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安予星終於能正常行走了。
這段時間,她在家裡也沒有閒著,在網上聯係了一位駕校教練。
教練姓郝,是駕校的王牌教練,他手裡的學員都能在一個月內順利拿到駕照。
安予星就是衝著這點去的。
見麵後。
郝教練拍著胸脯向她保證,他的脾氣最好,通過率最高,最主要的開車技巧也很全麵,最後問她想不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駕照?
安予星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郝教練招招手示意她湊近,用手遮掩著嘴:“考試那天記得帶點東西過來。”
安予星:“什麼東西?”
郝教練做了個吞雲吐霧的動作。
“......”
通過這樣的方式,安予星在教練的協助下,順利拿到了駕照。
林妍從樓裡出來時,看到門口停放著一輛鑲鑽的粉色邁凱倫。
她蹙了蹙眉,都說過多少次了,公司樓下不準停放車輛。
走過去,屈指敲了敲車窗,剛準備開口。
玻璃緩緩落下,一張白皙的臉龐浮現。
林妍當場怔住。
安予星戴著一副墨鏡,幾乎遮住了上半張臉。
她把駕照遞出去,帶著幾分得意,“看到沒,本小姐一個月就拿下駕照。”
林妍翻看了幾眼,“可以啊。”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上車吧,我帶你兜風去。”
林妍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上去,迅速扣好安全帶,抓著車窗上的拉手:“走吧。”
安予星沒發車,而是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
冷場——
林妍遲疑地眨了眨眼,笑著說:“哦,我習慣了。”
訕訕地放下手,攥緊了安全帶。
一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模樣。
安予星:“放心吧,我車技很好。”
車起步,顛簸了兩下。
“忘放手刹了。”
安予星重新點火起步,還是沒成功。
“怎麼回事,跟教練的車不一樣啊,我研究研究。”
林妍:“......”
過了好一會兒,車終於動了。
一路上,她的車速都很慢,好幾次被後方的車按喇叭催促,要不是不能分神,安予星早就按下車窗罵人了。
“催催催,催什麼催啊,沒看見車後麵貼著‘實習’兩個字麼,不會繞道。”
林妍咳嗽了一聲,有意提醒,“我看見上麵寫著‘實力’,你是不是買錯貼紙了?”
安予星詫異回頭,“啊,是我沒看清麼?”
林妍重重點頭,說:“…而且你還占著兩條道,你往旁邊拐拐。”
“……”
油箱提示燈亮起,該加油了。
安予星歎了口氣,把車拐進加油站。
林妍迅速推開車門,去路邊換氣。
一路上,都膽戰心驚的。
手機響了,她打開一看,居然是池澤銘打來的電話。
林妍看了看後麵正在跟工作人員說話的安予星,整理好頭發走遠些才接聽。
“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
林妍看著手機畫框的人,心裡抑製不住的興奮。
“你在外麵?”池澤銘問。
“嗯。”林妍點頭,“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麼?”
“後天就是二十五號了,你可要記得去我說的地方,千萬彆遲到。”池澤銘還在忙,也是騰開時間給她打得電話,說話有些疲倦。
“我知道,不會的。”
“行,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彆忘了就好。”
“還有其他事麼?”
“沒了。”
遠處,安予星正好加滿了油,衝著林妍喊道:“好了,可以上車了。”
剛準備掛斷電話的池澤銘好像聽見了安予星的聲音,又問:“是安予星麼?她在你身邊?你把電話給她,我想看看她。”
倦怠的語氣一掃而過,滿滿期待著。
好像被揭發了什麼,林妍有一刹那的慌亂,否認,“沒有,你聽錯了。”
“行吧。”池澤銘顯然有些失落,捏了捏眉心,“最近太忙了,都產生了錯覺。那算了,掛了吧。”
直到電話傳來嘟嘟嘟的提示聲,林妍才緩緩放下手機。
車裡麵,氣氛都快凝成冰了。
林妍心裡很堵,但也不知道這種愁緒從何而來。
好像從小到大,她一直都生活在自卑中,身邊所有人都目光永遠都聚焦在安予星身上,正如其名字,走到哪裡都閃爍發光,想讓人不注意到都很難。
上學那會,菲傭很會看人行事,安予星在場,她們就會和顏悅色跟她說話,安予星要是不在場,她們還會給她甩臉色。
安家的專用司機是接送她與安予星上下學的,有一次安予星因為拖堂,司機沒接上。司機卻偏要把車停在市一中門口,等著安予星放學坐上車才能走。
那天她正好來著例假,全身冒著冷汗,腹部很難受,她很想回家休息,可安予星遲遲不來,司機也遲遲不回家。
她就這麼在車上等了幾個小時。
最後,安予星的手機終於打通了,原來她過生日,宴請全班同學去參加她的生日會,因為手機沒電了,所以沒給他們打電話。
司機不知道,安予星也忘記了,她的生日與差她差不了幾日。
沒有人記得,誰都忘記了,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沒跟她打一個電話。
寄養在安家的短時間,在物質上麵,她承認要不是爸爸那場意外,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與這種階層的人來往,家庭條件也不允許她的圈子裡會有這樣的人。
但她也很痛苦,這麼長時間來,她都快活成安予星的影子。
在國際學校時,每個跟她來往的男生,不都是因為想與安予星取得聯係,希望能通過她搭個線,包括池澤銘。
池澤銘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長相出眾,家庭背景強大,在學校後有很多女孩都想巴結他。
但他偏偏看上了安予星。
安予星那會正好跟安城盛鬨彆扭,這種私人情緒帶到了學校裡,跟人說話很沒禮貌,也很毒舌,根本就沒把任何跟她表白的人放在眼裡。
可能初中時產生的陰影,後來轉到國際學校,安予星看見Math就頭疼不已。一次考試中,不知道是題目簡單還是運氣好,數學頭一次及格。
池澤銘借此機會來慶祝。
他從烏泱泱的人群中走出來,圍觀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道,道口的儘頭是詫異的安予星。
捧著一束黑色彩紙包著的滿天星,花束很大,需要兩個手才能抱住,上麵果然有一隻可愛的卡其色小熊,氛圍燈裝點的很耀眼,右手還有一個定製的精致小手提袋。
少年長著很高,微微傾下身子,將手裡的花遞過去。
“安予星同學,送給你的。”
安予星還處於驚訝中,微仰頭看著他,沒有接的意思。
圍觀的同學在督促:“快接呀。”
安予星還是沒動。
池澤銘拉著安予星的胳膊,將花塞到安予星手裡,然後打了個響指,對旁邊的男生說道:“準備好了嗎?”
