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岱再次失控的整個過程中,邱珊珊始終沒有敢抬起頭直視隋嘉葉一眼。
隋嘉葉靜靜看著她把丁岱拉到老白身後,口中不停地說著“我們以後不回來,不要再見這個人了”,突然有些不確信當年原諒她是否做對了。
查明真相後,隋嘉葉單獨把邱珊珊約到了校外一家咖啡館,幾個警察就坐在她們不遠處的一桌。
等她不明所以地坐下,隋嘉葉直接將一份監控視頻截圖和那個計算機男生的筆錄推到她麵前。對方在看到這些以後,整張臉由紅變白,一個勁地否認。
隋嘉葉指指不遠處的警察,“邱珊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他們會直接帶走你。”
煞白著臉的邱珊珊抖如篩糠,拉開座椅直接跪了下去。
“嘉葉,原諒我一次,我隻是被嫉妒蒙蔽了。求你原諒我一次”
“你知道我為什麼休學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那麼惡毒?”
“我隻是聽大家議論過,你也隻是告訴了夏然,沒有跟我說過。那個跟帖絕對不是我發的,你長得真好看,學習好,老師們喜歡,嫉妒你的人大有人在。”
“那我現在告訴你。”她從包裡拿出一遝火車票、醫院的住院證明、父親的死亡證明、陪護的警察幫她和父親留下的幾十張合影,全都摔到邱珊珊的麵前。
“這樣你良心會不會痛。”
“嘉葉,真的對不起,我立即刪帖,再也不會犯第二次了!求你原諒我。”
她將此事的傷害如此輕描淡寫,仿佛隻要刪帖就能彌補。但隋嘉葉更是有心慈手軟的一麵,而這種心慈手軟也正是此時讓她困惑不安的關鍵因素之一。
最終,她撤了案子,要求邱珊珊在原帖道歉,她甚至沒有要求邱珊珊實名道歉,之後,在學校的乾預下,這個帖子的熱度就逐漸降了下來。
至於趙教授那邊,她也選擇了放棄,學院幫她調劑到了一位資深的女教授,對此,趙教授還找到她,希望她能繼續跟自己讀研。
“隋嘉葉,我確實是出於私心才讓你跟我讀研究生的,不然以你的水平,考到北京沒有問題。你現在換老師,我怕會落人口舌。”
的確,此地無銀的道理她懂,但是她經此一事,深深感受到了謠言的恐怖力量,這是一種永遠無法根除的力量,她能做的隻有逃避。
“邱珊珊。”推搡間,隋嘉葉大聲喊出了這個她甚為不齒的名字。
看著對方驚恐望向自己的眼神,隋嘉葉感到有些解氣的痛快。
她動動嘴唇,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我能和丁岱單獨聊聊嗎?他看起來好像對當年的我很有誤會。怎麼,你最清楚的,都沒有告訴過他當年你是怎麼誣陷我的嗎?”
既然你不珍惜我對你的寬容大度,那我不介意再撕開傷疤一遍,讓那些結成痂的血淋淋凝固你們的驕傲。
“不!”邱珊珊嘶吼著把丁岱用力地拉回身後,“我們趕緊走趕緊走。”
“快走吧,趕不上火車了。”夏然用力地將兩個人推到堂弟身邊,“趕緊的,帶他們走。”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堂外,夏然這才怒視老白,“誰讓你請個瘋子來的。”
老白一臉委屈,“這麼多年,真沒聽他提起過一句隋嘉葉啊。”
隋嘉葉笑笑,來替老白解圍,“不怪老白,我都不知道他那麼討厭我呢。”
夏然一臉深思,“我怎麼覺得那不是討厭,而是內心深處因為愛而不得而生的怨念呢。”
隋嘉葉笑著給她一拳,“好了,不許說了。今天,就當這兩個人徹底從我生命裡消失了。”
也許,自己的確還欠那個人一個解釋,隋嘉葉望著酒店大堂外若有所思,那是她生命中最痛苦的記憶,比荊戈的背叛和離開還要痛苦,所以她選擇性地將那段記憶封存了。
“嘉葉,你長大了。你比媽媽更要堅強,接下來是咱們爺倆之間的對話,希望你不要告訴你媽媽。”
在校外的一家川菜館裡,爸爸清自己吃了一頓飯,但整個過程,他隻是動筷吃了幾口白米飯。
隋嘉葉似懂非懂,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我得了胃癌,已經是晚期了,治療的意義不大,但我會為了這個家堅持下去,接下來我要去北京動手術,但我不能告訴你媽媽。她太脆弱了,我怕她承受不了,但我不想瞞著你,我希望從現在開始,你要擔負起照顧媽媽的責任,無論我能不能回來。”
天塌的感覺是什麼樣子,隋嘉葉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她的眼神變得遊離,大顆大顆的淚水沒有經過任何中樞神經的控製砸到米飯碗裡。
最後,她堅持要陪爸爸一起去北京,否則就告訴自己的媽媽。為防止媽媽通過學校或者同學知曉此事,隋嘉葉隻將此事告訴了班主任和夏然。
手術不算成功,癌細胞已經轉移,在北京化療了一段時間後,爸爸堅持回了老家,一家三口度過了最後的時光。
“走吧,該回去上班了。”
夏然親自送她到了火車站,兩人難舍難分了好一陣子,在要進站的最後十分鐘,夏然逼著隋嘉葉答應她,等荊戈從美國回來,要第一時間通知她,她要親自上門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