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1 / 1)

鴆心 笠雨蓑一 3849 字 3個月前

禾綰看著虞舜英麵色陰沉地駕車離去,鬆一口氣。再這樣糾纏下去,隻怕沒有好結果。

虞舜英回到赫魯納,正看見向南熹和宋晚聲等人坐在一樓交談。

“都沒事做是吧?跑我這來遛什麼?”他正愁有火沒地撒,對著倆大閒人一通胡沁。

“虞少這又是打哪回來啊?脾氣這麼火爆?彆是在女人身上吃了癟吧?”

“閉上你的狗嘴。”虞舜英扔個枕頭砸宋晚聲,被他“誒”地躲開。

向南熹道:“我們是想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場外協助?畢竟看你追個女人也挺有難度。那個叫禾綰的姑娘還真是個奇人,能被你看中眼。”

“……”虞舜英坐在沙發上陰著臉,“你們來找不痛快?”

“怎麼可能。”向南熹扔個文件袋過來,他倒出來一看,全是女孩子的照片,正是昨天薑蘋華帶來的那一打,她竟然還沒帶走?!

宋晚聲將照片一一擺在茶幾上,一邊笑,一邊看,“這怎麼還有江欖月啊?這照片不會是她塞給薑姨的吧?順便夾帶點私貨?不錯不錯,都是美女,你看中哪位了?虞少?讓薑姨給你介紹啊!”

“去死!”虞舜英一肘砸在他肩膀上,他“嗷”地一聲炸起來,趕緊理他遠點。

“你說說你,自己吃癟,還找我們撒氣。要我說,你直接給那個禾綰綁回來,當麵鑼對麵鼓跟她說清楚,包養她!她現在缺錢,還能不答應?等談好價錢,你再跟薑姨攤牌。就說你和那小姑娘就是玩玩兒,玩夠了自然會分手。”

宋晚聲指指點點,仿佛這事水到渠成,“這麼簡單的事處理起來多利落?到時候你風流完了,她也賺了,該分手分手,該結賬結賬,各自安好,豈不快活?你偏要跟人家玩真的,人家當然躲你,薑姨當然著急啦。”

虞舜英聽得臉黑,盯他一眼,他識相地閉嘴,靠在沙發背上拍了拍虞舜英的肩。

“不要舍不得女人,你多為她花點錢,該寵寵,該哄哄,隻不過花錢買時間,也要讓她搞清楚誰是老板不是?你這主次不分亂追一氣,反倒讓她恃寵而驕,真把自己當款兒了,吊著你玩兒呢?”

虞舜英不說話,禾綰這幾天若即若離,擺明心裡還念著他。宋晚聲的話提醒了他,眼下讓薑蘋華不再為難禾綰,讓禾綰回到他身邊,這是最快最明了的一條方法。

可禾綰真的喜歡這種交易性質的關係嗎?他不認為她是這樣的女人,即便她現在做的每一步,心裡都是這麼估量的。從他這拿錢解燃眉之急,從他母親那裡拿錢和他分手,每一步,她都是計劃好的。

其實他也不怪她,但他也沒那麼好脾氣。

她禾綰憑什麼就這麼心安理得?一次次利用他,借他的勢,還掃他的臉麵?

向南熹見他躊躇,將麵前的照片撥一撥,“你要真認真,就趁早從這些照片裡挑個合適的。你要放不下禾綰,還想和她多玩幾年。宋晚聲說的也是個辦法,總之,你不虧待她就是了。”

虞舜英覺得他們說的都是狗屁!他們這些人淨不做好事,以為家裡有錢有勢隻顧自己爽就對了。

很不幸,他也是其中一員。這麼多年,他也沒好到哪裡去。隻不過他男女關係開竅得晚,說不準,如果早幾年遇到個得他心意的女人,他在兩性關係上也是這個鬼樣子。

“我還不想用這樣的條件去逼她。“他從茶幾上摸了包煙,點了一支,吐著繚繞的霧氣。

光影交錯裡,他的眸子失落地暗了暗,陡然想起禾綰離開赫魯納的那天,他在衣帽間欺負她,她眼神尖銳地問他:“你為什麼到京大來?”

或許,一開始,他潛意識裡就是想用他身上的光環和背後的利益去誘惑禾綰?

要她低頭,要她求饒,要她為了現實物質匍匐在他腳下,做一個逢迎討好他的米蟲?

其實,他挺該死的,比宋晚聲也沒好到哪裡去,一樣的爛人!

“操!”他想著想著,罵了一聲,將煙頭扔在腳邊狠狠踩一腳。一想到他起初是抱著這樣目的去接近禾綰的,他就覺得心疼。

他活該。她都六親無靠了,孤零零病懨懨一個人在京都上學,連著打好幾份工還債,年假節假累到發燒都不敢休息。他還想去算計她,欺負她,就為了小時候那點不成熟的勝負欲!

他深深歎著氣,垂著頭,見舊色地毯被煙頭燙得留下一個不完美的黑洞,他用鞋底蹭了蹭,也沒能蹭掉,依舊是醜陋顯目的一個黑洞。於事無補,隻能換一塊地毯,但他和禾綰的關係還能修複嗎?