“好了。”
隻見男生低頭用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幾秒過後,校園廣播電視台開始廣播一條錄音,是池澤銘提前錄製好。
“大家好,我是四班的池澤銘,今天我站在這裡是想祝賀一名學習十分刻苦的女孩說,希望她的數學成績往後餘生不再掛科,蒸蒸日上。”
現場一片嘩然。
有人在吹口哨調侃,有人在尖叫,還有人拍照。
“還以為是表白呢,結果這麼單純,就是祝福語啊。”
“這與表白有什麼差彆,激動死我了!”
“搞得好浪漫哦。”
安予星宕機回神過來,頭疼地把花束退回去,“口頭祝福就行了,不需要搞什麼儀式,謝謝你的花,但是我不需要。”
態度有些冷淡,說完就回教室。
熱鬨的氛圍瞬間凝滯,圍觀群眾左顧右盼,摸不清頭腦。
池澤銘的笑容也微微怔住,心想不對啊,母上大人明明說過女孩子都喜歡花,怎麼安予星不喜歡嘞。
難不成是他太熱情了,反而冒犯了對方。
安予星剛回到座位上,池澤銘也跟了過來,繞身坐到她前麵的位置。
很多外班同學也都擠進來圍觀吃瓜。
池澤銘岔腿坐著,人高馬大,腿有一半隻在外麵,手撐在安予星桌子上,笑著說:“安予星同學,我隻是想與你交個朋友,互相認識一下而已,沒彆的意思。”
安予星翻看著手裡的書,頭也不抬一下,“抱歉,我很忙的,不是很想了解你。”
池澤銘臉色僵滯,嘴角的笑容也逐漸收斂下來。從小到大過著養尊處優人人巴結的生活,自尊心很強,卻在這一刻受到了打擊。
他惱羞成怒猛地站起身,忽然把凳子踹開,“安予星你彆不知好歹,什麼意思?我又是費力又是費時間找人訂花,你就給我這麼個態度。”
安予星沒被恐嚇到,毫無波瀾地翻了一頁書,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又垂下眸,無傷大雅:“又不是我讓你做的,是你自己擅作主張,關我什麼事。”
池澤銘稍愣,“行,行,行...”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行,推開妨礙在他前麵的同學離開了。
人群也都悻悻離去,唏噓著,見證了一場羅曼蒂克快速消亡。
學校論壇裡關於二人的傳聞有個十幾個版本。
沒辦法之下,池澤銘攔住了林妍,將一封信塞到她的手裡。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喜歡對方的方式就是寫情書。
那信封很好看,天藍色的,聞起來還有一股淡淡地香水味,上麵畫著可愛的表情包和愛心圖案。
這種蹩腳又浪漫的愛意表達居然會發生在池澤銘身上。
林妍很意外,但同時心臟如小鹿般砰砰直跳。
她滿懷心悅的收下。
然而——
池澤銘卻說:“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封信給了安予星?”
林妍錯愕。
池澤銘撓了撓鼻梁,帶著少年獨有的靦腆,十分難為情的說,“她已經好長時間不搭理我了,這份道歉信我也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我是真的沒辦法才找上你。”
心裡頓時湧上一股悲傷,仿佛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在這一瞬間破沒,無助和失望將她淹沒。
還好...
嘴角的笑意沒完全展現,也沒被池澤銘看到她自作多情的一麵。
“麵試成功了?”安予星正在認真開車,冷不丁問了句。
林妍愣了一會,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去麵試了?”
“我猜的,你那麼優秀肯定會成功。”
林妍歎了口氣,“真奇怪,上個月我去應聘,他們說人數滿了,今天打電話告訴我說之前來應聘的人條件不符合,想讓我再去試試。”
她麵試的是一家科技外企,世界500強,福利待遇都可以,但要求有海外研學經曆,可她沒有,在第一輪麵試中就被刷下來了。
安予星沒告訴她,前兩天在美術館正好撞見了這家公司的高層領導,正好想起林妍找工作的事情,就隨口提了一句,對方儼然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