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瑩的手機開了靜音，三人聊得太投入，一直到結賬的時候她拿起手機，看到12個未接電話，58條微信消息，心裡不祥的預感油然上升。

路瑩先付了錢，還沒來得及細看，沈知暢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著，臉色越來越沉。

曲萌萌推門走進來，慣常沒心沒肺的小姑娘現在滿臉寫的都是“完蛋了”。

“怎麼了？”路瑩看向她。

曲萌萌眼光在邢杭和沈知暢身上轉了一圈，“……回車上說吧，珊姐說要給你打個電話。”

意識到可能出事了，路瑩和身後兩個人道彆，“那我先走一步，後麵有時間再約。”

邢杭的電話還沒講完，站起來點頭，沈知暢送了好幾步，“瑩姐你彆著急，有用得著我和邢杭的地方你就隨時叫我們。”

路瑩擺手離開，跟在曲萌萌後麵查看手機消息。

在看到餘錚名字的一刻就眼皮一跳。

邢杭的電話竟然還在講，他用眼神示意沈知暢打開微博。

都不用打開熱搜榜，這場鬨劇就迫不及待地蹦了出來。

【這事怎麼才爆出來？當年拍《古州回廊》的時候奸夫淫|婦就搞在一起了，還有人才知道嗎？】

【我看餘錚也是受害者吧，路瑩不是見一個愛一個嗎？古州都三年前的事了，餘錚現在離婚路瑩能跟他嗎？】

【我真服了，路瑩怎麼還沒被封殺啊，能不能趕緊立法把這種破壞彆人家庭的小三都抓起來。】

【……】

廣場上充斥著謾罵。

甚至沒有人對這事的真實性產生過一點點懷疑。

沈知暢看得臉色越來越沉。

餘錚是《古州回廊》的男主演，也是科班出身的實力派，在《古州》熱播之前是奮鬥多年不溫不火的代表，資源比起現在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路瑩“內娛”電梯的名號也是《古州》之後才徹底打響的。

古州劇組過得很苦很苦，主角團互相幫襯，主演裡又屬餘錚年紀最大，生活經驗最豐富，幾個人當年都沒少受到他照顧。路瑩和他作為對手戲最多的男女主演，更不可避免地接觸最多、了解最多。

路瑩那時候對餘錚很依賴，餘錚看起來也很可靠，願意時時刻刻都照顧路瑩。組裡麵大部分人都能看出來，邢杭甚至都私下裡希望他們能在一起。

可問題是，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餘錚已經結婚多年了。

在《古州》播出結束之後，餘錚忽然公布已婚的事實。在那以後古州的主演和工作人員仍不時聚會，但都沒有人會再叫餘錚了。

跟著曲萌萌上了車，迎麵撞上江珊鐵青的臉，給路瑩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呢？”路瑩扶著胸口坐進來。

“餘錚前妻和他撕起來了，說他出軌你，”江珊短短幾個字，把事情精準概括。

路瑩一下子愣住了，“這都什麼……”

江珊：“你年初為什麼去和餘錚吃飯？”

路瑩：“……大家都是朋友，好久沒見了。”

江珊冷笑一聲，“他當年那麼坑你們，還能做朋友？”

路瑩皺眉，“直接澄清不行嗎？我們古州之後除了吃了一頓飯根本沒有交集。”

江珊把電腦推給她，上麵是一段錄音。

路瑩點擊播放鍵，聽到自己的聲音傳出來。

“……我的確很喜歡你，哪怕是結婚也沒關係。”

“我不應該瞞著你我結婚了這件事。”

“……我倒要謝謝你已經結婚了”

幾句含混不清的交談，足夠直接把帽子扣在路瑩腦袋上。

“假的，”路瑩說，“剪了我說的話。”

江珊眉頭微微鬆了口氣，不過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這一點江珊沒太擔心。

江珊：“還分不清是誰放出來的，公關那邊已經在交涉了，應該能扣下。先等等，看風向怎麼說。”

“我為什麼不能直接發個微博說明白這些事跟我沒關係？”路瑩有些生氣了。

她的名字經常和其他男演員搭伴出現在熱搜上，被無數陌生人肆意談論和揣測。

這些她可以忍，她可以和自己說，都是為了宣傳，掙點錢嘛，不寒磣。

可這一次不一樣。

明晃晃的造謠和汙蔑，就這麼毫無預兆鋪天蓋地的迎麵而來。

“路瑩，”江珊說，“現在局勢還不清楚，你這個時候說話，隻會引來更多的的人把情緒發泄到你這裡。”

路瑩沒有回話，她拿起手機撥打餘錚的電話，手機裡“嘟”“嘟”的等待音聽得人心焦。

她本就不應該抱希望的，這個時候餘錚不可能開著手機。

但她還是不甘心似的，一遍一遍打過去。

江珊看著她的神色，心裡也很不舒服。

還好她正在當地開一個會議，能及時趕過來，不過就算她還在北京，應該也會馬上訂票到路瑩身邊看著。路瑩雖然是熱搜常客，但是這麼大規模的網暴，她們團隊也是第一次經曆，後麵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

