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季秋冬的莊園後,季秋冬並沒有對溫聆做什麼,二人不歡而散,老周怎麼把溫聆送過來的,就又怎麼把她送了回去。
冷靜了一天後,溫聆還是聯係了齊曉元。
電話中的齊曉元不再像前天那樣痛哭流涕,語氣雖然還是帶著一絲哭腔,但整個人冷靜下來不少,他愁悶地歎了口氣,說那個姓賀的投資人知道了他們的投資款被卷走的事,決定不追究了,但前提是要齊曉元去季氏下麵的一家小公司慢慢打工還這筆債。
溫聆有些意外,季秋冬就這樣不再追究了?
齊曉元能夠被安排到季氏下麵的公司磨礪對他來說反倒是好事,溫聆有些恍惚,季秋冬費這麼多心思給齊曉元下了套,結果最後不但沒追究,還給了他一個工作機會,這又是下的哪一步棋?
“姐,我不想上班...”電話那頭的齊曉元還不知足,哼哼唧唧地說。
“你沒被起訴蹲監獄已經是萬幸了,還白得了一個職位,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都想進季氏?”溫聆沉聲對齊曉元說:“曉元,你經曆這麼大的事也該學會成長了,這個社會上壞人很多,你還抱著這種孩子的心態是沒法生存的,這次你能全身而退,隻是運氣好,下一次如果你又被坑了,你覺得給我打電話哭訴有用嗎?你姐姐我沒錢沒勢,做不到為你兜底,如果你還不長大,總有一天現實會教你做人。”
齊曉元猶豫的答應了一聲,“知道了姐。”
掛斷電話,溫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很難覺得季秋冬有這麼好心,總隱隱懷疑著他還在醞釀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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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季秋冬聯係了溫聆,告知她今晚需要和他去一趟潮市,參加易家三公子易子誠的生日晚宴。
電話結束後沒多久,賀青便把晚宴要穿的衣服和配飾送了過來。
這一趟通知的有些著急,溫聆沒怎麼收拾,簡單帶了一些日用品裝進一個容量稍大些的托特包裡,隨賀青一同出門。
季秋冬人已經在機場了,溫聆一路被賀青送到了頭等艙等待室。剛進門,溫聆就看到了正坐在裡麵閉著眼正休息的季秋冬。
她慢慢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沒有說話打擾他,默默看了他一眼。
季秋冬睡著的樣子很安靜,眉頭有些不自覺輕皺著,像是做了什麼不太順利的夢。
等到飛機快要起飛,溫聆才輕聲把他叫醒。
睜開眼看到溫聆素淨不施粉黛的臉,季秋冬短短一愣,隨後表情恢複如常。沒多說什麼,帶著她一同上了飛機。
潮市離龍城雖遠,可飛機也不過兩個多小時的功夫。
季秋冬可能真的很累,坐在飛機上的兩個小時裡,他一直都在閉著眼睛睡覺。溫聆安靜坐在他身邊,默默翻著一本時尚雜誌。
季秋冬睡得很老實,呼吸很輕沒有鼾聲。溫聆看雜誌看累了,鬼使神差地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在看到他那張安靜的睡顏後,不自覺把頭又挪向了另一邊。
二人像現在這樣安靜的相處的時間真的不多,仔細回想,他們要不是假惺惺地在彆人麵前扮體麵,要麼就是針鋒相對彼此不留情麵。說來也奇怪,溫聆在外給人的印象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季秋冬在所有人眼中也是高冷貴氣,隻可遠觀,但這兩人一碰麵,無事還好,但凡發生了不愉快,短短幾句話就能把雙方的麵具給扯得稀爛。
飛機落地潮市,傍晚的風吹拂著溫聆的臉。
潮市氣溫比龍城要高很多,溫聆和季秋冬一路乘著車被人送到了一家五星級豪華酒店。房間訂的是兩間相鄰的總統套,季秋冬帶著溫聆上樓,一路沒什麼表情,隻在進入酒店房門之前囑咐她不用急,收拾好了叫他。
季秋冬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天前他們還在他的大莊園後麵的高爾夫球場大吵,季秋冬還罵她是瘋子,如今他這臉上卻一副柔情似水,看溫聆的眼神好像熱戀期還在黏膩的小情侶。
溫聆扯出一絲微笑,刷卡進了房間。
打開賀青送過來的那個禮盒的包裝,溫聆將裡麵的東西拿出來,一樣一樣放到了酒店大床上。
那是一件深紅色的晚禮服,配著淺褐色的皮草,高跟鞋是J家的新款,溫聆曾在網上查過這種款式,全世界隻有不到一百雙。溫聆又看向了下麵的一個做工無比精雕細琢的精美盒子,眼眸微微一動。
那盒中裝著一條設計頗為繁複華貴的鑽石項鏈,溫聆猜不出這條項鏈的價值,隻知道拿起它時,上麵大顆大顆鑽石的光芒晃得她雙眼刺疼。
溫聆放下項鏈,看了會那條精致豔麗的紅色修身長裙,微微皺了下眉。
她不喜歡紅色,但是東西季秋冬送來的,她也隻能勉強穿著。
