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沁遙上回就想問這個問題,奈何溫笛得了重感冒,加上她不認識被溫笛睡了的男大,問了也不會有後續,但是現在情況可完全不一樣了。
“啊?”
溫笛一時反應不過來,但看見樂沁遙臉上露出像狐狸般的笑容,立即意識到她口中的他們倆指的是誰。
“樂沁遙!”
“在!”
“不許再問我這種問題。”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我不是也會和你分享嘛。”
“那是你主動的。”
“都一樣。”樂沁遙晃了晃溫笛的胳膊,依舊沒有死心,“我都沒問你其他的,隻是問他們倆。”
嗯?怎麼搞得她好像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也就睡過三四個男人,多嗎?
“你可千萬彆在我媽麵前說這些,要是被她聽到保不準會瘋。”
“我知道,我哪敢和沈阿姨說這些啊。所以,誰更厲害?”
今天是不是過不去這個坎了?
溫笛認命,湊到樂沁遙耳邊說:“都不錯。”
一個溫柔似水,一個熱情如火,鮮明的對比,唯一相同的,都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給予了她極致的體驗感。
樂沁遙離開後,溫笛帶著Peter還有小白去小區附近的公園轉悠,這一轉悠就是一個多小時。
又走又跑,腳步不帶停的七十多分鐘,她總算是領略到什麼叫做被狗支配的恐懼,平常半個小時就能搞定的事,多了隻狗,時間立馬翻了一倍多。看小白|精神抖擻的模樣,感覺還能再來一個小時。受到它的影響,Peter也很興奮,哪怕已經累趴下,被它叫喚一兩歲後就又變得生龍活虎的。
這隻叫Wendy的薩摩耶的精力怎麼能這麼充沛和持久?Panpan也不像她這樣啊!
“汪!”
Wendy轉過身子,催促蹲坐在公園石階上休息的溫笛趕快起來繼續活動。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溫笛好聲好氣,卑躬屈膝。
“汪!汪!汪!”
Wendy油鹽不進,我行我素。
溫笛站起身,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小白。她要讓小白明白,這個家到底是誰做主,今天一定要讓它徹徹底底地知道什麼是狗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溫笛攥緊繩子,在手腕上繞了兩圈:“回家!”
Wendy見勢不妙,立即平趴在地,咬緊禁錮它自由的那根繩索:“汪!”
聽不懂一點人話!
大戰一觸即發。
溫笛使出全身的力氣,Wendy咬緊牙關不鬆口。
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路人停下腳步圍觀人狗大戰。
“這是還不想回家呢?”大娘樂嗬嗬,轉頭就和同伴“私語”,“現在的小年輕都喜歡養狗,把狗當自己孩子。我天天逛公園都能瞅見這幅場景,跟耍猴戲似的,怪有意思。”
“媽媽,你看那隻小白狗,趴在地上好好玩啊。”小姑娘蹦蹦跳跳,拽著媽媽的手搖晃撒嬌,“我也想要小狗狗。”
“小姑娘,你這樣是拽不動的。”大爺背手,邊上跟著一隻大金毛,模樣很是乖巧可愛。
“得哄它,它開心了才會願意跟你回家。”
大爺有自己的養狗心得。
溫笛嘴角抽搐:“它挺開心的,就是不想回家。”
“那是沒玩夠。”
“都一個多小時了……”
“嗐,我家旺財每天都要遛三個小時。”
“……”
嗐,大爺的心得也是靠時間摸索出來的。
“這不是我的狗,我就是幫忙遛一下。”溫笛扶額抹汗,十一月的天竟然給她熱出了一身汗,“我得帶我的貓回去了。”
大爺瞅了眼站崗似的黑貓:“貓還要遛呢?”
“啊?嗯。”
“稀奇。”
不是聊狗的嗎?
