
全失敗了。
“這也賴我?剛剛俯臥撐是不是你作弊?”
最近一次的挑戰是女方坐在男方背上,讓男方做十個俯臥撐。夏清舞仗著腳放地上,暗自使力,沒真的坐到人身上,被節目組發現,判為失敗。
“那不是怕你這小身板做不到嗎?”
“我這小…”蘇覓氣笑,“我看你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是練舞的,從小你就最喜歡被人誇核心穩,又能被誇啦。”他嬉皮笑臉,也氣回去。
在這檔綜藝開拍前,夏清舞找蘇覓鄭重說過:“你要敢在節目裡說我倆認識,就等死。”
“你等著。”夏清舞記不清她這二十幾年對蘇覓說過多少遍這句話,每次都被氣得不輕。她放棄和這個討厭鬼做情侶挑戰,打算去核驗區等著,看能不能碰上唐予顏或者秦絨,幫點彆的。
到那後碰巧兩人都在,她興奮地迎上去,隻見秦絨臉色不太好,叫她們陪她去趟洗手間。
唐予顏和夏清舞也知道秦絨肯定要說些鏡頭前說不了的,走的路上就把隨身麥關掉。
她們來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夏清舞趕忙問:“怎麼了?吳老板又作什麼妖了?”
“我聽遇到你們的人說,你們為了我去做情侶挑戰了?”
“嗯嗯,這還是予顏的主意,就是我那搭子簡直太笨,我們還沒做成。”
“予顏應該做成了些。”
“彆做了。”
“啊?”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唐予顏也沒能理解,她拍拍秦絨的背:“我們是自願的,彆擔心。”
秦絨環顧四周,下定決心,說出心裡話:“我現在更想要大家心疼我來維持我的熱度。”
三人同時安靜下來,唐予顏捋清思路,順著秦絨猜她的想法:“意思是,你想讓觀眾覺得你想換卻換不了,所以你並不想換?”
“嗯。”
“我們倆幫你辛苦半天,你就說這個?”夏清舞忍著沒發脾氣,但語氣已經不太好。
“開始前我沒找到機會跟你們說,對不起。”
“意思是你從頭到尾都在演了?”
“我起初沒……”
“你不可理喻。”夏清舞沒等秦絨說完,直接走了。
唐予顏的手還放在秦絨背上,她輕輕撫著,也不是不能理解秦絨的想法。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隻能尊重秦絨的選擇。
“你先回去吧,把核驗機會用完,這樣不會太明顯。”站在秦絨的角度,她需要的是努力掙脫卻無法掙脫的形象,那唐予顏在鏡頭前幫她收集的那些秦絨就無法直白拒絕。
秦絨何其機靈的一個人,又怎麼會留漏洞等彆人來提醒她:“我剛知道就去花完了…”
“你呀,”唐予顏歎口氣,“至於清舞那邊,我再找機會和她聊聊。”
小鹿眼攢出淚水,“感動”這種情緒對秦絨而言是久違了,以至於她懷疑閾值是不是變低,隻敢撲在唐予顏肩膀上把淚憋回去。
“清舞她熱烈率真,沒什麼壞心思。”
“也怪我,沒和你溝通就跟清舞吐槽吳老板,想當然地代表你轉達了本不屬於你的思想。”
秦絨額頭抵著唐予顏肩膀,有點難受地搖了搖頭,她有很多話想說,一衝動連節目都想罷錄,但喵了一眼還在安慰她的唐予顏,她什麼都沒說。眼睛大的人她見過很多,有人眼神空洞,大大的眼睛裡傳遞不出一點情感,有人用大眼睛蓄滿惡意,漆黑的瞳孔後是更黑的心。唐予顏不一樣,無關她近乎完美的眼型,她的眼睛總乾淨,總真摯,讓藏了秘密的人總想避開。
*
“怎麼就非得是20次呢?”
節目仍在錄製,唐予顏回去時正看見淩昀在和核驗區的工作人員詭辯,他手裡還拎著那把收起來的傘,傘麵沒有固定,隨著他在身後晃來晃去。
“你看這粉玫瑰和粉月季,弄錯很正常嘛對吧?”
起初淩昀帶給唐予顏的印象不是這樣的。你和他說有20次,他會說好,如果你突然變卦說隻有10次了,他也會嗯,你又說隻剩1次了,他也不會說什麼。
這種嘉賓朝節目組公開耍賴求饒的場麵在綜藝裡一直都喜聞樂見,放在淩昀擺爛鹹魚的身上更是賣點,這也是工作人員沒有把話說死願意和他不斷拉扯的原因。
不能讓節目組真的鬆口,唐予顏抓緊走過去:“怎麼了?”
“聽說秦絨組的機會用完了。”
“剛剛她和我說了。”
“有點可惜,我想著能不能再找節目組要點機會。”
是上一期,或許是上上一期,節目組讓他們在團建裡討論“會不會在戀愛中撒謊”,唐予顏說的是不會。討論激烈,兩邊各自提到謊言也有善意的和真誠才是必殺技等來支持觀點,有人反問唐予顏在的陣營說難道你們從來不撒謊,她還能記起她的反駁,她說對普通人撒謊很簡單,但對喜歡的人會不忍心。
不知道這個謊為什麼撒得尤為困難,唐予顏緩緩接話:“算了,畢竟她事前不知道這個機製我們也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