化好了一個精致的妝容,換上所有衣服和首飾,溫聆站在落地鏡前打量著自己。她現在這一身,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誰家的千金大小姐。不過她今晚的角色也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配角而已,易子誠的生日晚宴,來的人肯定不會少,她陪在季秋冬身邊不用張揚,做到謹慎不出錯就夠了。
走出房門,溫聆想了想,還是慢慢走到了旁邊季秋冬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下門。
裡麵傳來一陣均勻的腳步聲,幾秒鐘後門被打開,季秋冬的臉出現在視線之內。
上下認真看了看溫聆的打扮,季秋冬眼中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對她這一身非常滿意。
季秋冬開門,讓溫聆進來。
“會係領帶嗎。”季秋冬柔聲問她。
溫聆目光朝他看去,季秋冬穿著一套做工精細剪裁得體的深灰色暗紋西裝,西裝將他的身材修飾的很好,打眼一看,還以為這是哪來的模特。溫聆看了眼他敞開的衣領,裡麵的胸肌若隱若現,她默默移開目光,走上前為他係好扣子,調整領帶。
季秋冬始終低著頭溫柔看著她,輕柔的呼吸打在溫聆的額頭,她一聲不吭為他係著領帶,沒有抬眼看他的臉。
溫聆的領帶係的很好,她退出一步仔細觀察了一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季秋冬笑著看她,“怎麼了,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隻是係個領帶而已,我怕搞砸了讓季總出醜。”溫聆淡淡說。
“有你在我身邊,怎麼可能出醜?”季秋冬笑著倚在沙發後,目光再一次看向溫聆穿的紅色長裙,“這件禮服是我親自挑的,喜歡嗎。”
“喜歡。”溫聆沒什麼表情地點了下頭,不痛不癢回答道。
季秋冬嘴角揚起的幅度變大了些,拉著溫聆走到落地鏡前,從後麵抱住她,一隻手輕輕拿起她脖頸間的項鏈。
“這個項鏈是我托我小叔弄來的,花了些心思,看到你戴上它我很開心。”季秋冬在溫聆耳邊輕聲說著,“我希望你也一樣開心。”
溫聆看著那條項鏈,目光微微一動。
她突然想起了齊曉元的事情,剛剛季秋冬一直在睡覺,她沒有時間問他。
“我弟...”溫聆躊躇著開口,不知道該怎麼提這件事。
她不知道季秋冬安排齊曉元工作的真正用心,如果他真的有那麼極小的一絲可能性是善意的,那溫聆總不好用質問的語氣。
“齊曉元?”季秋冬的語氣依舊輕柔,“他應該和你講了,那筆投資款我不會和他追究,但為了補償我的損失,他需要在季氏的一家子公司打工還債,直到他的業績能夠填補上一百萬這個窟窿後,他可以自行選擇離開還是留下。”
溫聆表情有一刻的怔鬆,她繼續問道:“我不知道你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齊曉元沒有足夠的工作經驗,去了你的公司恐怕也會添亂...”
“我的理由很簡單,”季秋冬雙手從後麵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一雙深邃眼眸盯著鏡中溫聆有些錯愕的視線,“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的項目全部是無稽之談,你知不知道他因為沒有身份證無法貸款,甚至要考慮去借私人高利/貸?”
溫聆顯然不知道有這回事,她木然看著季秋冬,眼中閃過凝重。
“與其讓他被高利/貸的人追殺,不如這點錢我幫他投了,等到他被那個不靠譜的合夥人耍了之後,我也好找個借口,順理成章讓他進我的公司好好磨練一番。”季秋冬看著溫聆淺淺一笑,“我也是偶然才知道你有這麼個弟弟,就讓賀青去打聽了一下,才得知了這些事情。你這個弟弟這麼不省心,你平時工作也不閒,肯定是沒時間教導他的,我就自作主張想著給他個教訓,讓他長個記性,像他們這麼大的孩子,講道理是沒用的,隻有承受過代價才會真正學會成長。畢竟他是你的親人,我之前送你房子又送你車子,你看起來都不是很開心,絞儘腦汁想了這麼個辦法,想幫你分擔一下家裡的壓力,沒想到還惹你生氣了,怪我沒有事先和你說。”
季秋冬的語氣極儘溫柔,看著那雙柔情繾綣的雙眼,溫聆不自覺一愣。
季秋冬,他真是這樣想的?
他瞞著自己接近齊曉元,真的隻是為了幫他嗎?
溫聆一時有些語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那日對季秋冬的連連質問多少有些不講道理了。可若是溫聆自己的事也就算了,就算她再不待見齊曉元,他也是他血緣上的弟弟,關心則亂是正常的。
沉吟片刻,溫聆猶豫開口,“對不起,我那天...”
“沒什麼,”季秋冬笑了笑,“我之前對你做的事也不算磊落,你記恨我是正常的。溫聆,我從前沒怎麼和女人正常交流過,也不太了解多數女人的想法,不過我希望你能給我時間,讓我用正確的方式重新追求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