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緋色暗潮 日坐歡城 4914 字 3個月前

好久沒有齊曉元的消息,溫聆本來以為這小子早就已經乖乖回家去了,沒想到再次接起他的電話時,齊曉元毫無預兆地對她嚎啕大哭起來。

“姐,怎麼辦啊,我被人騙了!嗚嗚嗚...”

溫聆被他撕裂的抽泣聲吵得頭疼,皺著眉問道:“怎麼回事?你沒回善陽嗎?”

“沒有,那天和你見麵後沒過兩天,就有人主動找上我,說可以給我投資,我一時激動就答應了,”齊曉元抽了下鼻涕說,“可是我那個合夥人在錢到他賬之後就聯係不上了,現在五天過去了,他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才知道我被他騙了,姐,怎麼辦啊,我可怎麼和投資人交待啊!”

溫聆聽著齊曉元的講述,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她沒理齊曉元的哭喊,沉聲問道:“你說有人主動找上你投資,你知道他是誰嗎?”

齊曉元哭聲停了停,鬱悶說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姓賀,說自己是個投資人,覺得我的項目不錯想要入股,我當時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姓賀。

溫聆心中突然有了個不太好的設想。

“你拿了他多少錢?”溫聆深吸一口氣,儘量平穩自己的情緒。

“一...一百萬。”齊曉元顫顫巍巍說。

“齊曉元你是不是瘋了!”溫聆忍無可忍,對著電話那頭的齊曉元破口大罵,“你連對方什麼底細都不知道,就敢要他的錢?現在你的合夥人卷錢跑路了,你怎麼和人家解釋?你是豬油蒙了心嗎,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大的事說都不和我說!”

齊曉元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姐,你現在和我說這個有什麼用,事已至此,我要賠人家錢的,不然就要進監獄了!你得救我啊...”

“你自食惡果,就該去蹲監獄,我救不了你。”溫聆冷冷說道,直接把電話掛斷。

煩躁地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好幾圈,溫聆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這事蹊蹺。

本來她為了防止齊曉元傻了吧唧真的去貸款,已經偷偷扣下了他的身份證,左右坐飛機也是可以使用臨時身份證的,本想著這樣就萬無一失,沒想到齊曉元沒回家不說,還莫名其妙拉到了投資,這太蹊蹺了。

她回想著齊曉元說的話,那個主動找上門的投資人,姓賀。

溫聆眼皮一跳,儘管心裡祈禱著不會是那種可能性,為了弄清楚真相,她還是選擇給賀青打了個電話。

電話的鈴聲一直響到人工提示音響起,沒人接,溫聆默默掛斷電話。

溫聆雖然很少給賀青打電話,但每次打過去時都很快被接通,平時發消息賀青的回複速度也很快,可今天卻沒接她的電話。

溫聆不知道賀青是不是故意這樣,還是有人告訴他要這樣。算算時間,季秋冬已經半個月沒有聯係她了,溫聆一直沒有多上心,以為他工作忙或者乾脆厭倦了,如果這事真的是他做的,那就證明從上次見麵後他就已經在盤算了。

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賀青還是沒有回電話,溫聆心中的猜測已經漸漸變成確信。她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手機點開聯係人,找到了季秋冬的號碼,鼓足勇氣撥通了過去。

“喂。”電話另一頭沉靜磁性的男聲響起。

溫聆心中一緊,蹙著眉一時忘了該如何開口。

時隔半個月,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溫聆有些短暫失神。調整了下情緒,溫聆平靜地問:“我弟弟公司的那個神秘的投資人,是你嗎。”

季秋冬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對溫聆說:“沒錯,你弟公司出事了?”

溫聆:“...”

他倒是坦誠,看來齊曉元的處境他已經知道了,一百萬打水漂,他沒有絲毫不高興的表現,溫聆突然感覺季秋冬從一開始就猜到了今天的局麵。

溫聆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她當初都看得出來齊曉元那個所謂的項目根本就是在胡鬨,季秋冬會看不出來?他找到齊曉元說要為他投資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他是故意的,故意等到齊曉元被騙,再等齊曉元向自己求救,最後等著溫聆主動找他。

季秋冬見她沒說話,語氣稍稍溫柔了些,“半個月沒見,是不是不發生這件事,你永遠不會主動找我?”

