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飯嗎？”
傅思庭看了一眼走遠的男人，又回身看著正在收拾畫架的寧星漫。
“晚上……”
寧星漫有些猶豫，她現在單獨住，但周末的晚上她一般都去父母家裡吃，這是一直以來的習慣。
不過今天傅思庭陪了她一下午。
“你想吃什麼？”她問道。
傅思庭看了看天空，今天的溫度算不上高，寧星漫又在室外坐了這麼久。
“牛肉火鍋怎麼樣？”
“好。”
寧星漫點頭，她不太餓，吃什麼都可以。
她繼續收拾畫架，把畫卷好，慢慢折疊好支架，放進了包裡。
剛收拾好，就見傅思庭的手伸到跟前，骨節分明，修長如玉。
寧星漫搖搖頭：“沒事，不重。”
“走吧。”
傅思庭沒有強求，見她不需要，自然的收回了手。
夕陽已經近乎落下，天色也開始變得有點暗沉，下午還熱熱鬨鬨在公園曬太陽的人都在收拾向外走。
他們順著人流而行，寧星漫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蔡舒雅發消息。
【媽，我今晚不過來吃飯了。】
【有朋友一起。】
蔡舒雅可能在忙，沒有回。
寧星漫看了下時間，打了個電話。
她怕蔡舒雅沒看到消息，最後還是做了她的份。
電話很快接通，對麵是一片嘩啦的麻將聲。
“媽，給劉姨說一下，今晚彆做我的飯，我和朋友一起，就不過來吃了。”
“碰。”蔡舒雅拍出兩張九筒，這才對著電話繼續開口道，“行。”
沒有多問的意思。
寧星漫掛斷電話，她和父母的關係一向舒適，雖然親密，但也不粘糊。
小時候父母做生意忙，沒有太多時間陪她，平日裡都是姥爺陪她。
後來高中後，父母回家的時間變多，但她那時候學業又忙了起來。
她知道父母是愛她的，她也是愛父母的，但朝夕相處的生活模式不太適合他們，現在這種方式，是雙方都相處的舒服的距離。
傅思庭在看手機，見她打完電話，偏頭過來給她看屏幕，“吃哪一家？”
“就這家吧。”
寧星漫指了第一家，這家她以前吃過，她記得牛肉挺新鮮，味道不錯。
傅思庭點點頭，打了個電話預約。
汽車朝著預訂的地點行駛，寧星漫偏過頭看了看傅思庭，有些拿捏不準他。
剛剛見到她被人搭訕，他好像沒什麼反應。
……這就是他說的喜歡？
她又想起，傅思庭見過兩次杜明洲，之後也沒什麼反應。
她抿了抿嘴，心裡有些不開心。
以前大學時候，寧星漫也試探過傅思庭。
是很幼稚的技倆，她故意和彆人吃飯，放了他的鴿子，然後道歉說是自己不小心忘記。
明明說一起吃飯的聊天記錄就在她道歉的上方，傅思庭卻一點都沒生氣，回了她一句沒關係。
寧星漫對著聊天記錄，氣了個半死。
後來她再也不特意乾這種事情。
此刻看著前方的道路，寧星漫撇去這些心思，先問了問傅思庭。
“下午你一直在逛公園嗎？”
“嗯。”傅思庭點點頭，“在公園逛了會，曬曬太陽。”
過一會就遠遠地看一看她，但看她畫的認真，他也沒去打擾。
傅思庭很久沒有這麼悠閒過了，畢業後他一直都很忙，忙著了解母親手頭的工作，也忙著創立奇遊的工作。
“哦。”
寧星漫悶悶應了一聲。
“怎麼了？”傅思庭有所察覺，“想說什麼都可以說。”
寧星漫沉默片刻，若是以往，她一定不會說。
可是傅思庭已經坦誠了他喜歡她，他在追求她，在這個很大的界限範圍裡，她好像有了點勇氣。
“剛剛我被人搭訕了。”
她平鋪直敘。
“我看到了。”傅思庭緩聲答道，狀似誇獎，“你很受歡迎。”
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
“謝謝。”
寧星漫氣悶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傅思庭也沒說話。
他思索著寧星漫說這句話的用意，難道是那個男生對她說了不禮貌的話？
可惜他來的太晚，也沒有聽到對方前麵說了什麼。
傅思庭偷瞟了一眼副駕上的寧星漫，她的表情沉凝，什麼也看不出來。
他也不敢隨意開口。
一直持續到了餐廳，凝滯的氣氛才被打破。
“嘗一下，用你的方法燙的。”
傅思庭挽起袖口，用公筷給她夾了一塊牛肉。
他不喜歡剛剛那種氣氛，可不知道怎麼解決，隻能先把它忽略。
看著傅思庭有些小心翼翼地樣子，寧星漫那點氣悶就如同剛剛鍋裡被撇去的浮沫，突然就消失了。
湯汁鮮甜，牛肉的口感也很好，她聊起工作。
“我們估計下周就能開始開工做燈，估計要兩個月才能做完。”
兩邊的合同已經簽了，設計圖也定了下來，這些進度都是同步到奇遊的對接人員那邊。
寧星漫不確定傅思庭有沒有時間關注這些細節的事情，索性都給他大致說了一下。
“好。”傅思庭很清楚進度，也順便聊起奇遊的事情。
“貢城的遊樂園也規劃的差不多，目前預計明年三月開始試營業，四月可以正式開放。”
兩人聊了整頓飯的工作，一直到晚上回家。
走出電梯的時候，寧星漫轉身準備打個招呼道彆，卻見傅思庭也跟了出來。
