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了一宿,薑末是點著小太陽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風停雲躚,難得的一個豔陽天。
譚辭說會來家裡接她,薑末也就慢吞吞地吃了早飯。
看時間還早,她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化妝品,在鏡子裡化了個淡妝。
薑末平時不化妝,化妝品也不多,也就是擦點粉底,畫個淡淡的眼影,然後再塗個口紅。
化完她自己對著鏡子又照了照。
妝容清淡,幾乎看不出來,她還挺滿意。
譚辭準時來到小區門口。
春天的雨是一場賽過一場熱,她下來時發現自己穿著的薄外套都有些悶汗。她脫下來拿在手裡,裡麵隻有一件寬鬆的短袖T恤。
本來小區裡早上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大爺大媽,這會兒都早早上了樓,隻剩下三四個人,也是站到了陰涼的地方。
小區裡安安靜靜。
一下樓,單元門口停著一輛白色的車,朝她按喇叭。
薑末不用看都知道是趙北陽。
油頭男子有如劈雷般的速度躥到了她麵前,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跟我走,需要你幫忙。”
薑末被拉到車邊,被趙北陽往車裡塞。
她掙了一下:“今天不行,我約了同事。”
趙北陽這麼著急,沒有彆的事。
一定是他媽從老家來看他,被催婚的趙北陽每次都拿她當擋箭牌。
可是薑末先約了譚辭,也不好爽約。
趙北陽一轉頭,目光掃過薑末的臉,赫然愣住。
“你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了。”
“不是,你怎麼化得跟妖精似的?”
趙北陽一句話,薑末快速從書包裡翻出自己的小鏡子。
外麵的陽光透通,光線足,照鏡子也看得清楚。
鏡子裡的女孩清淡且不失優雅,白淨的臉上就是看上去有了些紅潤,並沒有像趙北陽說的,跟妖精似的、
“這不挺好的嗎?你審美有問題。”
“我審美有問題,年前咱們同事聚會,我讓你化點妝去,你說什麼了?”趙北陽雙手環胸質問她。
“我說什麼了?”薑末眨眼思考。
不記得了。
“你說你是靠內在.......”
薑末:“......”
薑末:“我現在內外兼修,你沒覺得我這麼打扮還挺優雅知性的。”
“是啊是啊,跟仙女似的!”
趙北陽想到薑末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約會,這會兒差點痛哭:“你有沒有良心,我可是你死黨,你居然不顧我的死活。還打扮成這樣出去約會?”
如果薑末不到場,他媽鐵定把村裡的姑娘塞給他。
想想不如去死。
薑末的關注點在前半句上,一陣為難。
趙北陽他媽的厲害她見識過,真的有可能把他強送入洞房。
可這邊她又不好跟譚辭解釋。
“要不這樣,我親自給阿姨打個電話,就說公司忙,晚上一起吃飯。”
這是最為折中的辦法了。
趙北陽一咬牙:“也行。”
總比不去強。
薑末給趙北陽的媽媽打了通電話,他媽媽也不好批評薑末,隻能勉強同意不去火車站接她這件事。
搞定了趙北陽,薑末這才想起譚辭還在外麵等著。
“不說了,我先去忙。”
薑末一轉身。
陽光從稀疏的樹叢中透出大片的斑駁,在大地鋪開了浮動的光,仿佛水麵的鱗波。
一個高大的身影踩著踏光而來。
許是太過刺眼,譚辭桃花眼眯起,他的身形相當完美,一雙修長的腿,步伐穩健而輕盈。
他一隻手習慣性的拎著車鑰匙,另一隻手向薑末揮了揮。
薑末抬起眼,看見他時,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神情愣住。
瞥見她此時的表情,和她身邊的趙北陽。
譚辭微微蹙起了眉,腳步也緩慢下來。
趙北陽的身高隻比薑末高了一點,看上去也就一米七出頭。
隔著眼鏡看他時,還透出一股子不屑。
譚辭腳步隻頓了一瞬,陽光下男子輕輕一笑,走向薑末。
趙北陽打量著不遠處的譚辭,不悅地問薑末:“什麼情況,這人誰?”
