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坐在床上,被子掩蓋著一半。
地上的淩亂,房間裡空氣中彌漫著還未散儘的味道,這些無一不宣示著昨天晚上兩個人發生的一切有多瘋狂。
她和周銘回到玉湖灣的時候,兩個人什麼話也沒說,隻是一個眼神就能夠知道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
是一夜的纏綿,是互相取暖的溫存,更是兩個互相探索的碰撞。
周銘就躺在一邊,今天他休假,要不然還真是沒時間回來。
“想什麼呢?”
從程念醒來的時候,周銘就看她一直坐著發呆。
“阿銘,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又是結婚,周銘他不知道程念到底在執著什麼。
“現在這樣不好麼?”
周銘起了身,從衣櫃裡拿了新的衣服換上。
昨天晚上他破了例,直接把程念帶回主臥的,最後結束的時候也沒有像平時一樣把程念給抱過去客臥。
周銘覺得,那是他對程念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而現在是不是他給的多了,讓程念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程念搖搖頭,現在這樣一點也不好,他們隻是戀愛的關係,這種關係隨時都會終止。
可是結婚就不一樣了,至少在彆人問起來的時候,她能夠理所應當的說她結婚了,她住的地方是和自己的老公的新房。
而不是隨隨便便就被人指責說是亂搞,上趕著同居。
“你也不要我嗎?”
程念抬頭看著周銘,眼裡麵起了一層霧氣。
昨天在家裡和家人吵架的畫麵又浮現了出來,被說中了嗎,他真的會不要她了嗎。
周銘穿好衣服轉過身看著程念,第一眼他就看見了程念眼裡麵的濕潤。
“程念,你怎麼總是這樣?”
“你整天患得患失的,你不累嗎?”
“我說了多少次,不會分手不會分手,為什麼你總是要往最壞處的方向去想?”
“結婚能代表什麼嗎?那些結了婚的最後不也會離婚?”
難得,周銘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程念咬著嘴,眨了眨眼睛又接著說。
“結婚,我隻要結婚。”
“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就和我結婚不好嗎?”
“周銘,我隻要結婚,隻有有了那一張紙把我們綁起來,我才能夠真正的感受到我們的感情是真實存在的。”
荒唐,太荒唐了。
周銘看著程念,隻覺得現在的程念是他陌生的,是他不熟悉的。
很快,周銘又想到了什麼。
記得那天去查房的時候,他看到的那一對情侶也是在吵架,當時的小/護士還說什麼來著,說是女生沒有安全感,才會用結婚來逼對象。
“念念,是不是我沒給夠你安全感?”
“如果是這樣,我向你道歉。”
“我的職業,能夠空出來的時間不多。”
“但是我也保證,我在外麵沒有亂來,我隻有你一個。”
程念搖搖頭,安全感嗎?
周銘的確是沒有給夠,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也總是會安慰自己這都是她自找的。
周銘能夠不和她說分手,能夠在想起她的時候來找她就足夠了。
可是她也是貪婪的,周銘給的越多,她想要的也就越多。
特彆是這一次回去以後,家裡人那樣的罵聲,讓程念覺得這個世上隻有周銘願意要她了。
要是連周銘都不要她了,她就真的沒有什麼可依靠的了。
周銘不善像她表達感情,程念隻有在床上的時候才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周銘是愛自己的。
所以她隻能夠用婚姻,用有保障的東西來將兩個人捆住。
“阿銘,求你了,和我結婚吧。”
“你媽媽我們已經見過了,她也是同意我們結婚的。”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想和你結婚。”
“夠了,程念。”
“你先冷靜冷靜。”
周銘走了,也沒有再去管程念。
婚姻對他來說不是必須的,他現在也處在事業上升期中,他更是沒有想要結婚的念頭。
一開始,程念湊上來的時候,他隻當程念是喝多了,酒精上頭,再加上兩個人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紀。
對於兩個沒有開過葷的人,親密的碰撞的確是會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一夜升溫。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周銘也沒有想過逃,他對程念沒什麼感情,進一步來說,兩個人完全就沒有感情基礎。
讓他們聯係起來的,隻有性。
身體上的契合,能夠給他們帶來快樂。
周銘以為程念也是這樣的,他們之間沒有誰說過真正的喜歡。
程念想要名分,周銘就覺得這是他該給的,畢竟那關係是見不得光的,怎麼說也是她程念吃虧。
要戀愛,周銘答應了。
要一起生活,周銘也答應了。
一切都很順利,程念也很聽話,從來不吵不鬨。
這就是周銘想要的,他沒有耐心,更沒有去愛一個人的本事。
從前的阮薇,是他拿來當擋箭牌的,他們之間也吵過架,每一次周銘的耐心就隻有一會兒,哄不好就不哄了。
分手前一刻,他也給自己下過暗示,他應該在對阮薇的關係更進一步的,那天他就喝了很多酒。