“它主人不在家?”大爺的注意力重新放回齜牙咧嘴的薩摩耶身上,“這麼犟的狗應該隻聽主人的話。”
聞言,溫笛犯難了。這要找犟狗真正的主人她還真不一定能找到,就算是找到了也沒辦法讓主人過來把它接走。
“主人的外甥可以嗎?”
“外甥?”大爺一愣,“它熟不?”
溫笛回想了一下:“熟吧。”不熟能把它帶到自己家嗎?
“那也行。”
大爺前腳剛走,溫笛後腳就給林嘉恕發了消息,讓他過來把小白帶回家。
收到溫笛發來的消息時,林嘉恕正在梳理代碼邏輯。他和室友蔣墨、錢知時組建了一支小隊伍,九月份剛剛報名參加人工智能大賽。信院除了他們隊,還有兩個隊伍也報名了。
距離正式比賽隻剩下半個月的時間。按照大賽的章程,他們需要先提交案例,然後進行線上技術比賽,成績合格的隊伍會由賽委會統一安排,十二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在京州進行答辯、案例實操。
“阿恕,排查出問題了嗎?”
視頻會議還在繼續。
蔣墨感覺自己眼睛快瞎了,一行一行代碼看下來,邏輯很清晰,注釋也很完整,怎麼就突然跑不起來了呢?
“我感覺有好幾隻死蚊子在我眼前飛。”錢知時忽然來了這麼一句,“你們呢?”
蔣墨抽了抽嘴角:“您老先歇著吧。”
“好嘞,就等你這句話呢。”
錢知時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蔣墨身後:“我們都看一下午了,就是看不出有什麼毛病。阿恕,靠你了。”
林嘉恕滑動鼠標,眼睛緊盯屏幕,視線跟隨者代碼滾動。手指停頓,畫麵定格在一串判斷語句上,截圖,紅線圈出,切到微信,發送圖片。
動作一氣嗬成。
“看群消息。”林嘉恕從椅子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機和椅背上的外套,“我現在要出一趟門,有事直接在群裡@我。掛了。”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完,指尖就毫不猶豫按下了掛斷鍵。
蔣墨點開圖片,瞬間瞪大眼睛。注釋完美無瑕,說明思路是完全正確的,然而,其中一個判斷條件多打了個字符,程序陷入了死循環。
無fuck說:【我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白瞎我一個下午加晚上!】
【不行!我得出去吃頓好的安慰自己幼小的心靈。】
錢知時拍了拍蔣墨的肩膀,示意他彆激動:“你應該請我和阿恕吃一頓好的。”
“請!周末就請。”
死循環消失,代碼順利運行起來。蔣墨又氣又惱地合上電腦,緊接著有一個新問題冒了出來。
“阿恕周末回學校嗎?”
“不知道啊,你問問。”
說行動就行動。
無fuck說:【阿恕,你這周末回學校不?我請你和老錢吃頓好的。】
Peter:【不回】
“怪冷酷無情的,”錢知時打趣,“不如他現在的網名那麼平易近人。”
“你說他怎麼會突然用一個這麼老土的英文名當網名?”
蔣墨百思不得其解,認識林嘉恕三年多,在改網名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麼冷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轉性了?尤其是從音樂節回來之後,就跟開了屏的孔雀一樣,到處散發個人魅力,惹得學校裡不少女生春心蕩漾。
錢知時想起自己偶然瞥見林嘉恕的手機,微信置頂的聊天框,分不清是備注還是原始網名。
“應該和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有關。”
“我是猜到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但是不管我怎麼問他都不肯告訴我。”
“我就知道那個女孩子在他的微信裡麵叫Wendy。”
“Wendy?”蔣墨砸吧了下嘴,靈光一現,“《Peter Pan and Wendy》?好土啊!”