“同事。”
“你為了一個帥哥拋下我這個忠心的老同學,你可真行!”趙北陽白了她一眼,還重重地唾棄她。
薑末瞪了他一眼:“你彆胡說八道,我們是為了工作。”
“我們是為了工作。”趙北陽陰陽怪氣地重複一遍。
末了又白她一眼:“誰信?”
“愛信不信。”薑末崩起了臉。
譚辭走到她麵前時,她轉頭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現在可以走了。”
薑末正想越過他離開。
譚辭已經徑自走到趙北陽麵前,他斂起了一慣的狎玩,態度難得的鄭重,並開口說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這話是對趙北陽說的。
後者輕嗤了一聲,他打量這個男人,隻一眼便有種想跳河的衝動。
同樣是男人,為什麼人家長得這麼好看,濃眉高鼻,五官精致。
天哪,還有這雙腿,這床上得多帶勁。
連發型都這麼飄逸。
再看看他,長得像隻袋鼠。
嗚嗚嗚,他想哭。
趙北陽眨了眨眼,剛才還盛怒的一張臉在看到譚辭後瞬間大放異彩。
他馬上掏出手機,堆起一個笑臉:“你是末末的同事啊,來來來,加個微信,以後有事好聯係。”
趙北陽翻開了微信界麵,薑末過來就攔住了他。
她語氣透出警告:“你夠了,人家結婚了。”
趙北陽是彎的,這件事薑末自然知道,他不可能有女朋友,男朋友倒是有幾個。
這家夥賊眉鼠眼,八成是看上了譚辭。
“結婚了?”趙北陽挑了下眉,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譚辭掏出手機:“沒關係,加一個也行。”
薑末瞪著他:“你敢給個試試?”
譚辭:“......”
趙北陽一揮手,他對已婚的沒興趣:“算了算了,你們去辦正事吧。”
薑末對譚辭使了個眼色。
他眸尖一蹙,神情透出糾結而孤疑。
“走不走?”
薑末已經走了過去,轉頭軟軟瞪他。
譚辭躊躇片刻,朝趙北陽闔了下首,目光深沉且肅然。
二人同時轉身。
趙北陽在後麵看著他們——
顏值,匹配。
身高,匹配。
氣質......暫時看不出來!。
他.媽.的,薑末還敢騙他說他們沒什麼。
“薑末,你彆忘了晚的事,要不然我饒不了你。”趙北陽不得不提醒她一聲。
免得陷進愛河無法自拔。
薑末沒好氣地回頭:“知道了。”
小區外麵此時異常熱鬨,攤販鋪滿了整條街。
這其中,不乏還是譚辭的SUV最為醒目。
他搖開車門,目色深重且艱難地看了薑末一眼。
她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隻是白了趙北陽一眼。
譚辭為她打開了車門。
薑末對譚辭一闔首,閃身坐進了車裡。
手上的外套還掛著,她順手放到了後麵。
她再度抬起頭看著坐進來的譚辭。
他瞥著她的目光微蹙,深濃的眼緊緊地盯著她,詭異的光芒將她裹挾住。
薑末愣愣地看著他。
瞥見她不解的神情,和扔到後麵的外套,譚辭轉開眼輕聲笑道:“如果你今天有事,真有無所謂,明天去也行。”
薑末不是明日複明日的人,都已經約好了今天,她沒必要為了趙北陽浪費一天時間:“沒關係,我沒什麼大事。”
譚辭往小區裡又看了一眼。
趙北陽白色的車子剛開出來,他應該不知道旁邊的車是譚辭的,也就沒有同他們打招呼。
玻璃窗搖了下來,譚辭瞥見趙北陽似乎很開心,舉著手機笑容猥.瑣,聲音甜膩發齁:“美女,現在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譚辭立刻睨向薑末。
她也朝白色的車子看過去,鼻息中還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嗤。
譚辭抿了抿唇,他掛了檔,車子駛向了長街。
薑末想起今天喬治約了薑微看電影。
她突然提議:“要不去看電影吧?”
譚辭看了眼她的表情,眼神帶著猜忌,他不冷不熱說:“......好啊。”
今天不是周末,電影院也沒有這麼多人。
隻是幾對情侶擠在這裡。
譚辭買了電影票,還一下子買了四場電影的票。
薑末:“......”