畢竟平日裡,阮薇不是沒有給過他暗示的,都被他拒絕了,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就是沒有那種衝動。
再後來,事情被他搞砸了,他心裡麵竟還有點慶幸。
然後他就碰上了程念,後麵發生的事情也完全是在周銘的意料之外。
一直到現在,周銘都隻覺得他們之間能夠維持彼此關係的一件事就隻有上/床。
畢竟兩個人從高中就是關係很好的朋友,隻是後來沒聯係了,他便以為她有了其他的人陪伴,不需要他。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又在大學裡碰上了。
才一件又一件的發生了這麼多荒唐的事情。
*
周銘坐在車裡麵抽著煙,靠在駕駛位上,一隻手夾著煙的撣在車窗外。
雙眼微微閉著,腦子裡想著這一年裡發生的事情。
去年的九月畢業季,他和程念搞在一起的。
到今年的五月份,八個月的時間了啊。
過的還挺快的。
他是真的看不清程念,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她又變了那麼多,敏感多疑,不愛說話,更是沒了從前那樣開朗樂觀的樣子。
明明已經退出了他的生活,為什麼又要突然出現。
如果沒有那一晚的錯誤,說不定兩個人現在還會是最要好的朋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成天吵架,就為了一張被法律定義的紙。
*
周銘再見到程念的時候,是在醫院。
酒精中毒,還好搶救及時。
周銘趕到的時候,程念已經醒過來了,她旁邊的瀟雅看到周銘的時候,又指著他亂罵了一通。
“行了,既然你來了,你就好好照顧念念。”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你。”
瀟雅離開以後,病房裡麵一片寂靜。
程念不敢去看周銘,她能夠感受到周銘現在正在氣頭上。
從周銘走後,她的狀態就很差了,加上母親又打來一通電話,更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後來她就在家裡麵找到了很多了酒,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一口氣給喝了。
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裡了。
“程念,你一天不作就不行嗎?”
周銘一開口就是指責,這讓程念心裡一酸,可她也抓住了這一次的機會。
“周銘,你和我結婚好不好?”
“隻要你答應我結婚,我以後就不這樣了。”
周銘睜大了眼睛看著程念,他不敢相信,今晚上程念把自己搞成這樣就是為了逼他和她結婚的。
“程念,你是真的瘋了!”
“這個婚非結不可嗎?”
“對。”
“要是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不活了!”
那種極度不安的感覺朝著程念靠攏,她現在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想要抓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隻有周銘能夠給她足夠的安全感,為什麼,他現在也要拋下她了。
為什麼,不能夠像曾經那樣一直陪著她。
周銘搖著頭,連連往後退,他想走,想離開,可是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移不動,挪不開。
他知道,程念是真的會做出那種荒唐事。
周銘泄了口氣:“好。”
“我答應你,明天就去領證。”
*
二零二零年五月二八日,周銘程念兩個人順利登記結婚。
民政局門口,程念拿著兩本紅色的小本子笑的很開心。打開看到上麵的證件照,心裡麵懸著的石頭也終於是落下了。
她的感情終於得到了保障,沒有人能在從她的身邊把周銘搶走了。
也沒有人會指責她不三不四,不體麵了。
他們現在住一起是合法的,是有理的。
“阿銘,你也留一本吧。”
程念給周銘遞了一本結婚證,周銘隻是瞥了一眼。
就是為了這東西,程念用性命來威脅他。
“我留著乾什麼?你不是最喜歡了。”
“更何況我拿著有什麼用?就算要用,指不定也是以後要離婚的時候才用得上了。”
程念愣了愣,周銘還是那麼抗拒啊,不過沒事的,眼下他既然答應了,那就證明他心裡麵還是有她的。
她會把他的心捂熱的。
可程念千算萬算還是失策了,那個人可是周銘啊,他的心又怎麼能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捂熱的。
結婚的時候,兩個人沒有婚禮沒有彩禮,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張結婚證。
第一年,周銘在婚後一周就直接搬去了醫院裡,說是事業上升期,他要忙於工作。而程念也專注於事業,從初中部直接升上了高中部老師,於是兩個人幾乎沒有聯係。
第二年,周銘升職腫瘤科主任醫師,工作更忙了,但因為家裡麵的原因,他從醫院搬回去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才慢慢回溫。
第三年,阮薇回來了,成為了兩個人矛盾爆發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