“土不土的有什麼關係,比你當舔狗強。”
“……”
-
林嘉恕根據溫笛給他發送的定位一路跑到公園,遠遠的就瞧見一人一貓一狗全都待在一顆葉子大半都已經泛黃的槐樹下麵。
微風輕輕吹起,葉子搖搖欲墜,連接葉片和枝丫的小枝杆逐漸鬆動,終是離開了滋養它的大樹,飄飄忽忽落下,落到了溫笛腳邊。
溫笛俯下身子撿起那片落葉,唇角微微揚起,將葉子遞給愜意地趴在她腿上的Peter聞。Peter嗅了嗅,並不是很感興趣。她又側過身子,把葉子湊到蹲坐在邊上的Wendy聞。Wendy哈赤哈赤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沒有搭理她,一副沒有玩夠的模樣。
“小白,不要不識好歹,小心我不讓你和你表哥進我家。”
表哥?
是哦!Wendy是他小姨的女兒,他可不就是它的表哥嘛。
Wendy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溫笛:“汪!”
“我才不怕你呢。”溫笛笑起來,拍了拍Peter的大腿根,“Peter你快看,小白發癲了。”
“汪!汪!汪!”
林嘉恕有些於心不忍,不想破壞一副如此美好愜意的畫麵,可距離已經足夠近,近到Wendy一轉頭就發現了他。
Wendy興奮地想往他這衝過來,尾巴快速擺動,急切地叫喚著。溫笛立即意識到什麼,抬頭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銅黃燈下,神情有些茫然,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明亮。
腿長就是好。
看見救命稻草的第一眼,溫笛由衷地感歎並羨慕。
第二眼,視線穩穩落在了林嘉恕那雙修長筆直的腿上。人一放空就容易瞎想,想的都是已經發生,或者期待發生的。
她的腦海裡赫然浮現那晚的場景,赤口口體,好身材一覽無餘,他在她身下,屈起雙膝,上下動作的時候,膝蓋就快頂到她的肩胛骨……
一股燥熱湧上心頭。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戀男人的身體了?
算一下日子,也快來例假了,所以肯定是受了激素的影響。
肯定是。
一定是。
不能不是。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關係。”溫笛擺手,起身將套住小白的牽引繩交給林嘉恕,“我先帶Peter回家,它有些累了。”
“我跟你一起。”
“它還沒玩夠。”
溫笛看著在林嘉恕邊上乖乖站著的小白,此時的模樣就跟大爺邊上的金毛一樣,一樣的乖巧可愛。
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林嘉恕低頭下達指令:“回家。”
Wendy應聲:“汪!”
這,這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溫笛惡狠狠回瞪了小白好幾次。林嘉恕將溫笛的小動作儘收眼底,嘴角高高揚起,怎麼也壓不住。
溫笛下定決心再也不帶小白出門。狗仗人勢,在她家裡橫行霸道也就算了,出門都不給她麵子。
這狗誰愛遛誰遛,反正她要挺直自己的腰杆子。
“你小姨快回來了嗎?”
“後天上午的飛機。”
溫笛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錯亂了,問:“他們不是自駕遊嗎?”
“她前男友不回來。”
前……前男友?
雖然溫笛極力隱藏自己吃驚的模樣,但林嘉恕還是不難察覺到。
“旅行的時候暴露了對方很多的問題,分手不是壞事。”
“也是。”
溫笛想起自己和上上任男友分手就是因為一起出去旅遊,結果在途中發現對方超級多小毛病,最不能忍的就是不做事,又愛指手畫腳。
“那是不是要送Wendy回它自己家了?”
“嗯,後天晚上我送回去。”
這是溫笛第一次喊出小白的真名,Wendy受寵若驚,幾個箭步回退到溫笛身前,仰著頭,吐著舌,衝她賣萌。看在Wendy馬上就要被送回去的份上,溫笛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它表現出的一切不禮貌、不文明、不尊重她的行為。
以後再想見到它恐怕很難了。
站在一旁目睹溫笛和Wendy的關係由破裂到冷戰,最後重歸於好,整個過程都沒有超過半個小時的林嘉恕,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了聲。
溫笛蹲在地上,仰頭看林嘉恕。路燈昏暗,照不清他的臉,但就是這麼朦朦朧朧的光線,給他身上罩了一層柔和的濾光。
猝不及防出現的氛圍感。
如果這會兒有人拍了一張照片發到社交平台肯定能收獲不少點讚。
溫笛起身,兩人距離近了,她這才看清他眼角也染上了濃濃的笑意,笑容很乾淨純真,也很好看。
心臟“撲通”一震。
“你剛剛在笑什麼?”