“怎麼了？”
電梯在他身後慢慢關閉，傅思庭就站在電梯口，他背著燈光，臉在陰影中，有些看不分明。
“我想問問，今天在車上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開心？”
等了一晚上沒有等到寧星漫的開口，傅思庭不想再等。
他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畏懼了，以前他害怕說出口會失去寧星漫，可現在他早已失去。
寧星漫張了張嘴，她沒想到傅思庭現在這麼直接，反倒讓她顯有些猶疑不前。
“其實沒什麼，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緒。”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愈加不想開口。
燈光的暗麵，傅思庭影子的手抬了一下，在即將靠近她的那一刻停頓，又收了回去。
“不能告訴我嗎？”
他聲音低緩，像是蘊著失落。
寧星漫捏了捏衣角，對方越重視，越顯得自己在意的那點有些可笑。
可他卻又執著於一個答案。
“好吧。”她吞吞吐吐，“其實就是覺得，為什麼我被人搭訕，你都沒有不開心。”
傅思庭愣在原地，他垂下頭去看寧星漫。
麵前的女人睫毛忽閃，他從來沒想到，原來她也會有這些心事，會在意這種細節。
半晌後，寧星漫聽到他緩緩開口。
“是有點不開心的。”
畢竟他就離開了一小會，就被人尋到了機會搭訕。
聽到傅思庭承認，寧星漫感到一點安心，他的喜歡對她而言，一直都像空中樓閣，讓她抓不到實處，以至於不敢相信。
還沒來得及開口，他聽見傅思庭的聲音繼續。
“隻是我覺得，我隻是一個追求者，沒有權利對這些生氣，也不想把不好的情緒帶給你。”
她緩緩抬頭，看到傅思庭目光緊盯著他，視線灼灼。
“你的意思是，以後我有權利對這些生氣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寧星漫下意識否認。
她一開始沒想那麼多，被傅思庭這麼一說，她才發現不對勁。
她有些懊惱，“你就當我今天不太清醒，我回去了。”
她轉身朝房間走，傅思庭沒有跟上來，寧星漫卻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讓她的背部有點發燙。
門鎖打開的那一刻，她聽到傅思庭磁性的聲音。
“畫架。”
她這才發現手裡一直空空落落。
“哦。”
她扶著門轉過身。
傅思庭慢慢走上前，伸手遞出她的工具包。
今晚開口後得到的答案，讓他感覺更了解寧星漫一點，這種一步步貼近真實彼此的感覺，傅思庭有些著迷。
寧星漫伸手準備接過，傅思庭卻沒有鬆手，她抬頭盯他，手在畫架上用了點力。
隨後便見到麵前的男人輕輕笑了笑，眼睛柔和，唇角上挑，好似非常開心。
“晚安。”
伴隨著這句話，手上的力道鬆了下來，傅思庭聲音低沉，像是一片飄落的羽毛，拂的她有些心癢。
“晚安。”
寧星漫極快地拿過畫架，不顧門外的傅思庭，砰地一聲關了門。
關上門後，寧星漫心臟還有些砰砰。
她在門口佇立半晌，想自己和傅思庭現在是什麼情況。
直到快要睡著，她才想起一個詞。
——曖昧。
但這似乎和他們過去戀愛時候的曖昧不太一樣。
現在的曖昧，是在知道傅思庭心意前提下的曖昧，他會主動問她，也會主動回應她，但不會逼她。
嗯……
似乎還會勾她。
——
再次睡醒已經第二天九點。
寧星漫發了個哈欠，哪怕是上個這麼久的班，也沒有改變她周末的生物鐘。
坐在陽台喝咖啡的時候，洪啟給她發來消息。
【寧總，我們下周六美食節，到時候你有時間可以過來參加。】
德縣每年都有美食節，洪啟是負責人。
寧星漫去年參加過一次，經過沈玉珠介紹和洪啟相識，今年他們找她訂做了花燈。
她有些好奇效果，之前美食節的氛圍不錯，很熱鬨。
【好，到時候一定來。】
回完消息，寧星漫點開傅思庭的對話框，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周末的行程。
傅思庭到了錦城會給她報備，來了錦城就約她，態度很明顯。
讓她現在覺得自己若是離開，好像也該給對方說一下。
可是下周的行程，好像也沒必要這麼早……
正想著，手機突然震動，是傅思庭的消息。
【公司臨時有點事，我今上午回京市。】
行，不光來了報備，現在連離開都要給她報備了。
傅思庭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
他早上接到了楊時宇的電話，稱輝誼卡了他們一個項目。
估摸著是他父親的手筆，所以打算先直接回去。
他看著路邊飛逝的景色，繼續給寧星漫發消息。
【下周六你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