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跳,是不是赤裸裸的逼婚仙人跳!”蔡瑾夢如夢初醒,趕緊以手作槳拚儘全力往天大的床外劃遠離兩人,邊劃邊喊:“你不是奶奶,彆以為扮成她的樣子就可以聯合男模詐我的錢!”
手機呢,她開始慌亂找手機,這鬨鈴真是不懂事,該響的時候為什麼不響,先報警再說,報警報警報警!
八段錦王者豈容她胡來。
身形一閃飛身上床,將“小船”往下鎮壓,啪啪啪狠心拍打素日精心嗬護的臉,氣急敗壞證明自己:“天然真皮,如假包換!”
蔡瑾夢卷翹羽睫撲棱撲棱得十分無辜:“那我隻是喝醉了,跟他什麼都沒乾。”
她快速往下揭開被子又卷上:“奶奶你看,我清白。”
奶奶陰惻惻恐嚇:“早些年,漁村人要是敢用這個當借口始亂終棄,是要浸豬籠的。”
“封建糟粕不可取。”蔡瑾夢手指不自覺地合攏互相搓了搓,腦海裡不合時宜地回味起揉捏腹肌的緊實感,但理智占了上風,決定以魔法打敗魔法,正色道,“忘了嗎,今天還給工作繁重的我安排了相親。”
“小錢,”奶奶招了招手,“你來。”
男模覷了蔡瑾夢一眼,闊步走到奶奶身邊。
哢擦,鑽扣喜馬拉雅灰裡不止紅雞蛋,手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蔡瑾夢跟男模拷在了一起。
“小錢就是你今天的相親對象,”奶奶掰了掰手銬確認其牢固程度,“既然你們提前認識,生米煮成熟飯,就得給小錢一個名分。”
男模抬起上目線,眼神清澈含笑:“好啊。”
好,好什麼好!你這個貪圖我家條件好的皮囊貨幫凶!
“奶奶!” 蔡瑾夢尖叫到破音,“盲婚啞嫁不可取!”
“你沒盲他沒啞算什麼盲婚啞嫁,”奶奶眼珠朝左轉了半圈,開始回憶,“何況從老錢同我交換你兩信息那天算起,你們也算認識小一月有餘吧。”
這麼個認識法蔡瑾夢實在不敢苟同。
“那奶奶應該跟老錢發展第二春才是啊!”蔡瑾夢含冤抬爪,“你們認識更久,把我銬起來算怎麼回事?”
“不巧的是我也還有親奶奶,錢家嚴格執行一夫一妻製。”男模鄭重補充。
你個男模給我閉嘴!搞不好一點朱唇萬人嘗的,談什麼一夫一妻製?
蔡瑾夢眼看著奶奶聽了他話更滿意點頭,張了好幾次口,動了惻隱之心不想傷害男模的自尊,幽幽歎了口氣:“彆鬨了奶奶,公司真的很忙,中午還有會。”
“隻要你肯去民政局......” 奶奶附在蔡瑾夢耳邊一頓嘀咕。
“這話當真?”蔡瑾夢宿醉疲倦一掃而空,翻身跪起,身後要是有條尾巴現在已經在搖給奶奶看。
奶奶嚴肅點頭:“今天領證,明天宣布。”
“那我可太想結婚了!”尾巴變成銀色手銬,被蔡瑾夢歡快搖響,催促另一頭的男模,“走走走!”
奶奶親自開上“適合年輕人的入門家用車”押運二人落地。
民政局大廳,三人排排坐——蔡瑾夢呲著牙,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濃濃的後悔——太吵了。
抬到空氣中膨脹的喧鬨聲堪比菜市場,一圈一圈往下壓縮,套到蔡瑾夢宿醉的腦袋上化作緊箍咒,勒得她麵色蒼白。
“我去下洗手間,有點想吐。”她想逃,酒後腦子不清醒,奶奶的許諾雖說是她這幾年的頭等夢寐以求,但好像也不是特彆值得用頭腦一熱的婚姻去換。
“吐包裡。”奶奶大方撐開包。
想想再配貨還得她來穿,蔡瑾夢又不是那麼想吐了。
眼巴巴望向左邊奶奶手裡攥出水的排號小紙條,她計上心來:“奶奶拿累了吧,我替您拿一會兒?”說著習慣性抬起右手。
金屬碰到椅子扶手,發出了細微但清脆的動靜,驚起奶奶的警惕心,將紙條往上一舉。
“藏好!”奶奶狠狠地斜睨了一眼手銬,“不嫌丟人?”
“我丟人還不是因為......”蔡瑾夢話還未說完,右手就被身旁的男模輕輕拽了拽,硬生生截斷了她的話頭。
“快看。”男模俊美的一側臉,示意她往前看。
前排膩歪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準夫妻,男的緊緊握著女的手,隔三岔五就抬起來深情一吻。
就在女的起身去拿資料的短暫幾分鐘,男的貓著腰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閃電般迅猛連動,嘴角還浮起猥瑣的笑。
蔡瑾夢視力極佳,一眼就看清他手機屏幕上,與另一個女生頭像的曖昧聊天內容,頓時湧起一陣強烈的惡寒,比宿醉還令她作嘔,忍不住湊到男模耳邊低聲銳評:“有害垃圾桶都能讓他逃脫,垃圾站要付全部責任。”
還未等蔡瑾夢正義爆棚站起身去揭穿,“你再看。”身旁的男模又是一側頭,眼神示意她將目光投向另一邊。
應是來辦理離婚手續的夫妻,臉紅脖子粗地相互指責謾罵,從惡語相向演變成直接上手,不過短短數十秒。
女方情緒激動直接登頂,邊罵邊將手中的文件夾狠狠甩向男方的臉,男方本能抬手回防,防到了女方下巴上,女方愣都不愣直接揪住男方衣領,一氣嗬成完成過肩摔。
“漂亮!”蔡瑾夢喝彩。
雙方父母見狀不甘示弱加入戰局,很快升級成3V3混戰。周圍的新人舊怨偶避讓不及,一律被當成保齡球撞得東倒西歪。
好在保安小隊及時趕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幾人狼狽分開。
“哎,沒得看了。”蔡瑾夢正在興頭上的前傾上半身萎靡回來,精彩狗血現場,令她頭痛縮減過半的。
“你還看。”男模再次以俊臉相指。
不遠處另一對小夫妻,高高壯壯女哭得梨花帶雨,瘦瘦小小男一臉無奈,邊勸邊從前背雙肩包裡捧出一方用報紙包裹著的東西。
本來還覺得第三對劇情平平無奇的蔡瑾夢,此刻又直挺了脊背,激動得鼻尖冒汗:“他該不會是要補償她現金吧?”
