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緋色暗潮 日坐歡城 4504 字 3個月前

季秋冬感受到了溫聆藏在笑容下的低落情緒,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溫聆幾不可聞地歎口氣,對季秋冬說:“像季總這樣的人,生來就什麼都有,就算沒有的東西隻要你想要也勢在必得,在你的生活中你扮演的是常勝將軍的角色,和我們這些掙紮求存的小人物不同,有些苦你是一輩子吃不到也不屑吃的,所以有些感受你也一生沒機會體會,不過,這是件好事。”

天空烏雲不知何時儘散,雨停了。

季秋冬收起雨傘,溫聆轉過身,默默走向停車的方向,季秋冬安靜地跟在她身邊。

拿出鑰匙把車子解鎖,溫聆正欲開門上車,意識到季秋冬還在跟著。她轉過身,微笑著對他說:“季總,我等會還要去劇組,沒法陪你繼續聊天了。不如我們先就此彆過,如果你有需要,我結束了再去找你?”

季秋冬沒答話,溫聆當他默認了,剛要回頭打開車門,身後一道影子襲來,季秋冬突然從後麵緊緊將她抱住。

溫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嚇了一跳,臉色瞬間白了下來,她試著用力掙脫幾下沒有掙開。

“季總?”溫聆穩了穩心神,側著頭對後麵人發出疑問。

“你是不是因為不想留在我身邊,所以編出了一堆理由?”季秋冬用低沉好聽的聲音貼著溫聆的耳畔說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認輸,哎,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麼倔了,你知不知道我認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底,認定的人也不會輕易鬆手。不管你存著怎樣的心思,都彆想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的。”

溫聆停止了掙紮,聽了季秋冬的話不由得一聲淺笑。

“季總,感謝你的抬愛,可惜我是個人,即便我現在身不由己,但心裡始終是不願意被任何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溫聆聲音帶著一絲疏離,“季總,我要遲到了。”

今日的天氣是陣雨,好像商量好一樣,大滴大滴的雨點再次落下,季秋冬不得不放開抱著溫聆的手,沉著臉打開了傘。

溫聆站在原處沒有回頭,季秋冬打開傘再次護住她,雨傘傾斜,季秋冬的大衣後麵被打濕。

季秋冬抱著肩膀,繼續對她說:“你從沒和我講過你到底想要什麼,溫聆,我能做到的事彆人未必做得到,我做不到的事,彆人更不可能達到你的要求,你始終對我不開口,指望我未卜先知了解你的想法嗎?”

季秋冬想不明白,溫聆為什麼就不肯接納自己。他到底哪裡讓她看著不爽了?

溫聆側過頭,小心翼翼收起了剛才一閃而過的譏諷。“季總確實比很多人厲害,但我無比確定,我想要的東西季總給不了。至於季總的要求,你放心,我會一一做到,直到你厭倦為止。”

季秋冬失笑,忍耐著最後一絲不悅說:“你想要什麼,就是你剛才口中說的那種可笑的所謂‘喜歡’?溫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如果你想要的是這種幼稚的感情,那隻能證明,你的想法很天真。”

他的語氣沉得發冷,帶著淡淡不耐煩。

溫聆眼中風波未動,看著季秋冬,露出一個短促的笑意。

“不是的。”溫聆說。

季秋冬身子一僵,被溫聆的那個笑容刺到。他不再說話,默默看著溫聆頭也不回坐上車,發動車子後揚長而去,從始至終沒再看他一眼。

溫聆穩穩開著車,瞟了眼後視鏡中漸漸變小的身影,長舒了一口氣。

剛剛那個擁抱讓她腦子一片空白。溫聆不喜歡彆人在自己身後拍她或抱她,這會讓她回想起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不知道季秋冬今天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有耐心,估計這隻是他為了困住自己使用的手段而已。溫聆默默擦拭著額頭的細汗。

季秋冬剛剛問她“可不可以認輸,不要再倔了”。其實溫聆也很想問問季秋冬,可不可以不要再她身上浪費時間了。他覺得她倔,自己不還是一樣?

白色賓利漸漸在長街儘頭消失,雨勢漸大,季秋冬的眼神慢慢冷了下來。

溫聆這女人真是比他想象的還要不識好歹,他都把姿態低成這樣,沒想到她還是不吃這套。

季秋冬有些後悔了,當時就不該動惻隱之心,答應她什麼狗屁約定。從一開始他就該做個禽獸,把她直接摁在床上,就像小叔說的,得到之後說不定就不會再有什麼念想了。現在他就算想摁,心裡也說服不了自己。

沒有繼續停留,季秋冬冷著臉撥通老周的電話。

“來鼎星門口。”他沉聲說道。

電話另一邊的老周聽出他語氣不悅,恭敬的說了聲,“好的。”

兩分鐘後,黑色金標商務車駛了過來,老周下車冒著雨為季秋冬開了後方車門。

季秋冬收起傘進車,等老周上車後關上門。

車內氣壓極低,老周一言不敢發,連從鏡中望一眼後麵的勇氣都沒有。

季秋冬的手機響了,是季勝雲打來的電話。他麵無表情地接通,季勝雲愉悅的聲音傳進耳內。

“進展怎麼樣啊秋冬?”

“沒進展。”季秋冬淡淡道,“談判失敗。”

“什麼?”季勝雲在電話那頭很是納悶,聲音提高好幾個度,“有你小叔我的指點都不行嗎?這姑娘有點道行啊,你這張臉對著她主動服軟都不行,她這顆心難不成是鐵打的?”