“這四場電影,有喜有悲,有驚險刺激,還有人間佳話,我們可以從電影中找找對現實的理解。”
譚辭說。
其實珠寶這一行,很多是走收藏。
所以觸物生情很重要,樣子不用高大尚,但必須是那種一眼沉淪的感覺。
薑末有時候創作起來,也是會自己跑到電影院培養感覺。
她點點頭,二人往檢票口走。
旁邊,薑微和喬治正好在買爆米花。
薑微也看見了薑末,但她的目光一轉,落在譚辭身上時,居然抿唇笑了一下。
薑末對她輕輕闔首,她聽喬治問薑微:“你吃不吃爆米花?”
“當然要吃,我最愛吃爆米花了。”
“那我去買兩桶。”
沒想到喬治對薑微還真的挺上心。
她轉頭往前走,沒想到譚辭突然停下了腳步,聲音冷哼:“你......”
薑末抬起眼。
“吃不吃爆米花?”
譚辭眼尾斜著她,眼神有點冷,像審犯人似的。
薑末搖頭:“爆米花那種甜甜的東西,是年輕人才喜歡吃的,我都已經老了。”
“二十六就老了?”
“我比你還大兩歲。”薑末看著他的眼睛。
譚辭眼中擒著笑。
她恍悟:“是不是你想吃?”
他歪了下頭,笑容慵懶:“你不知道我心裡年齡已經三十八了嗎?”
薑末:“......”
薑末:“peter叔叔,我們能進去了嗎?”
譚辭:“......”
電影院裡到處昏暗,隻有大屏障亮得灼眼。
喇叭裡的聲音震耳欲聾。
整場座位很空,他們坐下時,一眼望去,前後左右都沒有人。
喬治和薑微坐在了最後一排。
旁邊還有兩對情侶,都摟在一起,忍不住親吻。
薑末趕緊坐好。
目光滑動間,瞥見譚辭一隻手支太陽穴,正斜斜地睨著她。
薑末:“......”
電影開場,他們都收斂了心神,專心至致地看著。
薑末的心思有一半在身後。
她想聽聽喬治都會跟薑微說什麼。
但等了一會兒,發現他們看得還挺投入。
全程沒有交流。
一場結束,又到了第二場,第三場。
前麵幾場電影都還好,有的搞笑,有的悲傷。
薑末的淚點不算低,可還是拿紙巾擦了幾次眼淚。
她悄悄看了眼譚辭。
他好像看得很投入,但沒有哭。
一動不動。
屏幕前的光亮將他的側顏勾勒得有如剪影畫。
他的長睫,高鼻,飽滿的下頜,都好像一副雕塑。
他一隻手輕輕托著自己的下巴,姿勢懶散且隨意。坐姿並不筆挺,卻讓他看上去像個睡美人一樣。
他看得倒是入神,絲毫沒有注意到薑末的目光。
不知不覺,薑末竟然像在欣賞畫一樣,本來是悄悄看,現在轉過頭,神情有些迷離。
大腦宕機,聽覺神經就會特彆敏感,電影裡的對白環繞在空蕩蕩的上空,聽上去像從四麵八方湧進大腦——
“你明明這麼喜歡我,為什麼不承認?”
“抱歉,我雖然喜歡你,但我們各自都有家庭,都有孩子,這不是一份單純美好的愛戀。這是兩個家庭支離破碎的悲戀。”
“我不管,我隻知道,自己喜歡你,我可以衝破道德與倫理的枷鎖,隻想和你在一起!”
旁邊的座位上,散發出微酸的檸檬味。
一段經典的名場麵伴隨著淒淩的音樂聲,回蕩在一個個哽咽低泣的悲傷氛圍中。薑末微凝的目光看到譚辭的雙睫似乎抖動了一下。
她感覺周圍好像一個屏障,將自己隔絕在裡麵。隻能聽到對白和看到眼前的男子。
自然而然,她把人和話對應到一起,這段話好像從譚辭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他的雙睫微垂,似在思考著什麼,神情也陷入了一場逆浪而行的掙紮,時而擰眉,時而舒展,好似和光同塵的一縷微光站在滄海橫流之巔。
無奈而猶豫。
“你舍得拋下我嗎?”
“在愛情麵前,什麼都不重要!”
“可是愛情應該是光明且美好的,我們顛覆了這份美好,它便不再是愛情!”