“奶奶,行行好,”蔡瑾夢義正言辭,“先把我們手銬解開,萬一那小姑娘哭上頭錢都不要,我們幫撿也方便些。”
她見奶奶麵色一凜,趕忙又補充,“再說戴這東西,我怎麼當麵簽名?”
想想也是,拍個現場視頻放婚禮上,人家牽紅綢,他們牽手銬,賓客看了要笑話。奶奶開始在偌大的包裡翻:“哎,哪兒去了,我明明放在......”
鑽扣喜馬拉雅灰大到像是藏了個任意空間,“土撥鼠”奶奶幾乎將整個上半身鑽進包裡,打了一會兒洞:“啊,在這兒!”
銀白可愛的小鑰匙被捏在手上展示。
沒等蔡瑾夢遞出手。
“你特X的再說一句試試!”剛剛調停休戰的準離異夫妻一言不合又乍起衝突,被甩男還敢以手相指爆粗口挑釁。
“我給你臉了是吧!”準前妻飛起一腳,將廢物點心踢得撞向聊騷男。
聊騷男猝不及防手機脫手,拋向了拿資料回來的資料女腳下。
資料女撿起手機瞟了一眼,暴風雨來臨:“你居然還敢跟她聯係!”舉起手怒衝而來就要賞他雷霆萬鈞的一巴掌。
哭泣女被掌風波及,一時間失了重心,正麵砸向報紙男,報紙內容物天女散花。
大廳裡下起一場白色煙雨。
靜默一秒。
“放毒了!快跑!”不知哪個缺心眼的家夥,扯著嗓子引爆靜默,從彌漫的煙塵裡竄了出來。呼地從排排坐的三人旁刮了過去,帶起一陣疾風。
叮——鈴。
微弱細小卻無辜至極的金屬落地聲,甫一冒頭,便被暴起的嘈雜人潮無情吞沒。
“鑰匙!”奶奶驚呼出聲——隻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捏著鑰匙的手指尖上,除了美甲,再無他物。
三人被同一股無形的繩子狠狠扯住脖頸,齊刷刷低頭,尤其蔡瑾夢眼神如餓狼覓食,急切又慌亂地在腿腳叢林間來回掃描。
方寸之地,化形混沌深淵,哪裡還有小小鑰匙的半點蹤跡!
蔡瑾夢膝頭一軟,下意識就要彎腰俯下身。
“先走!” 男模有力臂膀穩穩抄過蔡瑾夢腋下,稍一使力,連帶著她的胳膊半環住自己,輕鬆提起,寬闊身形護住老太太,擋開擁擠推搡的人群,一步步艱難向外挪動。
緊實的二頭肌傳遞出令人心安的力量,如此情急下,蔡瑾夢有那麼一瞬的恍惚,是錯覺麼,男模似乎不是第一次這樣提她。
十分鐘後,民政局對臉的咖啡廳。
暖烘烘的空氣裡彌漫著咖啡厚重馥香,又雜了幾縷奶油的甜,與剛才的民政局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蔡瑾夢歪在柔軟的沙發上,前後活動著自己差點脫臼的肩關節,嘴裡陰陽:“嘶,我要是缺了這胳膊,男模你假手銬兌換真手銬了哈。”
男模波瀾不驚,照單全收她怨念滿滿的抱怨,壓平嘴角:“抱歉。”
“奶奶,”蔡瑾夢企圖喚醒“從犯”的良知,“看看我這殘廢胳膊,現在可以找個消防隊借液壓鉗微型切割機了嗎?”
奶奶經此一役銀發紋絲不亂,端起麵前咖啡品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吐出幾個字:“不急,大家歇口氣換家民政局。”
還來?這是什麼非結不可的婚麼?
“奶奶! ”蔡瑾夢從沙發上彈起來,卻忘了手腕上還連著另一人,身子剛騰起一半,就被手銬重重拽了回去,酸痛關節雪上加霜,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沒登記就出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可見他同我八字相衝!”
“胡說!”咖啡杯狠狠一跺,醬色湯液跳出瓷杯,墜在旁邊變成一汪小小的堰塞湖,堵得奶奶疾喘不止。
眼前這人是從小疼她到大的奶奶,終是蔡瑾夢先軟下態度敗下陣來:“奶奶,你先彆著急。”
“我們合過八字的。”男模開口,像是一串投入心湖的石子。
深邃凝滯的湖水被這小小石子牽引,開始流動,衝潰堵塞奶奶心頭的淤泥。
“什麼?”蔡瑾夢腦袋猛地一扭,仿佛聽到的是一句晦澀外語,不,外星語。
“外星人”不疾不徐緩緩道來:“我記得上麵批的是‘福壽雙全,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