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麼……”身材嬌小的女孩站在門邊,手裡還拎著把掃把,“快放寒假了吧?最近不應該正是忙的時候嗎?”
她有些不解,問向門口杵著的男人。
莊寫意明顯是收拾過後才來找的她,靠近後還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水汽。
“最近都沒什麼時間陪你,出去玩就更沒時間了。等寒假了一定好好陪你。”男人接過她手裡的掃把放好,彎腰在玄關換鞋時說道。
“今天難得能鬆口氣,應緹小姐可以收留我一天嗎?”
應緹念舊,零碎的小東西把家裡能用的空間基本都占滿了,不過她還是清理了個小角落,用來放莊寫意送她的禮物。
“原來我往你這兒塞了這麼多東西?”個高腿長的男人站在狹小的客廳裡,對著一堆小山摸了摸下巴。
“太占地方了,你怎麼不扔掉?”
莊寫意扭頭看向被冰箱門擋住大半的女孩。
“為什麼要扔?”應緹拿了兩罐汽水,合上冰箱門的動作有些遲鈍,“這都是你送我的禮物啊。”
“你說扔掉到底是什麼意思?”應緹有點遲疑。
她太容易被外界影響。
當她的觀點被否定時,不論對錯,她都先會產生動搖。
“不,沒有。”男人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垂在腿邊的指尖無意識撚了撚。
“我隻是覺得這不算正式的禮物,所以丟掉也沒關係。”他解釋道。
“我沒彆的意思,小緹。”
從他開口起,應緹緊著的那根弦鬆懈下來,“那我可以不丟吧。”
“既然到你手裡了就是你的了,你的東西你做主,我閉嘴。”男人單手拉開雪碧拉環,朝那堆雜亂的小山抬抬下巴,手指覆上嘴唇,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應緹捏捏手裡的易拉罐垂眼,紅潤的唇角不自覺勾起。
中午應緹做飯,莊寫意圍著給她打下手。
女孩看著身邊忙前忙後的男人,欲言又止。
“我廚藝真的很一般。”
“沒關係啊。”男人想都沒想。
“如果你覺得不好吃,也不可以說出來。”
應緹想了想,還是給莊寫意打了預防針。
她自己在家做飯都是糊弄兩口,把命吊著就行。家裡平時更不會來客人,所以幾年下來她的廚藝愣是一點沒長進。
“沒事的。”
莊寫意把摘好的菜過了遍水,放下應緹手邊的籃子裡。做完這一切後他微微俯下身,兩條手臂從女孩身邊穿過,把對方牢牢控製在自己與灶台之間。
溫熱的吐息打在脖頸之上的那一片皮膚,略啞的嗓音隻需經過一點點空氣就能傳入她的內耳道。
“家裡有一個會做飯的就行了。”
應緹抖了一下。
……
“把鹽給我。”女孩嚴肅著一張小臉,朝身邊人伸手。
莊寫意右臉泛紅,依稀還能能看出一點指印。他站在女孩身邊,乖乖把鹽罐子遞過去。
“好痛啊。”男人把臉伸到女孩麵前,“我明天還要上班,這可怎麼辦啊?”
應緹捏著鍋鏟的手指緊了緊,“痛了就去塗點藥。”
翻炒兩下鍋裡的菜,她仰頭看對方,“難道我的臉上有藥?”,繼而又回去看鍋裡,嘴裡嘟囔了句:
“要不是你剛剛手不老實……”
男人裝可憐的動作一頓,“ 對不起嘛,下次我先問你。”
“不過真的很疼,要小緹吹吹才能好。”
“端菜。”
莊寫意端著盤子灰溜溜出去了。應緹站在廚房,看著男人莫名委屈的背影,手背碰了碰自己有些發燙的臉,輕笑一聲。
“吃飯吧。”男人把筷子遞給她。
應緹搖頭,按住他的手,“等會兒。”
“過來,頭低下一點。”
莊寫意照做,下一秒臉龐的微風混合著淺淡的石榴味探入鼻腔,輕柔到轉瞬即逝。
“好了,還疼嗎?”
眼前的女孩睜著一對黑瞳仁很大的眼睛盯著他,皮膚白皙細膩,這些天長了點肉,頰邊圓潤,讓人看著就想掐一把。
莊寫意撐在膝上的手指撚了又撚,喉頭吞咽,強忍住想把眼前人擁進懷裡的衝動,啞聲道。
“還沒,再吹吹。”
應緹又吹了一下,吹完還用手指在那塊紅痕處輕輕撫了撫。
“晚上再用冰敷敷。”
莊寫意回味著那股石榴香氣,舔舔唇,考慮著要不要再讓應緹扇他一巴掌。
“好了,你的黃金左臉沒事。”應緹指指他完好的另一邊臉,“我下次輕點。”
“我說了味道是真不好。”應緹看著塞了一筷子菜進嘴後便呆滯住的男人,默默又重複一遍。
“你受苦了。”莊寫意咽下嘴裡的菜,對著應緹沒頭沒尾地說了句。
應緹拳頭硬.了。
吃完飯莊寫意去洗碗,去之前還不忘給應緹洗水果。
外邊太冷,應緹懶得動,直接否決了莊寫意去外邊轉轉的提議。
“那看電影?”
“我不要恐怖片。”女孩嘴裡含著蘋果塊,說話口齒不太清晰。
“愛情片也算了吧。”
想到上次在電影院,應緹搖搖頭,愛情片也被pass掉。
“動畫片?”
