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從早上九點就開始下，到現在也沒完沒了。”

林念盯著陳斯年講完知識點後給她安排的習題，走神時說了一句。

陳斯年放下好詞好句摘抄本，看了看林念做了零星幾道的習題:“九點你起床了？”

林念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當然——”

頓了頓又說:“我看手機上的天氣說的。”

陳斯年嗯了聲，敲了敲她的本子，提醒到:“做題。”

“我今天的五篇鑒賞已經完成了。”

安靜，私密，多麼好的機會，結果進門開始，書包一放課本一拿，說補課就是補課，拿起筆來就是做作業，做完作業還要補習。

林念筆筒戳著下巴，想想怎麼才能改變這學習氛圍濃厚的現狀，腦中靈光一閃:“恭喜你啊年年，應該獎勵你一下。”

說著馬上起身，要去客廳拿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零食，不料胳膊被陳斯年一抓，聽他沉聲道:“我等你完成。”

在心中默歎口氣，想如果借補課的機會多待一會兒，那這一會兒也太難熬了，不然換個彆的方式？

陳斯年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知道她是真的很不情願做數學題，再逼下去適得其反，如果從根源解決問題呢？

他不了解林念的過去，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嚴重影響了她的興趣與自信心，從而產生抵觸厭煩情緒。

他嘗試著問道:“很不喜歡數學？”

林念心想，這不明知故問嘛，毫不猶豫的回答:“對！”

想了想又繼續說:“隻是不喜歡數學，不是彆的。”

陳斯年繼續問:“為什麼討厭呢？不想說沒關係。”

林念如實道:“學起來很難，沒有成就感。知識很枯燥，沒有興趣。沒有興趣這一點就足夠讓我不想學了。”

很直白也很普遍的原因。

陳斯年沉默，怎麼腦補了彆人的可憐。

看著林念去了客廳開了投影儀，過來拉陳斯年讓他過去。

陳斯年被牽著，選擇妥協。

“休息一會兒嘛，勞逸結合。”

她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陳斯年坐下。陳斯年頓了幾秒，坐在林念距離不到五厘米的位置。

世界外的雨點拍打在窗，世界中的他們共賞電影，像是互相依偎。

電影進行到十四分二十七秒。

門被敲響，然後是大俠哈氣撓門的聲音，林念幾乎是衝出去給它開門。

門剛開了個縫，洗完澡的大俠迫不及待的擠進來，依然是又撲又嗅，陳斯年看一人一狗玩的正開心，把電影調到林念走之前的時間，邁步走過來。

大俠見到主人卻一口咬上去，扯著陳斯年的褲腿把他往門外帶，陳斯年控製著自己不被大俠咬走，和送大俠去洗澡的王阿姨道謝。

林念看它這樣奇怪的道:“它這是怎麼了？”

陳斯年摸摸大俠的頭做安撫:“有新發現。”

把門關好，兩人拿了傘跟著大俠走到一處草叢邊，下了雨後一片泥濘，泥濘中，有隻正在低聲叫的小奶貓。

小奶貓不過手掌大，身上的毛被雨水打濕粘在一起，發著抖，大俠鼻子呼出的氣吹的它本能的向草叢裡躲。

林念馬上走過去給小奶貓撐傘，想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來給它擦拭身體，擔心小貓害怕，十分輕柔的把手遞過去，指尖摸了摸小貓濕透的頭頂。

像是感覺到溫暖，小貓又在它手心蹭了蹭，體溫像微弱的小火苗。

陳斯年牽住大俠讓它站在身後，也蹲下身，從阿姨給他的袋子裡找到大俠的零食，今天早上出門時給大俠煮了幾隻蝦，現在還剩一隻。

把蝦肉撕開遞給小貓，小貓沒有躲開也沒有吃，隻是不斷的舔。

林念開口道:“它太小了，還不會咬。”

陳斯年被貓毛弄得手癢，他又給它掰碎，勸小貓:“先忍著吃一點。”

小貓吃到肉不撒嘴，喉嚨裡發出哼哼聲，舌頭的肉刺刮過陳斯年的手指，差點咬上去。

林念看狀說到:“我來喂它吧。”

陳斯年看她為小貓撐傘淋濕一點的背，把自己的斜過去一點，說道:“不可以，會有點疼。”

林念沒有被恐嚇到:“就是怕你會疼啊。”

陳斯年看著她認真的眼睛與緊起的眉頭，想撫平又想揉揉她的發，但兩隻手都在忙著，於是放棄。

隻是說:“沒關係。”

小貓可以稱得上是狼吞虎咽的吃完，兩人終於鬆了口氣，林念有些難過的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在家裡。”

參考全家人意見的話，人同意的概率很大，狗同意的概率很小，元寶是隻領地意識很強的小狗。

看她頭都低下去，差點化身為被雨水澆透的植物。陳斯年把小貓捧到懷裡，大俠好奇興奮的左看右看，歪著頭。

陳斯年拍了拍它的背，對它說:“你要有動物朋友了。”

林念聽到這話抬頭看他，酒窩浮現，眼也亮了:“你要養它？”

小貓也像是感受到自己即將到來的幸福，也或許是吃飽了，喵嗚一聲。

陳斯年嗯了一聲，輕輕碰了碰懷裡的奶貓:“但你要經常來補課。”

“要經常來看它。”

林念激動的點著頭，去撓小貓的下巴:“好啊！”

這時小貓舔了下她的手，她同樣對小貓激動的說:“你要有家了小貓咪！”