剛聽到這裡,薑末眸尖一動,看到譚辭的眼慢慢轉了過來。
她腦海中的畫麵戛然而止。
兩個人的目光在一片淒美且悵然的對白中相遇。
薑末猛然回神,明明還是剛才那個人,可斯情斯景,她再看他時,又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意境。
她不知道自己乾麼看了他這麼久。
譚辭瞥著她的目光很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好像要把她吸進去。
他抿著唇,倒也看不出情緒。
電影中音響效果突然爆炸。
轟地一聲巨響,周圍人嚇得輕聲叫了出來。
薑末被這聲巨響炸在了原地,居然忘了要轉過眼。
四目相對,電影好像一下子安靜下來,開始走溫馨的劇情。
她動作僵住,心裡莫名飛快地跳動。
譚辭挑了挑眉,用詢問的目光打量她。
好像在問她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轉開目光,看向了他身後的一排小燈。
譚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睛微眯,神情多了幾分玩味。
他轉過眼,繼續看電影。
薑末也暗暗鬆了口氣。
身後的薑微故意挑起話題:“喬治,我一直不明白,你跟你老婆感情不好,為什麼不考慮離婚?”
薑末手心一緊,也不知自己抓到什麼,緊緊地攥著。
喬治笑笑:“沒有這麼容易,我們有婚前協議。”
頓了下,他反問薑微:“為什麼問這個?”
“就是覺得這樣的婚姻其實也不好,不如放彼此自由。”
薑微聲音有點乾:“我沒有彆的意思。”
“我請你來看電影,是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弟弟的病是不是需要很多錢?”
男子聲音溫柔,薑微尷尬道:“這是我的事。”
“如果需要錢的話,你可以跟我說,或許我可以幫你。”
薑微故意問他:“你的錢屬於婚內財產,不需要給你老婆嗎?”
喬治輕嗤:“她有什麼資格要我的錢。”
王八蛋的臭男人。
有錢泡妞,卻不履行當初的承諾。
怎麼不被車撞死。
她的手越握越緊。
“你掐我乾麼?”譚辭嘶了一聲,
薑末趕緊抽回手:“不好意思,看得太投入了。”
譚辭揉了揉手,眯著眼問:“確定不是吃我豆腐?”
薑末:“......”
電影來到了高潮,裡麵的主人公被人綁到了懸崖。
拍攝效果應該是用無人機拍的,把懸崖下麵拍得逼真且恐怖。
薑末慢慢轉過眼,卻在看到下麵的懸崖時,猛然覺得呼吸困難。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呼吸急促,臉色慘白。
譚辭感覺到她的異樣,轉過身扶住了她,眼中透出詫異:“怎麼了?不舒服?”
薑末覺得說話都困難:“我,暈高!”
譚辭看了眼電影裡麵,瞬間明白過來。
他站起身,拉著薑末往外走。
她有種不能呼吸的感覺,腳步跌跌撞撞。
譚辭乾脆架起了她,轉身步出電影院。
商場裡的視線明亮,薑末覺得好些。
譚辭給她買了杯熱飲:“先喝口。”
薑末點點頭,捧著熱飲杯時才發現自己手腳冰涼。
她的外套脫在了他的車子裡。
譚辭看到她身體還在發抖,隻好把自己的薄外衫脫了下來給她披上。
感受到了外套的溫暖,薑末有如在高空中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她喝了口熱飲,抬頭對譚辭蒼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歇一會兒,可以接著看。”
這部電影本來就是驚悚片,譚辭看過預告片,後麵還有許多驚險刺激的畫麵。
“算了,我知道過兩天有一部大片會上映,沒有這個這麼驚險刺激,到時候我們再來看。”
譚辭抿著笑看她。
薑末頭暈乎乎的,想都沒想,直接點頭:“好!”