“《瘋狂動物城》。”
“行。”
這部電影應緹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看了多少次了,隻記得有段時間充裕的過分,全是用這部電影打發過去的。
室內關了燈,她偏過頭看著男人臉上被電視屏幕上光源打出的光影。
不過現在不用打發時間了。
“我還沒看過《瘋狂動物城》呢。”莊寫意忽然開口道。
應緹聞言向他投去的目光中帶著驚訝,“我看了和沒看也沒什麼區彆。”
以往她放著電影隻是為了讓家裡有點人氣,至於內容講的什麼她是一點沒注意。
“那今天我們都是第一次看了,蠻公平的嘍。”
女孩歪著頭,光滑柔軟的長發順著重力垂下,幾縷發絲蕩到他的小臂上,觸感冰涼。
莊寫意碰到她微涼的指尖,手掌稍微一用力,把女孩柔軟的手包裹進自己滾燙的掌心。
十指交叉間沒忍住捏了捏手裡白嫩的指腹。
視線落在女孩隱在黑暗中的一半側臉,他垂下眼,纖長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思緒。
“我說——”應緹終於偏過頭看他,隻是女孩秀氣的眉頭蹙起,在眉心形成一點淺淺的川字。
“你不專心,自己說中途偷看了我幾次。”
莊寫意本來垂著的眼睛向上揚了揚,揉了揉她披在背後的長發。
“我們小緹真是敏銳。”,他笑眯眯的,“我想多看看你。”
“你有話要說。”應緹不理會他的甜言蜜語,隻是定定看著他。
“從吃飯之前,或者是做飯之前就開始了。”
“莊寫意,你怎麼了?”
莊寫意撫著應緹的頭發,另一隻手玩著她的手指。他垂下眼皮不去直視那雙黑瞳仁大得過分的眼睛。
“夏薇平來找你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好。”
應緹眉心的川字更深了。
“你一直苦惱的就是這個?”
“我擔心……我不想我們之間有誤會。”
說話間電影到了末尾,昏暗室內散發著幽光的的屏幕上隻餘滾動的字幕。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應緹想了想開口道:“我不介意。或者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放在心上過。”
她按住明顯激動起來的莊寫意,手指奮力從男人的桎梏中抽出,“先等等,我還沒說完。”
“不論怎樣,你現在的女朋友是我。”應緹鬆開他的手,投向他的目光溫柔又堅定。
“這樣的情況是我們無法遏製的,不過你讓我看到了你的誠意。所以,我相信我在你心裡的份量了。”
應緹順著肩膀上那隻大掌的力道,倒進男人懷裡。石榴洗發水的香氣和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交織在一起,讓應緹感到眩暈。
“我保證不會再有。”悶悶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應緹好笑地伸手拍拍他的背。
“彆委屈了,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獨處時間。”
像是被她提醒到,男人抱著她的力道一鬆,應緹就保持著趴在沙發上的姿勢看著對方走到玄關又走回來。
“你來的時候手裡有拿這個嗎?”她瞧見莊寫意提著的白色小袋子。
logo上的菱形缺了一角,晃動間她隻看見菱形中間的小蠟燭。
“戴上看看,合適嗎?”
應緹打開紙袋,抽出裡邊的盒子。
是一條淡紫色的手鏈。
細細的鏈條連接著五片四葉草,花型中鑲嵌的紫玉髓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莊寫意從她手裡接過手鏈,打開鏈條卡扣戴在她手腕上。應緹骨架小,手腕細,戴上後他還調整了好幾下才穩當。
“喜歡嗎?”
上次去幫胡早拿包,等櫃姐包裝的間隙他去隔壁轉了轉,目光觸及這條手鏈時就想起了應緹。
“喜歡。”應緹彎起眼睛。她笑時眯起的眼睛把本就不多眼白遮擋了個乾淨,隻剩黝黑的一點瞳仁。
“這次算正式的禮物嗎?”
莊寫意一愣,隨即笑道,“算。”
……
“算我倒黴吧,下次我換個供貨商。”女孩趴在沙發扶手上打電話,掛掉電話後她指腹捏了捏眉心,抬手間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細白的胳膊。
“發生什麼事了?”莊寫意手裡抓著她的遊戲機湊過來。
“沒什麼,不玩遊戲了?”
應緹隨手丟開手機,挪了挪身子給男人滕位置。
“不玩了。”不知不覺間男人又像隻八爪魚一樣纏上她,兩隻有力的臂膀一箍,她便隻能被迫靠在對方寬闊的胸膛上。
“話說,你春節也不回家嗎?”應緹儘力去忽視對方把玩她頭發的手指。
“不回,今年有你。”莊寫意垂首盯著懷裡的女孩不斷開合的唇,回答的語氣放地很輕,“家裡除了我親爸,就是後媽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從小照看我和莊述情的保姆也被辭退了。”
“那個家已經沒有讓我回去的理由了。”
一時間應緹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是該同情地說“沒事,一切都過去了”,還是開玩笑地說“那我們半斤八兩哦,一樣爹不疼娘不愛”。
她沉默半晌,乾巴巴地說了句:“我也是一個人,你可以和我一起過年。”
莊寫意笑著把她按進懷裡,應緹趴在他胸膛上,臉下是因笑聲震顫的胸腔。男人笑得一抖一抖,應緹感受著手底下肌肉的彈性,耳根漸燙。
“沒事,我已經很多年不回去了,莊述情也是。不過今年和你在一起,我肯定不會孤獨的。”
男人吻了吻她的發頂,搭在她後背的手掌微動,動作很輕地捏了捏她腰上的軟肉,語氣帶點惡劣地調笑。
“今晚我可以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