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謝沛然起來挑衣服的時候,吳妙在旁邊發出她特有的女巫奸笑。
“喔,喔,姐姐要去約會呀,姐姐怎麼就想去約會了呢?你的ACM不需要繼續練嗎?”
謝沛然拿了衣服,認真地問:“穿哪件?”
吳妙剛要張嘴,謝沛然又轉了身過去,一聲輕歎:“哎,你又沒戀愛,問你乾嘛。”
還在等crush分手的吳妙:“……”
謝沛然:來啊,互相傷害啊。
謝沛然化了淡妝,最後還是選擇了比較日常的穿搭,短款牛仔配白色上衣,上衣是V領的,能看到漂亮的鎖骨。
她走到北門,看見溫拂容打著傘在等著。
他總是來得很早。
溫拂容給她遞水,謝沛然擺了擺手:“塗口紅了,不防水。”
他愣了一下:“你化妝了嗎?”
“看不出來嗎?”
她的化妝技術……呃,好吧確實也挺爛的。
就像一個下廚房的隻會買烤雞烤鴨回來加熱一樣,她一支隔離解決大半問題。
“嗯。”溫拂容把傘傾向她那邊,淺笑:“聽說化妝是為了彌補臉上的瑕疵,但你化不化妝都挺好看的。”
“所以感覺區彆不大。”
……這家夥。
挺會說話啊。
謝沛然盯著他,幽幽地問了一句:“忘了問,你是初……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感覺你挺會撩的。
謝沛然忽然又問:“你怎麼知道我是第一次談戀愛?那天晚上。”
“我看起來不像個渣女嗎?”
謝沛然抬了抬內勾外翹的眼睛,水波流轉,天然的嫵媚鋒利,冷豔至極,眼角的淚痣更添一抹韻味。
“不像。”溫拂容笑著,“你很忙啊,天天抱著計算機。”
“而且,沒看見你的朋友圈裡有前任的痕跡。”
“那也可以說是我刪得乾淨。”
“是嗎……”溫拂容斂眉輕笑,似乎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那也好啊,你還願意刪。”
……
你,
還、願、意、刪。
不是,現在對渣女的要求這麼低了嗎?
……怎麼感覺自己真的跟個渣女似的,誘拐良家婦男。
謝沛然輕咳一聲:“沒有,沒有前任,我就是假設了下,那什麼,去找單車吧,我們去電玩城。”
溫拂容說了聲好,跟她到了門外的停放點。
中午休息的時候有工作人員過來整理單車,現下一排排碼好,很快就找到了能用的。
溫拂容收了傘,放進籃筐裡,盯著它不說話。
謝沛然已經騎上去了,她騎單車總有一種騎摩托車的氣勢,給人感覺下一秒就要風馳電掣。
她轉頭看他:“怎麼了?”
“就是。”溫拂容有些抱歉地說,“我有兩三年沒踩過了,可能不太熟練,等一下會比較慢。”
謝沛然擰眉:“還會踩嗎?”
溫拂容上去踩著單車腳踏板,往前走了點:“應該還會。”
“要不叫個車吧。”
她確實沒想到有可能他不會踩,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沒有,黃思源就不會。
有的人可能是父母沒空教這個,而有的人可能是家裡不需要單車,用不上,自然也就不用學。
溫拂容搖搖頭,已經開始踩起來了,看起來有點晃,大抵還算穩當。
他的碎發被風吹起來,下麵的烏眸浸著笑,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沒關係。”
“你——”他改了口,“女朋友等一下能踩慢點嗎?我怕跟不上。”
……
他剛才,說什麼?
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後勁衝得血液湧上脖頸。
謝沛然撓了撓脖子後麵,假裝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然後踩上單車,三十米一回頭,生怕這小尾巴不見了,或者摔了。
回得溫拂容無奈地笑:“你脖子不累嗎?”
挺累的。
謝沛然深以為然,改成了一百米回一次頭,倒逼得溫拂容跟著她齊頭並進。
這樣她就能聽見,身旁的車軲轆聲,還有溫拂容不疾不徐的呼吸聲。
電玩城有些遠,到了中心區和西區的交界處。
如果謝沛然願意,再踩上半個多小時她就能到家了。
下午三點的廣場實在太熱,行人耷拉著個腦袋,要麼拚命往馬路上走,要麼拚命往購物商場裡鑽。
“為什麼選電玩城啊?”
他們從電梯裡出來,電玩城的人很多,大人小孩都愛玩,外麵是炫彩的LED燈,往裡麵走是震耳欲聾的遊戲音效。
溫拂容這個人從頭看到腳,都跟這裡沒有一絲能兼容的地方。
他很適合呆在咖啡館裡,點兩杯咖啡,跟女朋友戴著耳機聽聽音樂。
但謝沛然冷靜地給出了合理的理由:“我不太清楚你喜歡玩什麼,電玩城我覺得像自助餐,要什麼有什麼。”
“喜歡打籃球有籃球機,喜歡毛絨玩偶有夾娃娃機,平衡感好的人還能去玩節奏大師,簡而言之就是——”
“我覺得這裡試錯機會多。”
溫拂容聽了她的解釋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他點點頭,打算去前台換遊戲幣:“你想的好周到。”
考慮得非常周到的謝某人攔住他:“不用不用,我在網上買好了,去自助機那裡就行。”
轉過身,謝沛然拿著用0.1元買的優惠券換了一百個遊戲幣。
是的。
她是新人用戶,隻用0.1就能買原價50的遊戲幣。
這才是她選這裡的真正原因。
換好遊戲幣後,溫拂容頂著小孩震耳欲聾的哭聲問她:“玩哪個?”