溫笛收回視線,努力平複自己突然不受控製的心顫。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剛剛的樣子很可愛。”
林嘉恕沒有叫她姐姐,溫笛有點不習慣。
“你還是繼續叫我姐姐吧。”
溫笛繼續往前走,林嘉恕快步跟上。
“姐姐,”林嘉恕很聽話,“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準確來說,是我和我小姨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
“小姨知道我帶著Wendy住在你家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所以她很想當麵感謝你,讓我一定要帶你去她家吃飯,她要親自下廚招待你。”
“不,不用這麼麻煩。”溫笛下意識拒絕,“你們沒給我添什麼麻煩。”
相反的,林嘉恕住進來之後,溫笛明顯感覺自己輕鬆了許多。
公共區域每天都很乾淨,Peter和Wendy吃喝拉撒之後的工作也被他主動包攬,昨天還蹭了他做的晚飯……
“我猜到你會拒絕,但是這就糟了。”
溫笛不解:“嗯?”
“你不了解我小姨的個性,如果你不去她家,她就會來你家把你帶去她家。”
“啊!啊?”
“她就這樣,我媽老說她虎,讓她改改,但是她隨心所欲慣了,連我二姥姥、二姥爺都拿她沒辦法。”
溫笛沒法想象那個場景,隻覺得心慌。
“但是這周日我已經約人了,以後再去可以嗎?”溫笛最擅長畫餅,“有時間我肯定去。”
“Yoyo姐嗎?”
“不是,是我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
目送樂沁遙的車駛出車庫後,溫笛就把古湜的賬號從微信黑名單裡拉了出來。仔細一算,他的賬號在她那份並不長的列表裡,躺了快五年的時間。
好友申請在她剛發送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成功通過,古湜仿佛提前算出她會在今天這個時刻給他發送添加好友的申請。
提示消息彈出的瞬間,她忽然有些恍惚。
古湜用的還是以前的網名,以前的頭像,是她花了很長時間專門給他選的。
時間好像凝滯了一般。
可另一個她卻又清楚地知道,他們已經不是從前的他們了,他們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聯係了。
“古湜嗎?”
“嗯。”
溫笛納悶林嘉恕怎麼會知道古湜的名字,但轉念一想,在她回屋接電話的時候,樂沁遙肯定不小心說漏了嘴。
“Yoyo姐說你們是青梅竹馬,關係很親。”
關係很親……
“嗯,很久之前。”
“發生什麼了嗎?”
要說發生了什麼,好像也沒發生什麼,隻是關係慢慢就淡了。
因為距離,因為時間。
溫笛踢開腳尖的小石子:“沒發生什麼,隻是很久沒有聯係、見麵,自然而然就生疏了。”
林嘉恕悄悄觀察溫笛的情緒變化,但溫笛這會兒隱藏得非常好,或許是有意為之。
這一刻的溫笛和之前的每一瞬都不一樣。
她喜歡過他。
顯而易見。
那現在呢?
她還喜歡他嗎?
林嘉恕不敢問,也沒有立場問。
“他對於你來說應該是一個很特彆的人。”
溫笛笑了笑,沒有否認林嘉恕的說法:“畢竟從小就認識。”
談話間,溫笛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串陌生的本地號碼。
快遞?但是她最近沒買東西呀。
溫笛按下接聽鍵:“喂,您好,請問哪位。”
“柚子,是我。”