“珊姐！”坐在前排的曲萌萌忽然一叫，把手機遞給江珊。

與此同時，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路瑩看它響了兩聲，還是接起來。

“路瑩。”

果然是餘錚。

“真的對不起，沒想到會牽扯你。”

江珊看到手機界麵上的內容，火氣蹭地躥到腦門上。

剛才她們在電腦上剛剛聽到過的錄音，已經被人發布出來，幾秒鐘就頂上了熱搜高位。

還沒來得及細看，路瑩現在組裡的製片人打進電話。

“正好多給路瑩放幾天假吧。”

製片人用很篤定的語氣說著商量的話，“我這邊也在和導演協調進度，後麵如果真的需要換人的話，可以算我們違約，先前的片酬按集數賠償給你們。”

江珊都氣笑了，“我可以和你保證路瑩根本沒做這些事，都開機兩個月了，你們寧可花大價錢賠償都不願意等我們澄清？”

“風評已經變了，江姐，形象哪那麼好挽回啊？這事你難道不比我們更清楚嗎？”那邊的語氣依然強硬，“而且江姐，話彆說的這麼滿，信誓旦旦保證自己什麼都沒乾的藝人我見的多了，這事拖到最後損失最大的隻能是我們製作方。咱們也合作好幾次了，這會兒就趁著還沒什麼更嚴重的後果，趕緊好聚好散了吧。”

另一邊，路瑩聽著手機裡傳來的每一個字都覺得離譜。

“咱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隻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先彆回應？你也知道的，我們兩個早就在談離婚了，她現在弄這些就是為了跟我打官司。”

“這跟我回不回應有什麼關係？”路瑩腦子很清醒，“現在想把眼光都轉移到我身上？餘錚，你還是個男人嗎？外麵都已經什麼局麵了，你還想隱身？”

“路瑩——”

“餘錚，我隻問你一句，”路瑩道，“你到底出沒出軌？”

對麵沉默下來。

路瑩笑了一聲，“餘錚，你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朋友——該不會把我送到你前妻手上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吧？就是為了給你養在外麵的那個小三打掩護？什麼人值得你這麼害我去護著？當紅的小流量？你上部戲的合作夥伴？”

“路瑩！”那邊已經惱羞成怒。

“彆特麼喊我名字，”路瑩打斷他，“太他媽的惡心了。”

路瑩：“餘錚，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看上那個小三一樣腦子有病，願意被你擺弄，你既然手段卑劣到把我拖下水，就彆怪我心狠手辣，從今天開始，我就當沒認識過你餘錚，你|他|媽的好自為之吧！”

路瑩掛了電話，把號碼放進黑名單，車上一陣詭異的沉默。

江珊認識路瑩快十年，曲萌萌也在她身邊工作三年了，兩個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路瑩。

“看著我|乾什麼？”路瑩看向江珊，“怕我發瘋？”

“……沒，就是，”江珊清了清嗓子，“餘錚不是什麼好人，你就這麼跟他撕破臉——”

“不然我怎麼辦？”路瑩笑道，“給他賠笑臉，把臟水往我自己身上潑？”

江珊看著她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

路瑩繼續道，“我是他媽嗎？我還是賤啊，這種傻|逼不罵死他，留著他汙染空氣嗎？”

“你不用看著我的手機，”路瑩說，“我就是真想發點什麼也不至於到當著你的麵和你吵起來。”

江珊聽著觸電一樣把眼光從路瑩手機上移開。

路瑩：“你們怎麼辦，我不乾涉，但該說的話我一定會說，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不管有沒有人信，我都必須說。”

半小時後，陳越鳴微博首頁出現了路瑩的回應。

@演員路瑩：和@餘錚沒有過任何情感關係，以前是很尊敬的前輩，現在不是了。錄音是拚接剪輯的，繼續造謠的就等著被告吧。另外@綿綿小羊（餘錚前妻）撕渣男彆胡亂攀咬，你前男人沒那麼大魅力，是個女的就能看上他。有時間不如多罵他兩句，彆顯得他好像個局外人似的。

@攬星傳媒：關於我司藝人路瑩女士@演員路瑩遭受誹謗的聲明[圖片]。請各方自覺刪除誹謗我司藝人路瑩女士的不實言論，否則我司將應用法律武器維護路瑩女士的名譽。

半夜酒店的陽台上，路瑩點燃了一支煙。

想起幾個月前和餘錚見麵的那一次。

因為宣傳期撞上，他們參加了同一檔綜藝，結束後餘錚提議吃個飯，彼時和路瑩同行的陸林深答應得很快，路瑩就也沒拒絕。

路瑩提前幾分鐘到了約定地點，餘錚已經等在包間，她本以為幾年過去，兩個人多少還能正常說幾句話。

誰知道餘錚一開口就是自己快離婚了，能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

路瑩轉頭就走，離開的時候撞上趕來的陸林深，在他疑惑的眼神裡走得飛快。

她現在有點後悔。

路瑩深吸一口，吐出厚重的煙霧。

當時怎麼沒把桌上那壺剛滾了的茶水扣在餘錚臉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