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澀秋 藍赴 3991 字 3個月前

也許是腦海中的記憶過於深刻,也許是男生外貌特征實在出眾,總之王喬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斷定昨天碰到的男生就是他。

一種莫大的驚愕和不安壓住了她。

女孩頓時呆滯,身為母親的扶芳看出她的不對勁。她是見過秦羽這個兒子的,長相家世能力樣樣出眾,偏偏還是個溫柔的性子,如果不是知道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往往致力於家族聯姻,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真想把女兒嫁給他。

“扶阿姨。”他開口便體現出不同於一般人的情商。

扶芳仔細地回憶起他們的上一次見麵,應該是在五年前她剛認識秦羽的時候。

“哎呀你怎麼來了!”秦羽似乎對兒子毫無預兆的出現有些不滿。這套房子是當年送給宴玳的十八歲生辰禮物,算宜京市近些年來最好的樓盤。因為宴玳這些年都在老宅住著,所以即使名下好幾套房產,其實都是空置。秦羽名下房產也不少,但因為喜歡這裡的江景,而且這房子當初還是她親自裝修設計,所以時不時就喜歡過來。

說著餘光不由自主地瞥了眼王喬,不知道是不是王喬的錯覺,秦羽吞下口水的樣子似乎有些緊張。

“母親不歡迎我嗎?”他笑得人畜無害,溫潤的視線若有若無地越過秦羽,落在她身後明顯拘謹的女孩身上。

“這位是?”

秦羽哦了一聲,介紹道:“你扶阿姨的女兒,叫王喬,比你小兩歲,也在清大讀書。”

王喬隻覺得頭皮發麻,大腦閃過千萬種應對措施。

宴玳彎起唇角:“你好,我是宴玳。”說到自己的名字時,他的語氣有所加重,傳遞出一種莫名的信號。可偏偏神情含笑,透著一股子春風和煦的味道。

王喬腦海中是另外一個聲音,胡同裡那人怒吼著這兩個字,輕易蓋住了眼前男生的聲音,接著蓋住了他的臉。

她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你好。”

空氣仿佛硬化了一部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某些怪異的現象。

秦羽將人摁在餐桌上:“你不在老宅,怎麼跑到這裡來?”她五個月都在組裡,不清楚宴玳自從高考後,就很少住在老宅,也許正是因為窗外的江景實在美,大部分時間他都住在這裡。但畢竟離學校太遠,開學後為了圖方便就在學校外買了房子,這次過來隻是想拿一些遺落的東西。

“搬出來住了。”宴玳語氣輕鬆,似乎從那個地方脫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秦羽沒有多問,宴玳是她的兒子,但做事比她更加利索。

見宴玳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觸及自家女兒,後者則把背繃得挺直。

扶芳直白發問:“你們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王喬幾乎脫口而出。

她敏銳的觀察力迅速就斷定了宴玳在長輩麵前扮演的角色,一個溫潤如玉八麵玲瓏的富家公子。

和她昨日在胡同裡看到的暴徒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王喬沒有興趣去分辨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又或者她的直覺在潛意識告誡她少管閒事。一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可能會寬宏大量,但一個打架鬥毆的暴徒隻會亮出拳頭或者用實際行動給予威脅。

“不認識。”宴玳也笑著附和她。

王喬這才注意到他帶著一副金絲眼鏡,頭頂的燈光在鏡片上反射出刺目的色彩,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變幻莫測。

“哎呀,現在不就認識了嘛!你吃沒吃飯?”後麵這一句話是對宴玳說的,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後,又從櫥櫃裡拿出一個高腳杯。

桌上的菜色確實很豐富,宜京烤鴨最絕,這味道甚至比王喬在店裡吃得更好。

可她卻全無心思。

隻要稍稍抬頭,就能對上男生含笑的眼睛。

簡直如坐針氈。

秦羽一直往她碗裡夾菜,說著長輩才會說的話:“喬喬太瘦了,營養跟不上,得多吃一點。”

扶芳笑得懟她:“你自己都瘦成骨頭了!”

“我這是職業需要!”說著把筷子放下來,“你提醒我了,過段時間還有個綜藝要錄,我得控製控製,不然又得過減肥周了。”

在她們說話的間隙,王喬趁機把碗裡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嘴裡,然後略顯突兀地站起來。

“我想上個洗手間。”實際上她想逃離男生的視線。

秦羽告訴她廁所在裡麵左手邊第二個。

冰涼的水流在指尖流淌,她雙手捧水澆在臉上,瞬間的涼意將體內因緊張而散發的熱量降下去。

吃完飯就該回去了。

她在心中這樣想。

媽媽和她一年前所見幾乎沒差,甚至狀態更好,那個時候媽媽剛和一個加拿大男人分手,心情明顯低落,回來也隻是為了散心。而今天再次見麵,王喬幾乎能猜到,或許又收獲了一段嶄新的愛情。(媽媽這些年一直不結婚,男人卻從來沒有斷過)

