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島不光交通比較繁瑣落後,這裡的信號也是非常差,WiFi在這裡根本不存在。
就連4G的通訊信號也隻是在手機屏幕上方出現兩格。
看著微信列表上方正在轉動的圓圈,沈令姒眼睜睜地看著時間從八點零六分到了八點十分。
整整四分鐘,還是一條消息都接收不到。
她淺吐了口氣,突如其來的煩躁讓她把手機狠狠地扔在了床上。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總會莫名其妙地冒出今天下午那個黃毛男人的眼神。
不行,她得趕緊換住的地方。
夜色降臨後,度假村外麵傳出陣陣喧鬨聲,從屋內就能聽到不遠處的沙灘上有遊客嬉戲打鬨的聲音,沈令姒看了一眼拉緊的窗簾,起身將另一個裝的滿是攝影裝備和潛水裝備的行李箱收拾出來,一件一件的擺在床上進行組裝。
浮力臂在沈令姒手中熟練地被組裝好,離出海時間尚早,她準備去前台問一下有沒有可以船宿的地方。
還有,她餓了。
她從下飛機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
得趕緊補充點能量,不然深夜下潛體力消耗會更大。
開門之前她還留了個心眼,在貓眼中看了看對麵屋內的動靜,靜靜等了幾秒鐘確定屋內沒聲她才快速開門離開。
手機被她緊緊握在手中,以防有什麼消息擔心自己錯過。
但其實這趟旅程她隻告訴了徐舟野。
到前台處還有一段距離,不知名的蚊蟲飛繞在她身旁,不一會腿上就出現幾處瘙癢,她裹了裹外麵紗製的防曬衣,突然就有些後悔出門前忘記噴點花露水了。
原生態的房屋在這附近隨處可見,各種用油漆塗寫的牌子掛在街道中,棕櫚樹的葉子黑夜中像一隻隻揮動的扇子隨著微風靜靜地舞動著。當地的巴布亞人手中還拿著用粽葉編製的扇子,處處充了滿原生態的氣息。
空氣中夾帶著海風的鹹濕味道,有種海鹽蛋糕的氣味。
沈令姒穿著到膝蓋的寬鬆短褲和白色T恤,外麵套著一件淺藍色防曬衫,即使這樣走在村中也吸引了眾多目光。
臉上隻塗了一層防曬霜,嘴唇上摸了一層淺淺的唇蜜。
她原本想的是去租一個船宿,這樣也方便她隨時打算下潛,但是這家島上隻有兩家比較成熟的船宿租貸公司,來之前她從網上谘詢了一家,可惜的是那幾天船已經都被租出去了。
而另一家的租貸公司她並沒有查到聯係方式。
隻能等到了這裡再去詢問一下。
讓沈令姒有些吃驚的是這裡居然還有夜生活,已經將近淩晨,前台所在的草屋內聚集了一些遊客,有兩位白膚色的女士正坐在窗邊品著酒,看到沈令姒走進來的時候還衝她友好的wink了下。
沈令姒看到後回之以微笑。
等待前台幾位登記入住的外國遊客走之後,她才去詢問了一下船宿的事情。
隱約記得那個公司名叫CLAM,告知前台來意之後,前台小姐姐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八顆潔白的牙齒整齊的排列著。
“Unfortunately, I couldn't find their company's phone number either.”
“OK,thanks.”唇角被抿成一條直線,沈令姒皺了皺眉,但還是禮貌地向前台道了聲謝。
頭頂上有一盞散著暈黃光的射燈,吸引了一群不知名的飛蟲圍繞在旁邊。
手指間突然感受到一陣震動,沈令姒快速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有些大失所望。
幾條APP的消息像雨後冒出的竹筍接連不斷的接收著信息。
右上角的信號格到了第三個方格。
看著時間離下潛還早,這裡難得信號好一些,她尋了處空著的座椅,向前台點了一杯檸檬水,坐下來慢慢地等待著什麼。
百無聊賴地輕掃了一眼推送的消息。
徐氏地產幾個字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知名女星顧瑤成為徐氏地產的代言人’後麵還緊跟著配了一幅她在徐氏地產拍攝的照片。
一席紅衣,濃豔的紅唇,淺描的眼線更顯得她整個人明媚動人。
徐氏地產從不輕易請代言人,這麼多年沈令姒更沒見過徐家請娛樂圈中的明星做代言。
難不成這個顧瑤和徐家有關係?