宋晚聲和向南熹見他這麼惆悵,以為他是狠不下心,煩心禾綰弄不到手,勸他說:“反正你和她也成不了,倒不如自己舒心,女人的青春就那麼幾年,高價賣給你,不比她在京都苦苦打拚的好?聰明人都知道怎麼選。”

虞舜英不可置否,他在猶豫。

然而,他猶豫了三天,禾綰就不見了。

起因是,他想了三天,終於想去找禾綰談判。他在花店二樓等了一夜,都沒人回來。

他打電話無人接聽,信息也不回。店員說昨天下午她去研究所實習後就沒回來,研究所的人又說她下班走了。

他去溫生家找那小子問,結果那小子比他還著急!紅著臉和他爭論:“綰綰姐根本沒來過!她怎麼了?她沒回家嗎?她去哪了?!”

“好了,彆吵!”虞舜英也想知道,他將所有可能性都想一遍,要麼禾綰為了躲他,什麼都不要了,跑了!要麼她去哪玩了?但他覺得這不太可能。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又生病住院了?病得不省人事沒法接電話?!他越想越急,托人查了京都各醫院的住院名單,都沒找到人。

“見鬼!那女人不會真跑了吧?怎麼這麼不識相呢?跟著你掙錢不比她辛苦賺要好?”宋晚聲跟著吐糟,他幫著找人找了兩天人,整個京都的醫院都要翻過來,愣是沒見著個影。

眼見虞舜英這顆定時炸彈要爆炸,他忙穩住他:“彆急,聽聽向南熹那邊的消息。”

向南熹大概傍晚才到赫魯納,他隻問了虞舜英一句:“姨媽知道你們私下見麵了嗎?”

“!”虞舜英的眼神瞬間變色,望向赫魯納門外森森草綠,夜裡寂吒的風吹過台階,向南熹和宋晚聲兩個人都攔不住他,他衝上車,拚命打著方向盤。遠光燈從黝黑筆挺的鬆柏下一閃而過,莊園厚重的大鐵門謔謔挪開,車子一點沒減速,他不要命地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這下完了!”剩下兩人站著赫魯納門口,盯著空蕩蕩的大門,空氣中殘餘的車尾氣,經門前草坪上蕭瑟秋風一吹,頗有幾分淒涼味道。

“這下怎麼辦?他回去估計要掀了天了。”宋晚聲裹了裹外套,陡然覺得天冷,虞舜英這家夥,從小做事就挺一言難儘的,他小時候沒少鬨翻天,京都但凡再混的小子都沒他嚇人。

向南熹也歎口氣,他查了一天,累得緊,要不是虞舜英這祖宗發瘋似地找人,他還真不想提醒他。畢竟思來想去,整個京都,他找不到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他姨夫姨媽家,他真想不出來還有誰?

“跟去看看,彆出什麼事。”向南熹點了根煙往前走,宋晚聲卻道:“我去不合適,我在虞家門口等。你進去看,有什麼事攔著他,彆讓他發瘋。”

虞家的院牆裡是一棟老舊洋房,到了晚上,就有一股朽靜的不平之風。雖說當初有大師說這是塊風水寶地,倒也沒覺察出哪裡好?但老爺子在這住了幾十年,還算得意安穩,便從來沒挪過地方。

直到車燈閃進院門,門口拴在石獅子腳下的兩條狼狗都沒來得及“嗷嗚”一聲,見著來人臉色,便嚇得躲在獅坐後顫顫發抖。

虞父晚上總在書房伏案,偶爾陪老父親下棋。今日他被虞老爺子殺過一盤,正興致勃勃盤第二局。他大伯也在旁觀看一二,時有指點。虞母,也就是薑女士,頭一回心血來潮跟傭人學煲湯,在偌大廚房裡研究著湯食菜譜。正是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時候,不巧他這個觸黴頭的不肖子孫回來了。

他在一樓門前站了幾秒,收獲虞父淡淡的一句:“知道回來了?”

“對。”他簡短應著,盯著棋盤上的局勢,他爺爺見他回來,一語未發,隻執棋落子,局勢卻僵了下來。他陡然從他老人家的棋盤上挪了一子,局勢又一下清明了。

“不錯啊!看來最近有長進。不過你爸和我下棋,觀棋不語,知不知道?臭小子!”他爺爺笑了笑,他卻僵著臉,這才有了插話的機會,“我有事要找我媽。”

“她在廚房學煲湯,你媽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經常往廚房鑽。”

他立即往廚房去,薑女士見他回來了,先是冷臉,而後歎氣,“回來了?回來了就吃飯吧,去洗洗手。”她拍拍他結實的肩膀,身上還穿著圍裙。在虞舜英記憶中,從來沒有這樣形象的薑蘋華。

他沒有按照她的指示轉身,而是繼續僵著臉問:“禾綰呢?”

聽到這個名字,薑蘋華還算和悅的神情急轉直下,摘下圍裙放到案板上,轉身要到前廳去,“好好的,問她做什麼?難得回來吃頓飯,還要問她?”

“你們把她弄到哪兒去了?!”虞舜英雙目充血,攥緊雙拳,這才確定。

禾綰是被他們的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