身後傳來腳步聲。

王喬在洗漱池上彎著腰,不斷將冷水覆麵,聽到聲響後下意識抬頭。

鏡子裡的臉孔是如此清晰,以至於她無法欺騙是否是自己出現幻覺。

男生眼尾上挑,唇角微抿,皮膚是沒有血色的蒼白,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微弱的冷光。

王喬下意識後退,又發覺自己後退實際離他更近,她強行壓製住內心的緊張,無法解釋宴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要用嗎?”她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沒有應聲,可他的視線卻逐漸收緊。良久,他發出聲音:“喬喬。”

將王喬突然凝滯的神情收入眼底。

“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他笑起來,對比王喬的強顏歡笑,看上去是出自真心,笑得十分溫暖。

王喬怔怔地對上他的眼神,目光交叉的刹那,心中的石頭突然落地,衝破喉嚨裡堵截某些東西。

她聽到自己發出輕微的聲音:“可以。”

宴玳的眼神在她明顯緊張的臉蛋上長久的停留,昏暗的廊道裡傳來男生含笑的聲音。

“以後多多關照。”

秦羽不免瞥過兩人離開的座椅,不久王喬從裡麵走出來,臉色說不上難看,但隱隱有些緊繃,又混雜了幾分疑惑的遲鈍。

女孩拿上餐桌上的背包打算離開。

“國慶你就在學校裡?”扶芳沒有挽留她的意思,事實上她們很少在一起度過第二天。

“嗯。”她沒有說自己在奶茶店打工,扶芳雖然對她很少關心,但在零用錢方麵一向慷慨,如果知道她還要打零工來賺錢,說不定會甩過來一支票,而她不想接受施舍。

秦羽拉著她的手說著挽留的話,又想到她們喝了酒也送不了她,又招呼宴玳是否也要一起走。王喬極力推脫,借口和同學還有聚會便匆匆離開。

關上門的那一刻身心徹底放鬆,大腦也隨即冷靜下來。

坐上滴滴回去學校的路上,男人的話語再次冒了出來,她一遍一遍的回憶,最終有些僥幸的得到一個答案—

似乎是自己過於緊張。

或許那天的事情另有隱情,總之宴玳並沒有認出她來。

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麵,而她表現出的是一副因靦腆而有些緊張的小女孩形象。站在宴玳的角度來看,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肯定忽略了她時不時出神的表情和因後怕而不斷吞咽的動作。

理清楚這些後,王喬深吸一口氣並呼出來,摁下車窗的按鈕,任由冷風拍打在臉頰。

到了寢室的時候手機彈出一個消息,扶芳往她賬戶裡打了兩萬塊錢。

她們每次見麵之後,扶芳都會給一筆錢。這筆錢在每個月例行的零花錢之外,算是給她額外的獎勵。她把錢轉進了另外一張卡裡,在那張卡她已經存了近十年的零用錢,積累至今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如果以後碰到什麼事情需要用錢,她不介意使用這筆錢,不過在那之前,她基本不會動用。

喻青青發來微信,詢問她第一天工作怎麼樣,畢竟奶茶店人流量大,工作密度很高。

喻青青出生於一個普通家庭,據她說自己的爸爸是一個包工頭,媽媽是家庭主婦,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家裡每個月打過來的一千塊在宜京市連吃飯都夠嗆,所以她需要額外賺錢零用錢。

接下來的幾天就像複製粘貼,王喬從奶茶店工作完,沿著特定的路線回到宿舍。唯一可以稱之為打破這個平衡的事件,大概就是扶芳在某個秋高氣爽的下午打電話過來,那個時候王喬正在奶茶店裡忙活,下了班後在小吃街回撥過去,得到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

扶芳即將再次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這次她將前往新加坡,在哪裡和她新交的華裔男朋友度過美好的下半年,新年後如果他們還沒分手,扶芳會考慮帶男友回來和王喬見見。

她語氣中飽滿著青春期少女才會有的喜悅和幸福,這說明了她再次墜入愛河,愛情的滋潤是她堅持高產的燃料,讀者們在她幽默詼諧的語句中窺見自由生活的趣味,那正是她真實生活的寫照,也是普通人無法企及又十分豔羨的事情。

如果她失戀了,也正是她停筆的時候,這個時候她會停止觀察周圍的事物,喪失對細小物體的興趣。通常自己一個人在家酗酒,然後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遠在異國的親生女兒。

這個時候她認為自己需要振作起來,至少看到女兒的份上,然後再次換上時髦的造型,風風光光地踏上回國的航班。

但也許在她準備回國的路程中又認識了新的異性,她們墜入愛情無法自拔,短暫的分離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迫不及待地離開,就像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