譚辭愣住。
他盯住薑末,審度般的眉眼凝置不動。眼角似乎輕輕抽了一下,旋即轉開眼
出了商場,薑末才看到薑微發過來的微信。
薑微:【薑末姐,你沒事吧。】
薑末:【沒事,我先走了。】
薑微:【喬治太不是個東西了,他居然還說你是舔著臉非要嫁給他的,這電影看得我想吐。】
薑末也想吐。
她舔誰都不可能舔他。
外麵已經天黑了,趙北陽的電話一直在催。
譚辭把薑末送到她指定的飯店。
看著她火急火燎地下了車,身影消失在飯店大門。
譚辭盯著薑末的背影,指尖噠噠地點在方向盤上。
長街上車水馬龍,車燈的光亮照得撐開了墨色的夜。
直到後麵的車子按了喇叭,譚辭回過神來,踩下油門,消失在飯店前。
趙北陽的媽媽有點囉嗦,薑末已經領教過了。
但這頓飯吃的不算長,原因是他媽媽想去棋牌館打牌。
薑末知道是趙北陽刻意安排。
從飯店出來,趙北陽本來想先送薑末。
但她看著不夜城的夜景,突然很想融進這片喧鬨之中。
趙北陽也沒有勉強,帶著他媽離開。
薑末一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旋首才發現,這裡居然離貓兒酒吧這麼近。
相隔也就一條街。
想起那裡酒的味道,她不自覺地朝著貓兒酒吧去。
這個時間的貓兒酒吧客人也是爆滿,舞池裡的男男女女很有精神地狂歡。
卡座是沒了。
薑末坐到了吧台,往裡麵的酒櫃看了一眼,隨便叫了一杯酒。
今天看見喬治,心裡又想起了爺爺。
酸澀感湧上來,她想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不知喝了多少,隻覺得酒吧裡的音樂越來越靜,周圍也越來越模糊。
一雙手從旁邊抽走了她的酒杯。
薑末慢悠悠地轉過頭。
她進來時沒想到譚辭會在,現在碰到了,也沒覺得驚訝。
“把酒杯給我,我沒醉。”
她從吧椅上跳起來,伸手去搶。
可是身高不及譚辭,她還稍稍跳了一下。
譚辭舉著酒杯,閃躲她:“什麼事非要喝成這樣?”
聞言,薑末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她眼底像含了一層水霧,眼神已經有些迷離。
“我,我沒事,就是想喝點酒。”
她踮著腳又想去搶。
譚辭順勢把酒杯放到了吧台上,身體向前一傾,將她推到吧椅上。
見薑末還不死心地過來拿。
他對服務生使了個眼色。
服務生將酒杯端走。
眼見自己的酒被人拿走,薑末誒誒了兩聲,氣呼呼地瞪向譚辭。
八卦又多管閒事的男人。
她一瞪過來,竟然還微微嘟起了唇,本來因酒醉而緋紅的臉頰更像河豚。
霧蒙蒙的眼睛明亮,倒不像是真的醉了的樣子。
隻是她的外套掉到了地上。
譚辭俯身撿起來,掛到了自己手上。
撩人方則第十條,裝醉,然後製造曖昧現場。
他看著薑末,一向睿智有主見的男子頓時也分不清是與非。
一隻手肘壓在了吧台上,他離她很近。
霓虹燈下,她的雙睫眨了一下,樣子無辜又可憐,撩起來時像一隻小小的扇羽。
他淡定地笑:“跟你老公吵架了?”
“彆提那個王八蛋。”薑末下意識地去端酒杯。
撈了個空,才想起自己的酒杯光榮下崗。
她雙手交疊著放在吧台上,許是喝醉了,此時的薑末對譚辭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也許是心中恨極,她捂著臉,聲音哽咽:“要不是因為他們家有錢,誰會和他結婚。”
譚辭挑了下眉:“你缺錢?”
“對,我很缺錢,救命的錢,”薑末抹了下眼,挺起背脊時故作堅強:“不過沒關係,我一定會讓他吐出來的。”
他身體微微轉正,目光直視著吧台後麵的一排酒櫃,輕輕吸了口氣,語氣帶出調笑:“我也挺有錢的。”
薑末睨了他一眼:“你在跟我炫富?”
譚辭:“......”
不上鉤?
他又轉回了身體,另一隻手直接放到了薑末的椅背上,好像將她半包圍在裡麵。
譚辭歪了下頭,目光七分認真三分慵懶。
一曲畢,舞池裡的男女都回到了座位上。
薑末一隻手托著下巴,半醉半醒間,聽見譚辭不太正經的聲音:“你老公是王八蛋,我老婆跟人跑了,若不然,我們乾脆湊一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