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昀打斷得有點著急,他希望唐予顏沒聽清那兩個字,趕忙補充起來:“之前我們就經常幫她,不過大部分都是予顏幫的。”
意識到沒有叫全名,唐予顏糾正左源的話語在腦海浮現,淩昀又一次找補,轉移話題:“隻是那吳老板拖後腿的能力太強,你還沒見識過。”
好在唐予顏沒有過多關注這些細節,她正常接話:“是啊,上次爬山秦絨已經很快了,他卻硬生生拖到最後一個登頂。”
同一片郊區有個度假基地,多個小屋繞湖而建,既有住宿也有餐廳,白天能觀賞湖景,晚上能體驗各種休閒項目。
這次約會錄製的內容就是湖邊晚餐和夜間遊玩。考慮到錄製方便和節目效果,遊玩項目提供了3個:山上找螢火蟲、屋頂看星星、湖邊放煙花。每對cp抽簽決定,均分開錄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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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瘋了,零糖在一起那麼多期,剛分開就搞上浪漫約會了,不想讓我擔吃燭光晚餐可以直說”
“不敢相信要是零糖一起放煙花我會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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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左源不知怎麼正常了些,不再把捧人和表心意的話掛在嘴邊,和唐予顏聊起他的工作,兩人交換幾句各自的生活,算不得有趣,但對唐予顏來說,這頓飯吃起來變得舒服很多。
抽簽時唐予顏權當身旁的人是誰都無所謂,她隻想趁著今天這麼好的精力再登一次山,既然離不了這節目,就當成旅遊,感興趣的機會不妨抓住。她等了等其他人,看到他們沒抽出來幾個螢火蟲時內心祈禱,慎重地在剩下的裡麵選了一張,打開發現是看星星。
好吧,休息一下也挺好。節目組又強調一遍抽簽結果不可更換,並鼓勵大家私下再來打卡,隻要拍vlog給節目增加熱度,費用全免。又是熱度,唐予顏懶得聽,在出發去觀星點的路上把坐標分享到了宿舍群,打算等節目結束和她們一起來玩。
說是觀星點,其實就是一排矮屋的天台架了幾把躺椅,不過遠離了城市高樓,好像離星星更近了些。唐予顏躺下來,深吸一口氣又緩慢吐出來,享受這片刻的靜謐。
“唐予顏。”
終於是叫大名了,唐予顏看著麵前的天空心情舒暢,回了句“嗯”。
“你為什麼排斥我?”
唐予顏正數到不知道第幾顆星星,“不是排斥,而是你的…”琢磨了一會用詞,她繼續說,“風格我不適應。”
“從不適應到適應要有過程,了解、深入,才到適應,你不覺得你根本不給人走這個過程的機會嗎?”
也許是夜色太好,唐予顏不想和左源計較這些,把更多星星裝進眼睛。
“為什麼要把所有對你有好感的人都拒之門外呢?”
交流逐漸變為質問,唐予顏想儘快結束這個話題,還星夜一個清淨:“我想喜歡一個人是因為他本身,不是因為他喜歡我。”
“你太天真了唐予顏。”
“希望將來你喜歡上彆人的時候,還有功夫在意這個。”
總歸是個陳述句,唐予顏沒有接話,她的思緒乘著晚風越飄越遠,早已不在這。
時間一到,新的信封又遞到了唐予顏手上,信裡的名字像朋友用拙劣演技隱藏的生日驚喜,你都猜到了,但還是會期待。有這麼一刹那,唐予顏對節目有了淘汰以外的期待,她希望這次之後再也不會收到信。
“對於和淩昀重新組成cp心情如何呢?”
“很開心。”
“之前有預料到嗎?”
“有,”唐予顏不能讓淩昀看上去是單向的,即使她曾不厚道地認為與誰合作都一樣,但現在這份盟友情需要在她這一端也加固,“我們約定過,誰能換了就把另一人換出來,”節目需要的不是真話,隻是能解釋一切的合理動機,“畢竟我們還要一起擺爛呢。”
“擺爛”這個詞從第一期被節目組突然放出去的雙選裡出現,到現在唐予顏主動提起,已經成了零糖在這個節目的代名詞。說到這,節目組也放棄從她們身上挖到戀綜該有的答案,用幾個普通問題結束了采訪。
出來後唐予顏打開微信,對淩昀新發的“我在車上等你”回了句好,又調到於馥的對話框,對著采訪前就回過的消息再看了一遍。
“予顏!這的螢火蟲很多很好看!還很出片!”
“之後你要來的話記得從這裡進[圖片],往上走不久就到了[比心]”
起碼認識了她們,來這個節目也不算毫無意義。
一路小跑,唐予顏坐上車問淩昀有沒有等太久,得到答案是沒有後又說,天天蹭車都不好意思了,改天要請他和譚格吃頓飯。
精心謀劃不成,邀約卻從天而降,淩昀差點沒憋住說車其實是自己的,和他去就好了。聽到唐予顏安全帶扣上的聲音,他反而停下了出發的動作。
“你們剛剛去的是什麼項目?”
“看星星。”
“想不想去看螢火蟲?”