言出必行，她馬上站起走回陳斯年的家，陳斯年在她身後跟著，兩人一貓一狗，畫麵和諧又溫馨。

簡單用衣服和紙盒做了個貓窩，又衝了點大俠小時候喝的羊奶，基本上滿足了小貓的溫飽，把小貓和大俠隔開，林念鬥誌滿滿的開始做題。

由簡到難，認真做下去後發現時間也沒有那麼難熬，已經快到五點，陳斯年給她糾正完答案後，真誠的誇道:“你很聰明，林念。”

被人誇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但被陳斯年誇林念覺得有點難為情，她難得謙虛:“因為這些都是基礎題啦。”

“中等偏上的你也能做對一點。”

心裡得意的快飄到天上去，林念想我就是這麼厲害，聽到陳斯年接著說:“因為你很聰明，很有天賦，學習彆的科目對你來說很容易，所以數學這種需要費力一點的，你直接放棄。”

被戳中心思，林念坦然的道:“沒錯。”

她拖著下巴看陳斯年，嘴巴含著棒棒糖，笑著講:“但是最近我想學會了呀，所以和你組互助小組嘛。”

陳斯年感覺自己陷進棉花裡，看林念正在打開手機看時間，然後接電話。

“嗯……對，在路上了已經，現在堵車嘛。”

“放心，不會忘了你的。”

語氣由做了虧心事一樣轉為慷慨激昂。

“你叔叔阿姨在給你做大餐！”

林念和對麵說笑著，掛斷電話心情很好的樣子，對陳斯年說:“我的好朋友來了！”

她收拾起書本:“我要去機場接他，你要來嗎？”

陳斯年神色不變，說不清道不明的看著林念，回複道:“好啊。”

沒想到陳斯年會答應，她更開心了一點，提起書包，然後被陳斯年接過。

兩人一起出門，碰上剛要敲門正給她發消息的林卮陽，林卮陽在他倆身上掃視一圈，意料之中，說道:“走吧，李叔送。”

上車後林卮陽自覺的坐了副駕，林念回著好朋友狂轟亂炸一樣的消息，手指劈裡啪啦敲打著鍵盤。

陳斯年一言不發的看著她，聽電話裡的聲音，是個連普通話都說不清楚的男的。

江榆國際機場，找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人群中金發碧眼，高高壯壯的帥哥。

“李白！！！”

林念大聲喊他，把書包拋給林卮陽就跑過去，帥哥等人等的煩躁又有些無奈，還是張開雙臂一攬，把林念抱的結結實實轉個圈。

落地後林念錘他胸肌一拳，笑道:“不錯啊李白，練的更好了。”

李白爽朗的一笑，自己錘了兩下:“天天念！”

林卮陽走進後糾正:“是練不是念。”

李白和他也緊緊抱了下，拍拍他的背，道:“你還是老毛病。”

其實李白的中文說的很好，但可能受了方言影響，他一直很奇怪這件事情:nl不分。

林卮陽和他碰了碰拳:“我是在輔助你的中文學習。”

和姐弟打完招呼，他視線落在另一個男生身上，那男生發色和瞳色都極黑，身高和他差不多，按他的審美來說實在是很帥，就是氣場太冷，看起來不太好惹。

要不是知道有人生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他都要懷疑男生是不是討厭他。

察覺到他的視線，林念趕緊橫在兩人之間，介紹道:“這是陳斯年，我……”

我的什麼？同學太疏遠，後桌李白感不到深層含義。

於是她說:“我互助小組的成員。”

李白哦——了聲，這名字一聽就很好聽，思念，很有含義的名字。想要和陳斯年來個擁抱，陳斯年隻是伸了手，拒絕的乾脆又禮貌。

李白明白，中國人都是很含蓄的，於是伸出手回握，道聲字正腔圓的:“你好。”

握完還覺得，這人手勁兒好大。

心虛的阻擋，介紹自己時的猶豫，這時候介紹他倒是順快:“這是李白，我媽朋友兼合作夥伴的兒子，漂亮國友人，中文名是我取得，怎麼樣，大詩人！”

陳斯年冷聲回:“不搭。”

李白以為自己在帥哥麵前表現的太不聰明，沒有詩人氣質，和好友分享喜悅順便找補道:“我上次中文作詩大賽是冠軍！”

林念得意道:“多虧了我的指導。”

李白攬攬她的肩:“謝謝！”

說著就快到機場出口，陳斯年忽然拉了她一下，更像是扯，距離進了些，肩膀感受到熱氣，林念聞到熟悉的香。

奇怪，總覺得他香是什麼回事？

陳斯年確定人已經到了自己這，才開口道:“有人差點撞到你。”

雖然奇怪剛才麵前應該並沒有很多人，但也許是忙著聊天沒太注意，還是答了聲哦。

李叔在左前方揮著手，幾人看到後走過去落座，返程途中李白滔滔不絕的講話，夾雜著幾個錯誤讀音。

在LA的旅途中汽車出故障自己把它修好了，收到同伴的感謝；還進了橄欖球隊；自己在國內某個視頻平台開了賬號，收獲了幾十萬粉絲……

林念聽他一直在講自己的豐功偉績，自己都來不及回應於是勸解道:“你這一年過得很好我很開心，但是長途飛行累了的話，就先休息吧，接下來你可以和我們慢慢說。”

李白覺得自己又可以彰顯一下:“沒事，我頭等艙。”

想到忘了什麼，他拿出手機錄視頻:“中國朋友們大家好，我已經來到了江榆。想讓我去哪裡請留言吧！”

說完揮揮手再見，又讓林念幫他買手絹，他要學會扭秧歌錄視頻。

安靜下來，林念趕緊從某團下單。

陳斯年第N次看到這個叫李白的外國人看自己，挑釁似的，從機場孔雀開屏到現在，下車前，和林念說:“明天升旗，記得往前站。”

林念答聲:“好。”看到他關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