“季秋冬,你為什麼這麼做?”溫聆冷冷說,“控製我一個人還不夠,你還想對我家人下手,是不是太過分了。”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

“你是這麼想的?”半晌,季秋冬低啞的聲音響起。

溫聆微微咬緊牙關,“你做出這種事情,還想讓我怎麼想?”

一聲不悅的呼吸聲響起,溫聆冷眼等待著季秋冬的話。如今齊曉元欠了他一百萬,還不知道即將要麵臨什麼,溫聆祈禱著如果季秋冬還做個人,就不要把他們之間的矛盾轉移到一個孩子身上。

“在家裡等著,老周等會會去接你,有什麼話見麵再說。”季秋冬冷冷說著,沒給溫聆回話的機會,直接把電話掛斷。

溫聆:“你...!”

嘟嘟聲響起,溫聆看著退出的通話,手不自覺扶上額頭,她被氣得有些暈了。

一路上溫聆都在告訴自己要冷靜一些,她自己怎麼樣無所謂,但不能連累齊曉元,季秋冬這樣用心險惡,無非是讓她低頭,大不了自己以後多順著他一些就是了。

汽車駛進那座偌大的莊園,溫聆無心留意窗外風景,雙拳始終默默緊攥,手心微微出了虛汗。

車子在彆墅前停下,賀青在那裡等候。下了車,賀青看著溫聆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禮貌點頭對她打了個招呼後,帶著她來到了彆墅後方的高爾夫球場。

陽光下,不遠處有一道遒勁頎長的身影,他揮起高爾夫球杆,在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後,白色高爾夫球飛向前方漫漫無際的草地。

放下球杆,季秋冬轉過身,一張漠然卻英俊的臉看向了走過來的二人。

“...”季秋冬的目光落到了溫聆身上,沉默不語。

感受到了二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賀青沒敢多留,人送到了馬上轉身就走。

溫聆慢慢走過去,看到季秋冬好看的眉眼微微浮上了一層陰霾,正拿起旁邊的冰飲短促喝了一口,又重重放在桌子上。

“我人已經到了,你可以說了,這麼做什麼目的?”溫聆強忍著怒意對季秋冬說。

她懶得和季秋冬周旋,人在氣憤的時候,多說多錯。

“溫聆,我們這麼久沒見,你就是這種態度?”季秋冬把高爾夫球杆往旁邊一扔,叉著腰皺眉看著她。

“季總偷偷做了件這麼大的事,反倒現在還在乎上我的態度了?”溫聆失笑一聲,“你沒事去找我弟做什麼?他那個項目明眼人都知道不靠譜,可你卻投了,如今事情變成這樣,你很滿意吧,你掐住了齊曉元的命門,又有了更好的威脅我的資本了?”

季秋冬淡色眸子微微一凝,看著溫聆毫不客氣地說完剛剛的話,默默走上前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他周身那冰冷壓抑的氣場讓溫聆有些底氣不足,可她沒有絲毫示弱,微冷的黑瞳毫不躲避直視著他,嘴唇微微抿緊。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季秋冬笑了笑,索性直接點頭承認,“對,我威脅你,你會照做嗎?溫聆,是不是我對你太溫柔了,讓你忘記了我原本是個什麼樣的人。”

季秋冬的聲音恢複冷淡,最後幾個字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讓人生寒。

“我當然知道,”溫聆微微挑眉,不善地看著他,“你季總想要的東西,不管怎樣都會得手,因為你是高高在上的季秋冬,所有人都要仰視你,把最珍貴的東西跪著捧到你麵前,這樣才對是嗎?從一開始給施予下絆子逼我簽你的合約,你發現我不是你能輕易控製壓迫的人,就開始裝作溫柔低姿態的試探我的態度,結果發現還是沒用。你季總這樣的人物,怎麼會甘心擺不平我這種人?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家人身上,以此要挾我,這不就是你從始至終的真正想法嗎?”