車窗降到一半停下,唐予顏轉向駕駛位:“你們去的是…”
“放煙花。”
他們知道第二天滿課,不止自己,對方也是。
“現在?”
“嗯。”說或者換個時間再來是無意義的,淩昀明白機會轉瞬即逝。
比唐予顏的回複更先響起的是副駕車窗重新升起的聲音。
“好。”
“正好於馥給我發了路線圖,走吧。”
“等等,山裡蚊子多。”淩昀從後座翻出花露水遞給唐予顏,零散幾滴落到他的右手,他又問:“要外套嗎?後備箱有。”
“不用。”唐予顏道完謝把花露水還給淩昀,和人一起下了車,往那座山走去。
這是他們第二次在節目外單獨行動,上一次還是全程緊張地去醫院。初夏的風帶不來冷意,倒讓人神清氣爽,唐予顏擇了個時機,在陡峭的山梯落於身後時對淩昀說:“今天謝謝你。”
唐予顏的聲音很好聽,她似乎總能抓住共振點,讓聽者和她進入一個頻道。手電筒的光在兩人中間持續照亮,淩昀換了個地方看,唐予顏的聲音像月光,他想。亮得不刺眼,柔卻夠清冷。
“我還怕你會擔心,”淩昀手裡的光偏向了唐予顏一點,“擔心我們重新搭檔不利於淘汰。”
路線圖上顯示就快到達,唐予顏噙著笑說,“不瞞你說,一開始我確實這麼想的,”她放慢步調,手機熄屏,“但他們能投出一個第四一個第五,無論如何我們都懸了”。
零星光亮若隱若現,穿過茂密的樹叢,手電筒的光被熄滅,映入眼簾的是大片撲閃撲閃的螢火蟲。
像之前看的星星墜落大地,在叢中呼吸。自然的光景總令人驚豔,又讓人屏息。站在同一水平線,他們默契地都沒有開口說話。
動態的幕布,播放著不停歇的電影。唐予顏充分理解於馥心情,這樣的景色下她也想分享,會想和家長來、會想和朋友來,還會想…她看了一眼旁人,還會想此刻幸好是淩昀,一個她已經可以輕鬆相處的人。
遠處的螢火蟲看上去和天空接壤,看久了讓人分不清星光所屬。
“淩昀,我們可能淘汰不掉了。”
和最初結成同盟的目標背道而馳,新鮮感再度翻新,在這個節目近半的節骨眼上,他們都知道恢複合作沒有多大用處,不淘汰的按鍵反而會因此被按得更死。
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們幾乎不可能再拆的事實。粉絲若是不放他們一馬,他們就會待在不能被拆的幾個位置裡,搭到節目結束。
“往好處想,公費娛樂的機會難得,”淩昀聽懂暗示,用並不隱晦的言語回答,“而我們還有5次。”
心照不宣,兩人同時笑了一下。
“幫你拍照?”唐予顏往螢火蟲聚集的深處走了些,拿出手機拍照,淩昀猜她會不會想和景色合影。
發絲隨她轉身飛舞,和圍繞的光點融合,淩昀多希望自己的眼睛有快門,可以把這一刻定格。
“好啊。”唐予顏朝淩昀走過來,遞過去手機。
淩昀把包裡的手機往回推,迎上去接,按捺住不該透露的私心。
他們一起被拍了幾次,互相拍的經驗倒還沒有,唐予顏接連換了幾個姿勢,淩昀一點遞回去讓唐予顏看看的意思都沒有,一番連拍下來他還嘗試性地提出建議:“要不轉個圈試試?”
“往右挪兩步,光會好一點。”
唐予顏不急著看成果,但她配合淩昀到後麵總感覺是自己顧了個專業攝影,一直是他在給她拍,她在一個間隙叫停,“你差點讓我穿越到拍寫真的現場了。”
“到你了,我幫你拍。”
拒絕無效,淩昀在唐予顏的堅持下遞出了他的手機,走出幾步準備被拍。
“我也要展示一下我的拍照技術。”唐予顏左擺右擺,作勢要拍出大片,借機打趣淩昀。
“醫者不自醫嗎?到你自己拍就不會擺姿勢啦?”
鏡頭下的淩昀看著沒什麼溫度,灰色T恤的下擺在風的吹動下小幅度揚起一角,蓬鬆的頭發在變亂前被他撫平,冷得和周身的暖光相反。這不是唐予顏眼中的淩昀。
“笑一下唄,知道我剛剛笑得多辛苦嘛?”
趁淩昀被逗笑,唐予顏抓拍到一張十分滿意的笑顏照。照片裡淩昀輕微側頭看向地麵,眼睛的弧度和鼻梁都被光映得清晰,構成更生動的畫像。
“怎麼樣?拍的不錯吧。”唐予顏劃拉著屏幕,淩昀在旁邊應和,悄悄看了很多眼近距離的她。
“我拍的也不賴啊,不信…”淩昀環顧一圈,周圍明顯沒有人,“不信你發朋友圈,說不定有人誇攝影師。”
不敢越過鏡頭去看幫他拍照的她,不敢直接要那些他拍下的她的照片,不敢說出他看過好幾次她的朋友圈。彎彎繞繞,他隻敢用這樣的方式求得一個偷偷保存照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