正瞎想著,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橫幅突然顯示了幾個大字‘您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沈令姒馬上從那條新聞切進微信,並刷新了一下列表。
‘收取中’三個大字轉了將近半分鐘才刷新出新消息。
這十幾秒鐘中沈令姒都在考慮要不要換個彆的品牌的手機了。
ZXY:【在四王島AW民宿?】
Thalassa:【嗯。】
下一秒,徐舟野直接打進來電話。
沈令姒一秒沒猶豫,直接摁下了接聽鍵。
這裡的檸檬水沒有加蜂蜜,隻有幾片檸檬搗碎後加上冷水,酸的要死,沈令姒抿了一口就將它推遠了。
“喂?”沈令姒一手摳著檸檬水的紙杯邊緣,一邊聽著他的聲音。
“H國男人?”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沈令姒還聽見幾聲來往的車輛聲。
“嗯,反正我覺得……”沈令姒突然間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了,畢竟她自己認為和徐舟野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吧。
但是如果不告訴他,她又不知道遇到這種事該向誰去傾訴一下。
徐舟野向合作公司的人招了招手,手指著手機示意了一下,從大堂門口往東走了幾百米,正好有一處避風的紅色電話亭,他推門進去。
呼嘯的風聲和暴烈的風雪在此刻都靜了下來,徐舟野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低頭看了眼時間。
晚上七點十五分。
腦海中靜思了兩秒,估摸著沈令姒那邊的時間點。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搖擺不定,徐舟野看著電話亭外漫天的飛雪,淡淡開口卻又隱含些許鄭重,
“沈令姒。”
正糾結著,沈令姒聽到了一聲微不可覺的歎息聲,隨後一聲比剛才清潤些的聲音再次從聽筒那邊傳來。
“啊?”這種感覺就好像眾多的陌生人中你在哪裡融不進去處於無所事事的尷尬中,忽然你認識的人在遠處呼喚你了一聲,將你從不願意麵對的境遇中拉出來。
“我剛剛結束酒局,合同已經簽完了。”柔和又有厚度的聲音從那頭緩緩傳來,讓沈令姒不自覺跟著他的節奏走。
“嗯。”
老式電話亭內的電話早已不能使用,為什麼不拆除這個亭子呢?
在冰天雪的街道上一對情侶寧願縮在厚厚的棉服中也要緊緊向握的兩隻手吸引住了徐舟野的視線,路燈下是兩隻緊緊挨在一起的影子,似乎是女生感覺到有些冷了,開口向男生抱怨著什麼。
忽然,在紛飛的鵝毛大雪中,他擁著懷中自己心愛的姑娘走進了另一處的電話亭,兩人坐在裡麵的座椅上相擁取暖。
仿佛呼嘯聲再大的風雪都無法打擾到他們相愛。
徐舟野彎了彎嘴角,再出聲時已經含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是我妻子。”
還有什麼是不能告訴我的呢?
沈令姒還沒來及消化他的話語,右耳邊的聽筒相繼傳來陣陣如嘶吼般的風聲,左耳邊是夾雜著海浪聲的海風。
那一刻,她仿佛身處在兩個世界。
草屋中嗨放的音樂震耳欲聾,卻抵不過沈令姒內心中在逐漸崩塌的心理防線。
“那個男人眼神不算清白,而且今天下午他還趴在我的門口不知道在那裡乾什麼。”
沈令姒走出了草屋,迎麵麵向大海,海浪聲有規律地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發出一首交響樂。
“徐舟野,我有點怕。”
礁石甘願承受著浪花的侵蝕拍打。
沈令姒平生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示弱。
聽到她如小貓兒般的底訴聲,徐舟野已然走出電話亭,向停在酒店門口的商務車走去。
鵝毛般的雪花落在徐舟野黑色夾克毛絨領子上,男人恍若未聞,厚重的皮鞋在踩在雪上發出‘沙沙’的清脆聲。
但是他在電話聲依舊是平淡有條理:“是不是一會打算要去下潛了?”
沈令姒跟船長約定的時間是淩晨一點半,此是四王島的時間已經接近一點,她在回民宿的路上,準備回去拿上裝備就去找船長回合了。
但她驚異的是徐舟野為什麼會知道:“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下潛拍攝?”
男人的一聲輕笑毫無防備地傳進耳中。
“猜的。”徐舟野隨意回答,給查孟打了個手勢去機場,他剛才讓查孟買了兩張直飛印尼的機票。
沈令姒撇了撇嘴,隨後又聽見他問的問題,“一般下潛多長時間?”
“一趟大概半個小時吧。”
徐舟野其實沈令姒在船上告訴他自己是黑水攝影師的時候就已經查了許多資料。
現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沈令姒開口聊天隻不過是像緩解她的焦慮。
離自己住的地方越來愈近,沈令姒有些擔心會不會那個男人還在自己房間門前趴著。
“徐舟野。”
“嗯?”
“我要到房間了。”
“嗯,你進去,我在這裡。”
“好。”
沈令姒深吸一口氣,走廊中的燈是聲控燈,沈令姒淺剁了一腳,昏暗的燈光乍然亮起。
還好,走廊中空無一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刷了房卡進了門。
徐舟野始終沒出聲,直到聽到一聲關門的聲音,他才重新開口:“進屋了?”
“嗯。沒事了,他們好像不在房間。”
商務車以最快的速度飛馳在挪威的街頭,徐舟野緩了一會,問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有些傻的問題。
“你下潛能帶手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