謝沛然聽著家長用比小孩還高的分貝罵人,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省這個錢。
“去籃球機那吧。”
那裡的小孩應該少點。
謝沛然放了硬幣才想起來溫拂容籃球打得好,她估計會被完虐。
“哎,男朋友——”謝沛然轉頭看他,看他平靜得毫無波瀾的表情,然後粉紅的耳朵出賣他羞澀的內心。
跟個bug似的。
謝沛然饒有趣味地又叫了一聲:“男朋友?”
“……怎麼了?”
溫拂容像是終於接受了這個稱呼,不是,他應該聽得懂自己是在叫他吧?
“剛剛叫你怎麼不應,是在不應期嗎?”
溫拂容的臉唰地一下全紅了,他磕磕絆絆的:“不是,你……你怎麼……”
怎麼能,
那麼順溜地,說出了那個詞。
謝沛然終於有點談戀愛的感覺,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有好感了。
除開他長得帥為人好,還可能因為她可念不可說的xp。
謝沛然撲哧笑出聲來,招招手,叫他過來。
“不習慣嗎?那還是叫你學委吧。”
“挺好的。”溫拂容弱弱地表達自己的意見,“三個字的比兩個字的好聽。”
“哦,意思是——溫拂容?”
“嗯。”他乖順地點了頭,給了謝沛然一種自己可以為所欲為的錯覺。
不行,還是收斂點。
謝沛然收了笑,說:“等會兒你教一下我,我不怎麼打籃球。”
“好。”
半個小時後,謝沛然看著屏幕上溫拂容比自己多一倍還多的分數陷入了沉思。
不是完虐,勝似完虐,放個水依然完虐。
謝沛然有點不爽:“你為什麼不讓讓我?”
溫拂容怔了一下,慢吞吞地說:“讓了啊。”
謝沛然大手一揮,指了指對比慘烈的分數:“你讓的是海綿裡擠出的水嗎?擠一擠總會有的那種。”
溫拂容又低了眉笑,嗓音軟軟地喊她:“謝沛然。”
“如果我讓你太多,你也會不高興的。”
“不。”
謝沛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讓了之後我還輸得這麼慘,我隻會更不高興。”
溫拂容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說:“好,那再來一次。”
十五分鐘後。
謝沛然看著更加慘烈的比分,轉過頭又瞅瞅目光純良得能拯救世界的溫拂容,感到一陣無語。
溫拂容感受到她的目光,解釋了下:“這次沒讓。”
“……”
其實我是想讓你多放點水,而不是把水都抽乾了。
雖然我知道我是個菜雞,但你也不能把我的厚臉皮按在地上摩擦吧?
謝沛然一屁股坐下來,坐到旁邊的休息台上:“累死了,喝點水坐一會。”
溫拂容:“你的口紅。”
“出了這麼多汗,早就掉色了。”謝沛然拿紙巾擦掉鮮豔的口脂,打開手機當鏡子用:“下次還是不化妝了。”
反正這人,也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挺好的。”溫拂容點點頭,“聽說化妝品裡的化學成分比較少,還是少塗一點吧。”
“你真的沒談過女朋友?”
知道的還挺多。
溫拂容正擰了水喝,聽到這個問題把自己的手機交了出去。
雙手奉上。
謝沛然:“?”
溫拂容眼神示意,讓她查手機,隨便查。
“……”
真的,好、好純良啊。
謝沛然也沒客氣,真的拿過來了,笑話,送上門來的不查。
她低頭劃動,問他:“密碼多少?”
溫拂容猶豫了下:“030105。”
謝沛然聽到有些意外,手上動作不停:“這麼巧,我生日啊。”
“嗯……”
他的手機界麵乾淨整潔,遊戲都沒幾個,謝沛然象征性看了看就還給他了,又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
溫拂容看著,沒接。
“不查?”
謝沛然收回去,語氣輕佻帶點暗示:“說不定我真的刪了前任哦,說不定我媽那檔子事隻是為了騙你跟我談戀愛演的哦。”
溫拂容突然出聲:“那更不能看了。”
“唔,為什麼?”
“因為。”少年神情專注,眉毛濃密卷翹,看上去格外認真:“如果我知道了這些還跟你談,那不是更舔了。”
“……”
你還知道你舔啊。
“所以。”
溫拂容低低地笑了一聲,愉快又愉悅,看得謝沛然有一瞬間的懷疑,這家夥其實是披著狼皮的羊,裝的純良。
“你還是繼續騙我吧。”
“騙得好一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