季秋冬煩躁地打開了一點車窗,讓外麵新鮮空氣進來一些。

“她剛剛問了我一個問題。”季秋冬說。

季勝雲:“什麼問題,你怎麼回答的?”

“他問我對她是喜歡,還是想據為己有。”季秋冬回憶著剛才和溫聆的那番對話,把內容大致給季勝雲陳述了一遍。

聽完了季秋冬的描述,季勝雲不屑地輕哼一聲,“誰說這叫喜歡?這是舔狗還差不多。”

思考了一下,季勝雲再次開口,“這姑娘既然這麼跟你說,我猜她應該有過這樣喜歡過一個人的經曆。”

季秋冬頓了下,“沒錯,她也這樣說。”

季勝雲“嘶——”了一聲,對事情的發展感到有些棘手。“完了,肯定是受過傷。”季勝雲得出結論,“年輕時遇到渣男,一腔熱忱錯付,透支了所有真心,便對所有男人徹底失望,這樣的女人能夠如此鐵石心腸也可以理解。但這也不見得是壞事,說明她不單單會這麼對你一個人,其他人在她那裡也是行不通的。”

“可她說她談過兩個男朋友。”季秋冬說。想到這事他就來火,溫聆居然有過男朋友,還是兩個!

“兩個又不多,她和你年紀差不多吧,”季勝雲“嘖”了一聲,“你彆打斷我,小叔我接著給你分析,她既然能問你這種問題,也有個原因,就是她把你的性格看得很透。雖然她是提問的人,但不代表她心裡不是帶著答案去問的你這個問題,你這麼多年一心撲在生意場,雷厲風行慣了,不喜歡麻煩的事物,可和女人交流有時就是很麻煩。這姑娘極有可能是故意提出這個問題,如果你答不出來,那麼矛盾的重心就拋給了你,她自己就撇清了。”

“擺平女人和搶項目收購公司不同,有些女人你可以靠強勢征服,因為這類女人天生仰慕強者,她們心甘情願做被庇護的角色。但對於一些內心強大的女人來說,她自己一人就足以麵對外麵的風雨,你越強勢,她就越視你為敵,把你推得更遠。”

回想和溫聆相處的點點滴滴,大致上和季勝雲說得也差不多。

季秋冬一直在往前進,強勢地前進,可走了這麼久,還是沒有攻略下溫聆心中的城池一角。

“那你覺得我之後該怎麼辦?”季秋冬有些累,不光是心累,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電話那頭季勝雲笑了笑,“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換一個人追。天底下什麼姑娘沒有,你非在一棵樹上吊死?這女人有那麼好嗎?說白了你也是見色起意,我不是說過了,等你真正嘗到了就不會有多上頭了,女人這玩意,見多了都差不多。”

大多數的愛都摻雜著愛而不得,人都是充滿欲望的動物,好奇感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就會把那種感覺理解錯。季勝雲知道自己這個小侄子情感經驗不豐富,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對象,攻略難度還這麼高,作為家人,季勝雲當然不希望季秋冬把精力浪費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

他想繼續開口再勸兩句,季秋冬冷冷地突然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小叔,我不會放手,”季秋冬沉聲說:“可能你說中了,因為我想要,可卻怎麼都無法得手,是挫敗感加重了欲望。可不論是不是不甘心,我隻知道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

“非常的,不喜歡。”

季秋冬的聲音很淡,很冷。

季勝雲隻有在他很生氣的時候才會聽到這樣的語氣,季秋冬偶爾會有脾氣,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盛怒之時,往往都很認真,很鎮定。

季勝雲有些無奈,“得,挑起你勝負欲了。”

他這個侄子脾氣很犟,他可管不了。

掛斷電話,季勝雲想起剛剛季秋冬陳述的那番對於“喜歡”的表達,不禁搖頭歎氣,雖然他看不起舔狗,但這世上有幾個人沒當過舔狗。

黑色商務豪車內,季秋冬也在想著溫聆的那番話失神。

如果溫聆是帶著答案去問季秋冬那些話,那她想得也沒錯。他不敢說對溫聆有多喜歡,但占有欲也並不是什麼卑鄙的事情,畢竟他隻是想想,還沒做到那一步。

或許小叔說得對,透支了所有真心的人會變得鐵石心腸,當年那個女孩離開之後,季秋冬的內心好像就經曆了這樣的一個過程,好像是一棵充滿生機的樹在不受控製地慢慢枯萎、死去。

他喜歡過一個人,但那感覺太遙遠了。後來這些年,季秋冬身邊經過很多女人,可他卻無法對任何人產生過興趣。溫聆是很特彆的存在,她和那個記憶中的人有些相似,也是她的出現,讓季秋冬原本沉寂的心湖莫名產生了波紋,雖然那隻是淺淺的波動,稱不上喜歡,但對於季秋冬來說亦是難得。

他想把這種難得的感受保存下來,所以不擇手段把她留在身邊。

可溫聆始終不為所動,季秋冬求而不得,被勝負欲衝昏了頭,短暫迷失在這場追逐的遊戲之中。

季秋冬默默感受著窗外吹進來的絲絲冷風,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賀青打來了電話,季秋冬神色恢複常態,把電話接通。

“季總,有人在溫小姐拍戲現場附近碰到了她和一個人吃晚餐。”賀青用毫無感情的彙報聲說。

“拍到照片了嗎?”季秋冬問。

“拍到了,已經發您手機上了。”賀青說。

季秋冬把手機拿到眼前,點開最新的短信,將短信中的照片加載好,默默將畫麵放大。

“查出來這個人。”季秋冬淡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