“溫聆,你太把你自己當回事了。”季秋冬幾乎是咬著牙說的這句話,“你說,我威脅你的目的是什麼?”

溫聆涼涼看著他,拳頭不自覺又攥緊幾分。

“你想和我上床?”

“是。”季秋冬乾脆地回答,雙眼微微眯起,“怎麼,你會答應?”

寒風乍起,吹得地上的短草沙沙作響。溫聆久久盯著季秋冬,雙眼有些發紅。

“行。”溫聆眼神一鬆,語氣雖然依舊有些強硬,聽著卻讓人感覺出顫抖,“我答應你,你放過我弟。”

季秋冬默默看著她,看著她有些因為隱忍委屈發紅的雙眼。這是溫聆第一次在他麵前表露過這種情緒,像一隻嘴上求著饒,眼中卻滿是倔強和屈服的小野貓。感受到溫聆雙眼噙著淚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整個人不由得一怔,眉頭擰緊,心裡不受控製地罵了一句。

“你瘋了吧?”季秋冬彆過臉去,不耐煩地歎口氣揉了揉眉心,碎碎念道:“真他媽瘋了。”

他的好性子總能被溫聆幾句話弄得土崩瓦解,也是神奇。

溫聆還站在原地紅著眼,季秋冬冷靜了幾秒,回過頭冷眼看著她,走上前默默捏住了她的下巴,直視著她帶著略微恨意的眼睛。

這個眼神季秋冬不是第一次從溫聆眼中見到,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溫聆會這樣抵觸他,就因為他的身份?可他就是出生在季家,這又不是他能選擇的。

溫聆直直看了他一會兒,沒等季秋冬開口,突然踮起腳尖,嘴唇在季秋冬的唇邊輕輕一碰。

季秋冬被她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愣,整個人呆在原地。

“我答應你,你想做什麼做什麼吧,結束之後,放過我,放過我弟弟,以後就當誰也不認識誰,行嗎季總?”溫聆看著他,毫無感情地說道。

如果注定逃脫不了,那就這樣吧,溫聆累了,也不想連累更多的人。

季秋冬輕輕摸了下唇角,冷冷的視線掃向溫聆麵無表情的臉,半晌冷笑一聲。“溫聆,早知道你的底線這麼容易打破,我當初何必費那麼大勁?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看來你也很會裝,裝得三貞九烈的,我差點以為你真是什麼貞潔烈婦了。”

溫聆看著他說著諷刺自己的話,冷笑不語。

“所以你之前在乾什麼,吊著我嗎?”季秋冬捏著她的下巴,微微一用力,讓溫聆整個人更加靠近自己,他的聲音很輕,但也很冷,直視著溫聆的眼神滿是壓迫感,“你是不是覺得你越吊著我,我就越在乎你?”

明明一開始,他想要的也僅僅是那麼多。可當溫聆真正妥協了,季秋冬卻不想就這麼結束。溫聆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能把他的情緒拿捏成這樣確實不容易,季秋冬自嘲地在內心笑著。

可他也不是好惹的,他和溫聆,還說不好誰能笑到最後。

“我從沒這麼想,”溫聆淡淡開口,“如果可以,我希望時間能夠重來,這樣的話,那天晚上我根本不會踏進那家會所。”

如果時間能重來,那麼十一年前的她,也根本不會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眼前這個女人,對所有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唯獨不會對他服軟,季秋冬也不是第一天見識了。即便如此,當聽到溫聆說出這句話時,季秋冬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些被刺到。

他靜看著溫聆的臉,像是在透過這層皮囊看向裡麵更深處的東西。

可再多的內容,他無法看到。

溫聆猜錯了,不過不怪她,就連一開始的季秋冬都猜錯了自己的想法。他根本不是單單想得到她那麼簡單,他想要的,是這張臉,這個人一直留在他身邊。

哪怕這副皮囊之下裝著一個潰爛的靈魂,季秋冬也不在乎。

淡色的眸子染上一層寒霜,季秋冬倨傲地俯視著眼前的人,輕輕說:“你後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